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演转眸看向宇文泱，他的眉头一向揪着，身为一国之主，又怎可未几思多虑，仲演做事多求稳，不敷稳妥之事向来不做，如此态度确切稳妥，只要偶然也会显得脆弱几分，这天下又怎会有绝对稳妥之事呢。
“送去南明？”莫湮甚是不解，他看向百里捻，“主上要将这琴送到南明王宫？”
仲演却眉头微蹙，他不是没有称霸之心，而是多有考量，性子又软上几分。
仲演看着这一叠叠的奏折，神采有几分差，翻阅着近几日的奏折，又将宇文泱撰写的卷宗看了几遍，只是越看，这眉头却皱得越紧，比来这段日子，窜改之事过分繁多，仲演心中有几分疑虑，总感觉那里有些不对。
让仲演甚是欣然。
百里捻看向南边，恰好有南来的大雁飞过长空，他眸子微抬，眸底深冷，喃喃自语。
宇文泱辞职欲走，仲演又想起一事，伸手拦下了他。
“莫湮，将这琴送去南明。”
北晏的春日到底如何风景，谁也难料几分。
北晏王宫，藏书阁。
“北晏天然是天下霸主！”宇文泱眉头昂起，说到此处气势盎然，他握住仲演手腕，“王上，现在北晏兵强马壮，地区广宽，立于天下霸主职位，而南明日趋式微，客岁的战事已经让其难以喘气，兵将还未疗养回缓，我们何不趁着此时，进军南明，一举将其拿下，成绩霸业！”
“爱卿不要再说此事了，孤王头疼，”仲演扶着额头，他眸子一抬，又想起一事，“对了，方才你提到了丞相，这许长史等人之事都已经查清楚，那丞相府之事呢？还未有停顿么？”
这是他能为张佑做到的最后一笔，若他能了然此中深意，那便能逃过一劫，如果不能，那便随风。
宇文泱的眉头一皱，他张了张嘴，可这话却并未越出喉咙，只挤出一个“嗯”字，便已再无他言。
他向来心重，接受着天下最为沉重之事，如此随性清绝的琴，又怎是他能奏得起？
宇文泱听闻此话，当即跪地，“臣宇文泱愿肝脑涂地，跟随吾王！”
丞相府之事，乃是这连续串事端的泉源，现在曾在丞相府做客的文臣都去了大半，单这丞相府之事还未有定论，确切不当。只是一提这丞相府之事，宇文泱的眼眸便有了几分闪躲，他几乎淡忘了此事，到了现在风景，更是不知如何开口。
仲演倒未发明宇文泱的失神，微微点头，“现在百里先生进了北晏，你也要多加善待。”
“爱卿的卷宗写得甚是详细松散，将许长史等人的罪证展露无遗，倒是这许长史战事让孤王绝望至极，还是爱卿做事稳妥，于北晏与孤王都是忠臣良将。”
“王上，”宇文泱从速开口，“客岁驻扎在白霁江边，微臣已经寻到了渡江的体例，要不是丞相将微臣给叫了返来，恐怕现在已然没有南明这一国。更何况当时乃是夏季，不好行军，现在已经开春，恰是渡江打击南明的好机遇，王上切莫迟疑多思，失了这大好机会啊！”
仲演的眼眸有些降落，他倒从未思疑过宇文泱，“爱卿，此事必然要给孤王查出，孤王总感觉那里不对，从丞相被杀开端，到现在，仿如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拨动引领着甚么，让孤王非常不放心，爱卿定要查出这行凶之人，孤王才可安寝。”
仲演瞧了宇文泱一眼，终究发明了他的失神，仲演唇角微勾，拍了拍宇文泱的肩头，“丞相府之事，极力便好，也不消过分焦心，孤王会心疼。”
“爱卿那里的话，爱卿永久是孤王最为看重之人。”仲演毫不在乎，粲然一笑。
“南明虽不如前，但从大姜天下之时，便是一处诸侯强国，并不是那么轻易便能拿下，更何况，前次打击南明，在白霁江边停了有一月，我北晏兵马虽盛，但不善水战乃是究竟，打击南明之事，不成操之过急。”
