“是啊。”闻人羽愣了一下，“莫非说你也……”
“不，不！”白露连连摆手，“这甘露珰，还请公子收下。”
乐无异和闻人羽对视一眼，微微一笑，闻人羽道：“我们该信赖本身看到的呢，还是信赖灵虚口中说到的？”
夏夷则听了，半晌不语，很久方道：“如此看来，谢衣前辈现在已有百多岁，超凡入圣，那么所谓能解万难的通天之器，倒也不是遥不成及。”先前他面对无解困难，迫不得已，方才想到寻觅杳不成见的通天之器，现在发明真有但愿，饶是他向来冷情冷酷，也不由得冲动。
“对！”闻人羽上前一步，向灵虚真人道，“道长，其别人你关在那边？”
“娘亲的。”白露哀思万分，“上面的血也是娘的，方才，我闻到的气味，就是血的味道。”
“有娘的气味。”白露高兴中透着焦心，“但是很微小。”
夏夷则无言以对，翻天印内，多亏乐无异推算，方能冲破迷宫，找到灵虚幻兽。这少年纯真胡涂、妇人之仁，本来分歧夏夷则的脾气，但是屡破难关、每克劲敌，一身偃术大有过人之处。而夏夷则本身所谋之事，又与偃甲有关，透过此人，或许能有所得。
“灵契？”乐无异怪道，“那是甚么？”
两个小羽士元卓、元齐站在一旁，早被连续串异变吓得呆了，见这景象，齐声叫道：“师尊……”冲到一半，迟疑不前，望着夏、闻二人不堪惊骇。
闻人羽点头：“桢姬丢了内丹，灵力大损，若能获得夏公子的灵力培养，信赖不久便能规复元气，重造内丹，只不过……”说到这儿，微感踌躇，“夏公子，你的灵力是否……”
“真奇特！”乐无异回到人间，惊魂初定，“他被翻天印占了躯壳，反客为主，为何还对翻天印恋恋不舍？”
白露左瞧右看，不觉进入灵虚寝室，走到墙角一隅，俄然立足不前。
“是吗？碰到闻人羽，碰到夏夷则，碰到……诸位，我运气一贯很好啊，不过，”乐无异将信将疑，不过想到翻天印中，一个不防，恐怕早已灰飞烟灭，便道，“那我就收下了。但你没了这个护身，今后行事可千万要把稳。”
夏夷则转眼看去，桢姬木木呆呆，还是神魂不清，便说：“桢姬内丹已失，心志受损，法力大弱，倘若任其分开，不是死于人手，就是成为其他妖怪口中之食。不如鄙人与她立下灵契，将她收在身边。”
“谨守法教。”桢姬欠身施礼，“我必然洗心革面，不负公子所望。”又向乐无异和闻人羽施礼，“当日山居田野，桢姬失礼之处，还望包涵。”说着环顾世人，“桢姬辞职。”衣袖一挥，云烟升起，身影淡去，待到云雾消逝，桢姬已然落空踪迹。
随他念动法咒，一道白光注入桢姬身材，鱼妇眼里神采出现，周身光彩灿艳，仿佛虹霓霞衣，世人看得目炫神迷。
灵虚大笑：“我修为尽毁、油尽灯枯，如何会说？”笑着笑着，头猛地向后一仰，竟就此死去。
夏夷则道：“此事因我而起，也须因我而终。过往各种，不必再提。现在灵契已成，从今今后，你需埋头修炼，不成再生恶念。”
乐无异心中不快，但也无话可说。妖怪虽是异类，但也终是一条性命，只看牢中遗骨，不知几百几千，算上海市发卖的妖奴，灵虚真人和翻天印残害的妖族当真不计其数。自来讲妖怪吃人，人怕妖怪，实在人若强过了妖，妖怪也一定好过，说来讲去，都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
“白露女人，”乐无异问道，“感遭到甚么了？”
滴答，素商站立一旁，怔怔地流下泪水，化为明珠，坠落在一片骸骨之间。
“啊！”闻人羽收回一声惊呼，夏夷则疾走两步，赶到少女身边，这时轻风飒飒，乐无异也同时赶到。三人并肩站立，一眼望去，均感骇然——地牢里白骨累累，并无活物，骨骸的形状千奇百怪，飞禽走兽、水精海怪无所不有，均是挣扎扭曲，保持临死前的惨状。
夏夷则道：“乐兄能推算出构造的位置？”
“我会缩地法儿。”素商说道，“昼伏夜出，不过数日，便到南海。”目光转向白露、桢姬，“不知白露mm与桢姬女人何去何从。”
砰，翻天印腾空炸裂，碎片四散，每一块碎片持续爆裂，大变小，小变微，直到变成一团团蓝色的烟尘，满盈大殿，缓缓消逝。
“呵呵呵……”灵虚真人伸开双眼，放声大笑，“夏夷则，你叛离师门、杀伤同袍，有甚么资格对我脱手？”
“呀！”灵虚真人收回一声尖叫，双眼猛地展开。
乐无异听了，看看闻人羽，忍不住大笑：“世上晓得这事的人未几，本只要闻人，我，现在又多了一个。”
