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参军猝不及防，胸口中刀，踉跄着后退一步，绊着一把椅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嘴里收回几声恍惚的低吼，两腿在地板上蹬了几下，很快就不再转动。
拉拉又靠近过来，朝她汪汪大呼。
她握着生果刀，屏住呼吸站在大门后边。固然她感觉本身的打算非常精密，并且这个场景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几次演练过，但此时真的实施起来，却还是严峻得喉咙发干，浑身颤抖。
“我出完差，天然就返来了，难不成在海南住一辈子啊？”
马参军白了她一眼，“我坐的是明天早上的早班飞机，还好，能赶上上班时候。”
庞玉娟俄然提大调子说：“马参军，你在哄鬼吗？谁不晓得你现在就在青阳市，就在阿谁骚狐狸家里。我奉告你，仳离和谈书我已经签好了，如果你想仳离的话，现在就从速返来拿，比及了明天，说不定我又窜改主张了。”
庞玉娟说：“你从速回家，我有首要的事情要跟你筹议。”
庞玉娟有些木讷地问：“甚么仳离和谈书？”
2
庞玉娟不由得一呆：“潘翔？”
“有早餐啊？”男人一眼瞥见餐桌上的早点，扔下行李包就坐了过来，“恰好，我从机场赶返来，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呢。”他拿起桌上的一根油条，旁若无人地往嘴里塞。
庞玉娟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莫非那天早晨，本身真的杀错人了？阿谁被她装进裹尸袋的，并不是马参军，而是另一个叫潘翔的人？她的头又开端痛起来，那天早晨的杀人颠末，就像电影镜头一样，一帧一帧地从脑海里闪过。
邻居看着她篮子里的菜说：“哟，如何买这么少的菜啊？”
而她则会用略带惊奇和严峻的语气答复说：他没有回家啊，我还觉得他先回单位了呢。是不是有甚么事情担搁了？也不见他打个电话回家。对了，他有打电话回单位吗？
第二天早上，庞玉娟像甚么事情也没有产生过一样，还是出门吃早餐，像平常一样提着篮子去买菜。从菜市场返来的时候，她碰到一名女邻居。
正在她为本身完美无缺的杀人打算暗自对劲的时候，俄然听到大门别传来一阵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大门便被推开，一个男人，身上穿戴长外套，手里提着一个行李包，风尘仆仆，大步闯了出去。
她听到了丈夫把小车开进院子的声音，然后泊车熄火，开门下车，紧接着，一阵大头皮鞋在地板砖上踏出的脚步声，垂垂朝大门靠近过来。很快，虚掩的大门被推开，一个穿戴长外套的男人走了出去。
庞玉娟不明以是，翻开灯一看，发明大门边淌着一摊鲜血，恰是刚才马参军被刺时流出来的。她杀人后只顾着措置马参军的尸身，竟然把这个第一现场给忘了。如果不是拉拉提示她，明早有人撞进门看到这个场景，那结果就不堪假想了。
也不晓得在暗淡的灯光里呆坐了多久，俄然一阵夜风吹来，庞玉娟激灵灵打个暗斗，这才惊觉到，不知不觉间，盗汗已经打湿满身。
……听到汽车开进院子的声音，她仓猝起家躲到大门后边，对方进屋后，她从门缝里瞥见了对方的脸，确认他就是本身的丈夫马参军……等一等，当时屋里只亮着一盏走廊灯，在如此暗淡的灯光里，仅仅是透过门缝的一瞥，就能认准一小我吗？现在，她本身也开端思疑起本身来。
拉拉把头凑到她跟前，汪汪地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庞玉娟这才想起，本身为了将马参军从阿谁狐狸精身边骗返来，确切给他打过一个如许的电话，固然她的脑筋垂垂复苏过来，但还是没有弄明白到底产生了甚么事。她昂首看着马参军，只是悄悄地“嗯”了一声。
3
她拍拍拉拉的头，从速拿来水桶和拖把，把大厅的地板全数冲刷一遍，直到看不到一点血迹，这才放心。固然刚刚才杀过人，但她内心却没有一丝惊骇与惊骇，反而感觉获得了摆脱，感到非常放心。
就在他的手指触及电灯开关的那一刹，庞玉娟俄然从暗中的大门后边蹿出，双手握着生果刀，使尽满身之力，刺向马参军左边胸口。
对方必定会说：没有。
但是对阿谁负心男人的怨与恨，使她垂垂克服了本身内心的惊骇。她咬紧牙关，躲在大门后边，逼迫本身平静下来。
吃完晚餐，天就黑了下来。
她的脑袋俄然像是炸裂般痛起来。
“你如何了？”马参军看她一眼，淡淡隧道，“是不是抱病了？抱病了就去看大夫，别死在家里。”
装好尸身后，她顾不得喘一口气，又拿着铁锹，来到前面院子里。院子约有六十多平方米，内里种着一些花花草草，四周围墙很高，与邻居家的楼距也很远。她在这院子里做甚么，不消担忧会被邻居瞧见。