北晏青琴，曼妙如丝，琴音绕梁，花鸟不断。
仲演抿唇道，他的眉头一向揪着，措置这些个罪臣之时，他还未发觉，此番清理朝纲以后，才觉这北晏朝廷，倒是没几个可用之人，虽有宇文泱为首的武将，肝胆忠心，但是却未有文臣谏言，这北晏的文臣当真是缺了一角。
“此事让孤王再想想吧。”仲演道。
“这南明，终将是毁灭的第一个。”
纵观现在天下，虽西昭崛起，羌晥不容小觑，南明也尚存气力，但是准根究底，这天下最为强大之国，还是北晏。
仲演神采不好，但瞧见宇文泱还是挤出一抹笑，“爱卿不必多礼，起家吧。”
有些事一开端说不出，时候一长，更难开口。
因为大姜赤玉玉玺之事，仲演对百里捻很有好感，谁又不喜说好话之人呢，更何况还被说中了。
“微臣明白。”宇文泱本日甚是顺服。
瞧着仲演这朴拙笑容，一如儿时一同读书时，那般的热诚简朴又信赖，宇文泱只觉心如扎锥，难言之话仿若鱼鲠在喉，更是沉重万分。
围攻南明之事，宇文泱从未健忘，而客岁没能一举拿下南明，失了这机会，是贰心中难以耗费之痛。宇文泱是武将，本就好战，而他曾镇守北晏南明边疆三年，三年间恨透了南明，毁灭南明的心从他驻守边疆之时，便已经种下，不攻陷南明，宇文泱决不罢休。
“百里先生能言巧算，言我北晏天命所归，便必定成真。”宇文泱又几用心不在焉，他还在思虑着丞相府之事，此事乃是心头一根刺。
“部属明白了。”莫湮收起青琴，拜过百里捻以后，人影消逝于窗外。
百里捻手指拂过琴弦，悄悄拨动两下，果然如传言般清绝的琴音。
百里捻摸过青琴案底的斑纹，“青琴乃是文人骚人的心头好，能奏清绝之音，如朝起清露般纯粹，心重的人又如何能奏动这清绝之音。”
“送去给张佑吧，他最是爱这琴，也是表情纯粹之人，算我为友最后一礼。”百里捻瞧着青琴，眸色渐深，眼神有几分庞大，带着几笔断交，几笔无法。
而到底是那里呢？仲演还未揣摩透。
这是一大早隋义送来朝明院的，宇文泱承诺送与百里捻的青琴，没有食言，只不过百里捻抚过这琴，却并没有忧色，好琴应配有缘之人，而百里捻却不是那有缘之人。
百里捻悄悄点头，“他若懂便懂，不懂也无碍。”
“此事……此事，还未查出，是微臣无能。”宇文泱低眸。
“微臣见过王上，”宇文泱跪地施礼。
“孤王听闻那南林神机子百里捻，现在身在你府中，前次献礼以后，孤王便再也未见过这位百里先生，现在想来还记得他当日献上大姜玉玺之时，言我北晏乃是天命所选，现在北晏确切为天下强国，也算是中了百里先生之言。”
“王上！此时不下决策，若比及南明养兵蓄锐和缓以后，北晏再想要拿下南明，可就不易了！”
宇文泱非常焦心，满脸满眼都写着想要出兵，但是仲演还是踌躇不决，宇文泱又不善言辞，也只无能瞪眼，一遍一遍喊着王上。
到了现在，仲演但是更加感觉事情不仇家。
王宫的事天然是分量最重，宣旨的小寺人刚出将军府，宇文泱便快马加鞭，直朝王宫奔去，才一盏茶的工夫，宇文泱的身影便已现于藏书阁，人进了屋中。
莫湮不懂百里捻此时庞大的表情，只觉主上这琴送的蹊跷，虽他不喜此琴，可也没有送去给张佑的事理，不过莫湮也向来不是多话之人，他敛起青琴，“部属这就送去，那主上可有话带与张大人。”
……
“去宣宇文将军进宫。”仲演对着中间的小寺人道。
宇文泱迎上仲演暖和的眸子，心中一愣，神采甚是庞大，他抱拳，“微臣……微臣孤负了王上。”
仲演抬眸瞧了宇文泱一眼，唇角渗笑，他拉起宇文泱，“爱卿的热诚忠胆，孤王心中了然，虽许长史等人让孤王伤了心，但幸亏另有爱卿，我北晏兵强马壮，天然为这天下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