夏夷则呆住：“乐兄是说，谢衣前辈还活着？”
身子急坠，风景暗换，忽而天旋地转，噗，乐无异坐在地上，心怦怦狂跳。他游目四顾——神像端肃，青烟袅袅，而灵虚盘坐在供桌之前，手捏法诀，浑身颤抖。
叮叮铛铛，金属撞击声不断，地穴入口呈现多少青铜门路。闻人羽点起火把，手持长枪抢先开路。世人循着门路走了一百多步，沿途墙壁均是青铜，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符文。夏夷则是道术里手，认出均是道家禁制符箓，禁止各种五行遁术，看起来，其间应是地牢，用来关押擒获的妖怪。
白露止住抽泣，定必然神，强忍恶心，持续察看。骸骨中确有鱼妖，但是并无横公鱼的骨骸。白露迷惑之余，油然生出一丝但愿，轻声说：“除了发钗，并没见到骸骨。”说到这儿，想到母亲不知所终，心中悲苦，又低声抽泣起来，“被抓后，娘亲说，她甚么都不怕，只怕我受伤。直到最后一刻……她必然都在担忧我的下落……我……我要如何奉告她，我还好好活着？”
夏夷则微微一怔，心底涌出暖意：“如此，鄙人多谢了。”
“这个吗……”夏夷则缓过神来，悄悄点头，“说来话长。如果令堂脱困，也必然四周寻觅女人。我们还是早早出去为好。”
当下三人决定结伴而行，向城中走去。
夏夷则道：“灵契乃我师门所传缚妖之术。妖怪遭到束缚，服从于施术者，作为互换，同时也能以施术者灵力为食。如果施术者道行高深，久而久之，妖怪的道行也会晋升，洗尽妖气，上窥天道。”
闻人羽说道：“路见不平，拔刀互助，不求酬谢。”掉转话头，“素商女人，鲛人生在南海，你又如何归去？”
世人巴不得早早分开，一时纷繁走出地牢。到了门外，东方微白，夜去昼来，素商说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得各位相救，素商感激不尽。”从袖里取出一捧明珠，“诸位若不嫌弃，还请笑纳。”
“不错。”夏夷则神情凝重，“鄙人此来，是为寻觅‘通天之器’，传说这件偃甲包含大智，能解人间万事，故而名为‘通天’。可惜厥后谢衣销声匿迹，通天之器也不知所终。鄙人遇有疑问，唯通天之器仍存一线但愿。鄙人之以是受了灵虚蒙骗，也是因为，他自称晓得谢穿下落。”
“无妨，”夏夷则道，“些微灵力，鄙人尚可接受。”说着，夏夷则转头看向桢姬，“桢姬女人，你可情愿跟我立下灵契？”
灵虚真人看着几人，怒道：“你们……你们竟敢毁了我的翻天印！气煞我也！”
“那如何行？”乐无异不堪惊奇，“这不是你娘留给你的吗？”
三人沉默一刻。乐无异道：“我去找找其他羽士，必能问出。”但其他羽士见师父落败，大敌当前，早已树倒猢狲散，竟是一个也找不着。
闻人羽望着面远景象，气愤之余，又觉后怕——这些妖怪身后，内丹均为翻天印吞噬，加上多年道行，本日能够胜出，实在万分幸运，要不是晗光剑吞吐雷电，恰是翻天印的克星，恐怕奇境以内，三人骸骨已寒。
“这个灵虚……”乐无异环顾四周，怒从心头起，“真是、真是该死……”忽见夏夷则冷冷望来，一副“你才晓得”的神采。
她摇一点头，不敢持续设想，说道：“白露女人，只是发钗，难定存亡。你再好好瞧一瞧，是否有令堂的尸骨？”
“谢衣？”夏夷则猛地转头，目透惊奇，“你们也在找谢衣？”
“滥杀无辜，死不敷惜。去吧！”夏夷则拔出长剑，脚下法阵涌出，虚空中的水汽固结成一枚枚冰白小剑。
夏夷则念完咒语，缓缓撤下食指，脸上闪过一丝倦怠。桢姬身周霞彩消逝，变回了乐无异初见时的斑斓女子，身形仍显衰弱，向夏夷则欠身施礼：“公子再造之德，桢姬谢过。”
“慢着！”乐无异仓猝禁止，“我们不是来救白露她娘吗？”
“既如此，各位恩公，我们告别了。”素商和白露施礼告别，双双走出大门，身子晃了两下，就消逝在一片晨光当中。
闻人羽秀眉紧皱，大有愁意，而夏夷则想了想，说道：“闻人女人，你和乐公子在观中搜索一遍，鄙人去接白露女人，母女连心，妖族知觉灵敏，或能发明母亲气味。”
经博卖行与奥妙观两战后，三人早已心心相印，互不生疑，乐无异和闻人羽见有强援插手，大为高兴，便由乐无异报告一起寻觅谢衣等事。
乐无异和闻人羽谈笑开畅，夏夷则看看两人，俄然开口：“灵虚曾言及鄙人叛师弑兄，两位不问吗？”
“这发钗？”闻人羽话未出口，内心已有答案。
