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琉璃欲言又止,只见她悄悄咬住下唇,一副有点难以开口的模样,曹公公眼底的轻视更深了,面上倒是恭敬暖和道:“白家主如果不想上马那便不下,老奴在旁守着您,老奴这就叫他们去探路。”

当曹公公走向正将马缰栓到树上的侍卫时,只听他身后传来一阵锋利的马嘶,他惊奇回身时,只见白琉璃身下的马匹如受了惊普通高高地扬起前蹄,几近将全部马身直立得与空中垂直,而后如箭普通往前飞冲出去,踩踏得一地枯枝生生脆响。

灭亡之森又如何,刀山火海她都不惧,更何况一片密林?

看似庇护,实则是在给她戴上一个无形的桎梏,让她在他们想要钓到的大鱼呈现之前无处可走,而这些由曹公公领着随她前来莽荒之林的人,想来不但仅是曹公公所说的御前侍卫罢了,她敢必定,他们必是深藏不露之人。

白琉璃紧紧抓着马缰的同时也仅仅抓着马背上的鬃毛,火光晖映出她眼眸中死力不表示出来的怯懦与惊骇,走马在她身边的曹公公看着她微微颤栗的双手,嘴角扬起一抹不易为人发觉的轻视嘲笑,扬手让四周的人马停了下来,“停。”

车夫没有接话,只是将手中的风灯挂到马车篷下,向白珍珠伸出双手,在白珍珠热诚地闭起眼时打横抱起了她,娇人柔嫩的身子在怀,令车夫的心砰砰直跳。

“是,大人。”侍卫齐齐回声,声音不大却整齐有力,听着便知是练习有素的人,只见他们不约而同地翻身上马,曹公公才翻身上马,站在白琉璃身边一脸谦虚的模样道,“白家主,夜已黑路难行,您先上马安息安息,老奴让他们先去探探路。”

她目下要做的,就是甩开这一队人,曹公公心机极深,为人绝对凶险,她不知他是否会俄然在背后阴她一手,这队人在她身边,伤害峻远远高于她单独一人。

只是曹公公嘲笑时没有发明白琉璃已然夹在指间的银针。

走在前边的人马听到曹公公的声音也停了下来,调转马头面对着曹公公等候叮咛,只听曹公公道:“此林幽深,毒物各处,长年有凶兽出没,入夜路难行,临时停下。”

随白琉璃一齐进入这片莽荒之林的所谓庇护她而来的人连着曹公公在内一共有十五人,这一队人自进入莽荒之林开端便呈圆状将白琉璃包抄此中,骑着高头大马随行在她前后摆布,的的确确像曹公公所说的,庇护她,可她却深知,这些人只怕不是要庇护她,而是要让她再也走不出这一片林子。

才露了一点点脸面的玉轮像是在帮忙白琉璃似的,在她窜到大树上时顷刻又藏匿到了层层乌云后,还未待她爬到树杈上坐好身,急骤的马蹄声已经来到了树下,白琉璃屏息看着树下疾走而过的人马,眸光冷冷。

火把在风中狠恶摇摆,北风在耳边哭泣,更显林子的森森可怖。

而那前一刻还怯懦惊骇得紧抓马鬃不敢从马背高低来的白琉璃,这一刻倒是稳稳铛铛地坐在马背上,并未因身上马匹直立起而自马背摔落下来,乃至还是一副稳如泰山般的模样,与前一刻的她的确是天壤之别。

此时是她脱身的最好时候,天时天时,因为以她当代的技艺,在自桐城前来莽荒之林的这一起她底子没有脱身的胜算,现在夜黑林深恰好,并且他们必料不到她敢在这片密林单独行动。

因着鲜少有人敢踏足这片地盘的原因,长年累月堆积的枯枝腐叶已堆叠了厚厚的一层又一层,脚踩上去,在死寂的夜中收回咯吱咯吱的声音,令人听着心莫名发毛,偶尔踩到腐朽至极的枯枝上,会吓人一跳地大半条腿堕入厚厚堆叠起的腐叶中,积在树杈上的雪水偶尔落下滴到后颈,也会令人蓦地吓一跳。

只见白琉璃将马背上的鬃毛抓得更紧,仿佛非常惊骇这片林子的模样,一改她常日里趾高气昂的模样,语带摸索地问曹公公道:“曹公公,能不能让你的人先去探探路?我……”

忽明忽灭的火把亮光中,她没有看到曹公公的身影,未防曹公私有后招,白琉璃并未急着分开这棵在夏季里仍旧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而是在树杈上坐了很久,这一坐便是整整一夜,因为她这具身子再不好好地闭一会眼便要撑不下去,也因为她目前耳力与目力在夜里远远不敷宿世灵敏,不宜在夜里行动,如果行动,只会让她透露了本身罢了。

林中狭小的老参道,弯曲折曲,阴沉可怖,可贵暴露头面的玉轮被涌来的黑云粉饰,顿时只从厚厚的云层前面透出一层含糊的暗色光晕来,北风在高高的树顶上刮过,摇摆着,收回一阵阵庞然迟缓的沙沙声,像是头顶挪动着戈壁般的树海,烘托着喧闹得近乎是死寂的夜,让人感觉随时都会有魑魅魍魉出没普通。

白琉璃没有看到曹公公回身时嘴角阴沉的嘲笑,曹公公亦没有看到他身后马背上也正嘲笑看他的白琉璃嘴角的鄙弃。

曹公公心中暗叫不妙想要脱手拦住吃惊的马匹时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琉璃驾着马冲进黑暗中冲出他的视野,那一刻,他才看清火光摇摆中白琉璃嘴角对劲的嘲笑。

暗中当中不便马匹疾走,更何况是吃惊的马匹,白琉璃驾着马才堪堪离开出曹公公一队人马的视野,立即借着天空中忽现的月光看到了一棵参天大树,双脚用力一登马背,往大树粗大的骨干攀了上去,在蹬脚分开马背上不忘在马屁股上再补上一根银针。

死寂的夜,唯听风声、脚步踩踏枯枝腐叶收回的咯吱声,以及马匹喷出的鼻息声,和着几支火光摇摆不止的火把,更显得这片林子森森可怖。

“追!”曹公公看着白琉璃消逝的方向说得咬牙切齿,才方才将马缰拴在树上的侍卫又立即解了绳索,朝白琉璃消逝的方向追去。

面具之下,百里云鹫勾起了嘴角,冷嘲笑了,“走吧。”

因为地处西南,莽荒之林的夏季湿冷得紧,刮到身上的冷风与北方干冷的北风全然分歧,这儿的北风仿佛带着粘人的湿意,北风打到身上,寒意仿佛能刺到骨头里,令满身的骨头都生生的疼。

莽荒之林。

就算他明知四周的确有人在盯着他们,现在他也不想管了,王上与太子殿下如果要究查,就让他们究查吧!

女人,毕竟还是女人,毕竟是怯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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