庞玉娟暗自奇特，站起家，一边跟着它往外走，一边问：“拉拉，你到底要干甚么？”
直到马参军从大门口走出去，庞玉娟仍然没有回过神来，仿佛身处梦境普通，本身明显已经将马参军的尸身装进了裹尸袋，并且亲手将其安葬，他又如何会活生生地呈现在本身面前呢？莫非是他死而重生？还是那天早晨，本身杀死的人，底子就不是马参军？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谁？
饭厅里，只留下了呆若木鸡的庞玉娟。
如果她猜想得不错，过不了多久，单位里的人必然会打电话到家里来问：马总在家吗？他出差返来没有？为甚么没有来上班？单位里一大堆人都在等着他开会呢。
拉拉今后一闪，躲了开去。
“既然你如此断情绝义，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庞玉娟擦干眼泪，把中间茶几上一把锋利的生果刀，紧紧握在了手中。
只怕就连神仙也不会想到，就在人们满天下寻觅叛逃外洋的赃官马参军时，真正的马参军却冷静地躺在自家花圃的泥土下。
“哦，那小我，是、是来过我们家……”庞玉娟的脑筋缓慢地转动着，如果马参军说的是真的，他的车就停在院子里，本身如果说没有见过阿谁叫潘翔的人，必定会引发他的思疑。因而她说，“我已经把签好的仳离和谈书交给他了，他把车停在了这里，本身打车归去了。”
“这倒是怪事了，这家伙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呢？”马参军一边取脱手机给潘翔打电话，一边走出去。院子里，很快就传来了汽车启动的声音。
马参军拿腔捏调地说：“我正在海南出差，有甚么事，等我返来再说。”
夜里9点多的时候，庞玉娟闻声院门别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响声。她晓得是丈夫返来了，仓猝关掉屋里的大灯，只留下一盏暗淡的走廊灯还亮着。
二十年的伉俪，说到仳离，这个男人竟然没有半点沉沦之情，全然忘了当年寻求她时的山盟海誓。
“对，我刚才出去，瞥见车停在院子里，才想起这事。他那天早晨来过我们家吧？”
庞玉娟想到这里，忍不住朝饭厅的窗户外望了一眼，窗外就是后院花圃，从她所坐的角度，固然看不见墙角里的那一丛天竺葵，但她还是止不住为本身精密的杀人打算自鸣对劲。
“8月22日”，墙上的电子时钟显现器上，跳出了这几个字。
没错，是他！只要这个男人，才气用如许冷酷的语气，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马参军显得有些不测，问：“你、你如何想通了？”
庞玉娟不由皱起眉头，说：“拉拉，你明天是如何了？”
她又不放心肠在后院里查抄一遍，直到完整清算伏贴，已经看不出任何非常，才算是松口气。她回到屋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把身上统统能够留下的陈迹，都细心洗濯洁净了。
庞玉娟“啊”的一声，身子一晃，俄然从椅子上颠仆下来。这个男人，竟然就是马参军，就是她五天前亲手杀死并且安葬在后院里的马参军！
马参军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身在海南，没有体例赶回家，以是就叫了一个同事过来帮我拿。他叫潘翔，是我们公司刚雇用出去的新员工，就住在机场四周。我出差去机场的时候，恰好把车停在他家里，以是叫他开我的车过来拿仳离和谈书。谁知到了第二天，我给他打电话，却一向没有人接。”
果不其然，明天上午他回单位安排了一下，下午就拎着一个行李包急仓促地“出差”去了。
他吃了两根油条，又呼哧呼哧地喝了一碗豆浆，回到本身房里换了一件衣服，然后一边看着腕表，一边拎着公文包，仓促出门，上班去了。
这天早晨，她抱着拉拉，在床上睡了一个好觉。
当然，像马参军如许级别的带领，一两天不回单位上班，也不是甚么大事情，以是单位里的人也不会穷究。但是三五天后，仍然不见马参军现身，并且打电话也不接，完整处于失联乃至是失落状况，估计单位里就要炸锅了。然后就是各种讹传满天飞，当然人们群情得最多的，还是赃官改名换姓携巨额赃款叛逃本国之类的话题，再然后，就是纪委乃至是公安部分对马参军行迹的各种调查……最后就像网上常常传出的赃官出逃的消息一样，在人们的忘记中不了了之。
马参军看到来电显现，必定晓得是她打来的电话，就在电话里很不耐烦地“喂”了一声，通话的背景声音里，模糊异化着一个年青女人的调笑声。