桢姬目光一滞，渐渐地说道：“桢姬……愿……意……”
闻人羽也无良方，微微点头，夏夷则大步出殿，纵腾飞剑，一道冰雪寒光射入夜空。
乐无异打了个哈欠，说道：“忙了一夜，累死我了。”“是啊。”大战以后，闻人羽只觉轻松舒畅，“我们先回堆栈，养足精力，再找谢衣不迟。”
“女人节哀。”从方才便不发一言的夏夷则，俄然开口道，“鄙人与家慈亦是遥相隔绝。即使心如百结、迷惑万端，却无从相见……想来此大家间，老是拜别多于相聚，得志多于欢乐。”
“娘……”白露见此景象，几近昏了畴昔。
“好！”夏夷则抬起右手，食指导中桢姬的眉心，“云篆太虚，大难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昭昭其有，冥冥其无……”
夏夷则闭上双眼，微微点头，空中冰剑回声振动，腾跃欲出。
乐无异取出甘露珰，说道：“白露女人，这个还你！”
“如何不动？”闻人羽微感绝望。
忽听乐无异欢乐叫道：“有了！”夏夷则抬眼望去，见他握住一座烛台，烛台似为古物，青铜浇铸，形为烛龙。乐无异扳动一下，烛台纹丝不动。
世人均是一愣，夏夷则神采微变，皱眉道：“你胡说甚么？”
不一会儿，夏夷则带来群妖，白露、素商和桢姬均在其列，三女得知灵虚死讯，都是喜上眉梢。
“我……”白露黯然，“我想在四周找一找娘亲……”
白露点头：“公子说得是，这儿血气冲天、冤魂不散，我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世人挤到墙角，四周摸索，均无所见。夏夷则施法、闻人羽用枪，连破数重土石，仍然一无所获。
烛台转到绝顶，乐无异反向再转，如此忽左忽右地扭转三次，叮，空中开裂，呈现一个地穴，黑洞洞深不见底，上面冲出一股恶臭。
“当然。”乐无异说道，“大构造，也不过是小偃甲，戋戋构造，难不住我。”
闻人羽仓猝将她扶住，说道：“白露女人，先别焦急，快看内里有没有令堂？”
“白露女人。”世人赶上前去，但见白露手里拿着一枚红珊瑚发钗，钗身折断，钗尾镶嵌一粒珍珠，珠光亮白，血迹感染其上，格外触目惊心。
白露也抬开端，呆呆地望着夏夷则，喃喃道：“夏公子，你和令堂为何不能相见？”
“胡说？”灵虚真人嘲笑，“克日太华观尽力搜捕的悖逆弟子，你敢说不是你？”
素商望着桢姬消逝，对白露道：“mm你可有去处？”
两人合力，打着灯笼火把，将奥妙观抄了个底儿朝天，成果让人绝望——既无囚牢，也无密室。
白露经她提示，强忍哀痛，上前检察，她逛逛停停，神采倏忽窜改，忽而惊骇，忽而豁然，俄然间，她停下脚步，俯身拾起一样东西，细心看了看，轻叫一声，身子摇来晃去，仿佛将要昏倒。
乐无异和闻人羽对望一眼，乐无异说道：“这么说也真巧，大伙儿聚头，都是为了去见谢衣爷爷。”
“翻天印……我的翻天印……”灵虚合上双眼，眼角淌出一滴老泪，“若没有你，我可如何是好？”
“如此甚好。”素商寂然道，“夏公子宅心仁厚。”
扑通，灵虚真人有如一截木桩，寂然倒在地上，两眼浮泛无神，呆呆地望着消逝的蓝烟。
“不动就对了。”乐无异不忧反喜，握住烛台上方，用力向左一拧，吱嘎，烛台转动，地下传来金属撞击之声，世人听得清楚，均感欣喜。
“夏公子。”闻人羽掉头看去，只见夏夷则神采阴沉，眼底深处透出一丝哀伤。闻人羽心头一震，小声说道，“夏公子，你不辩白吗？”
闻人羽道：“接下来，等我们找到谢衣，统统题目就都清楚啦。”
“甘露珰我不大用得上。”白露游移一下，“实不相瞒，白露向来善于观风望气、猜测凶吉。公子天命上佳，逢凶化吉，只是克日印堂发暗，气运中埋没凶光，前程很有波折。甘露珰能辟邪祟，公子留着，大有效处。”
乐无异旁观时许，四周看看，忽道：“构造不在这里。”绕着围墙低头察看，数步一停，掐指推算。
白露再也按捺不住，手握发钗，扑入素商怀里失声痛哭。
闻人羽、夏夷则站在灵虚身后，默不出声，昂首望天——翻天印高悬半空，忽大忽小，忽涨忽缩，印石内浑沌不堪，电光亮灭不定，微小之极，咔嚓，印石的大要呈现一道裂缝，紧跟着，碎裂声不断，裂缝四通八达，缓慢地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