“不可，我不能就这么干坐着，事情还只做了一半呢！”她强撑着站起家，拿出早已筹办好的玄色皮革裹尸袋，先把丈夫的头套出来，再把下半身搬进袋子里，最后拉上拉链。
庞玉娟来到两堵院墙的夹角处，那边种着一大丛天竺葵。
挂断电话后，庞玉娟倚在墙上，双肩耸动，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男人一旦绝情变心，就真的比妖怪还可骇啊！
庞玉娟笑着应酬几句，提着菜篮仓促回家。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马参军拎着公文包去而复返。“对了，仳离和谈书呢？”他盯着老婆问。
早晨8点，庞玉娟开端用家里的电话拨打丈夫的手机。手机响了几声，很快就接通了。
拉拉叫了两声，俄然攀上床沿，用嘴咬住她寝衣下摆，把她往寝室外拖去。
庞玉娟吓了一跳，问：“如何了，拉拉，你是不是想跟我一起睡觉啊？”说着，伸手去抱拉拉。
这一次拉拉没有再发作声音，而是伸出舌头，在她鼻尖上舔了一下，仿佛是在表扬她心机周到打算精密一样。庞玉娟不由得被它逗笑了。
“你签了字的仳离和谈书啊。我出差的那天早晨，你不是打电话给我，说你已经在上面具名，叫我返来拿吗？”
庞玉娟冷声道：“我如果再不具名，只怕就要被你逼疯了。”
“你不想跟我睡觉啊？那我可先睡了哦。”庞玉娟一边逗着拉拉，一边坐到床上。
庞玉娟笑笑说：“我老公出差了，家里就我一小我用饭，以是不消买多少菜。”
邻居说：“你老公真是个大忙人啊，整天出差，哪像我们家男人，一天到晚只晓得窝在家里，一点出息也没有。”
庞玉娟清算完饭桌，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拉拉俄然跳上沙发，钻进她怀里。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出奇的安静，就连庞玉娟拿着水壶，给后院墙角处那丛天竺葵浇水时，内心也没有甚么特别的感受，仿佛那后院里，向来没有产生过甚么特别的事情。
她想了一下，俄然明白过来，对拉拉说：“拉拉，你晓得我明天要对阿谁负心汉脱手，以是感到严峻，是吧？”
已经是后半夜，六合间一片安好，繁忙了一个早晨，庞玉娟只觉倦意上涌，打了一个呵欠，披着寝衣，正筹办上床睡觉，拉拉俄然跑进寝室，冲着她汪汪汪地叫起来。
她从窗户玻璃淡淡的倒影中，看到了本身脸上那一丝胜利的浅笑。
她曾将这个杀人的过程，在本身脑海里起码演练过一百次，乃至就连如果一刀刺不死对方紧接着要如何补上第二刀，如果赶上对方抵挡本身又该如何应对，都设想了不下十种对策与计划。
马参军天然求之不得，连声说：“行，你想通了就好，你把仳离和谈书放好，我顿时就返来拿。”
“你……你……”她声音颤抖，语不成调，“你……如何返来了？”
拉拉摇摇尾巴，咬着她的衣角，把她拖到寝室内里的大厅里，一向把她拉到大门边，才松开口。
庞玉娟从门缝里看了一眼，没错，出去的就是她丈夫马参军。偌大的屋子里，只亮着一盏走廊灯，光芒暗淡。马参军不知在嘴里嘟囔了一句甚么，伸手去按门边的大灯开关。
庞玉娟不由得笑了，说：“我都不严峻，你严峻甚么呀？奉告你，我早就把统统都筹办好了。凶器嘛，就是我们家的这把生果刀，玄色的裹尸袋我早就上彀买好了，埋尸的地点我也早已选好，就在我们家后院里的那丛天竺葵上面，那边土质疏松，发掘起来不如何吃力量……如何样，小家伙，我的打算已经很精密了吧？”
庞玉娟抱起它，俄然发明它眼睛里透出向来没有过的严峻神情，身材也在悄悄颤抖。
她先用铁锹把天竺葵全部挖起来，再在花坛上面挖了一个大坑，回到屋里，把装着丈夫尸身的裹尸袋拖到后院，放进坑里，再填上泥土，最后将天竺葵移栽上去，将土夯实。忙完这统统，已经是深夜12点。
庞玉娟心口怦怦直跳，瑟缩着上前，把手伸到他鼻子前摸一下，已经完整断气了。她像是满身虚脱普通，瘫软在地，看着身边已经变成了一具尸身的丈夫，禁不住有些发楞。
庞玉娟神采惨白，浑身颤栗，仿佛在明白日瞥见了幽灵一样，好半天赋扶着椅子站起来，却退了几步，离餐桌远远的，恐怕这个“鬼”会扑过来一口咬住她的脖子。
庞玉娟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这个日期，在内心悄悄策画着，马参军是8月17日开端“出差”的，已颠末端四天时候，明天已经是第五天了。遵循马参军向单位交代的出差时候表，明天应当是他出差返来，返回单位上班的日子。
但她却向来没有想过，杀一小我竟是如此轻易的事，只是那么一刀，这个负心男人就像一团稀泥一样，毫无抵挡地倒在本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