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内侍跑过来，用钥匙开了锁。门推开时，一阵灰尘劈面而来，明和帝用袖子掩开口鼻，可还是干咳了几声。
“胡说八道，展忱麾下的军队也只要闽浙军反了，其他的可没有，无关当初渡江一事，倒是你们，当年展怀刺杀郭首辅时，你们这些人不敢惹展家，不但不为郭首辅申冤，展怀方法兵时，你们可没有一个出来反对的，甚么少年将军，甚么精忠传家，如果郭首辅还在，又岂会有本日局面？”
明和帝背负着双手，缓缓走到一道门前，他对常小贵道：“让人把门翻开。”
内侍吓得面如土色，身子像筛糠似的抖个不断。
有人走出来，说道：“万岁，先帝在时便曾对展怀擅自募兵予以惩戒，万岁您即位后也曾对其严惩，这几年里，展怀一向在招兵买马，当初赫刚在位的时候，就曾说过展怀练兵滴水不漏，这桩桩件件，都能显现展怀谋逆早有预谋啊，万岁！”
常小贵这才反应过来，真的是先帝的那张宝贝莲花座啊，我的乖乖！
“来人，把阿谁莲花座给朕砸了，砸得越碎越好，朕不想再看到它！”明和帝沉声说道。
正在这时，偏殿的门俄然从内里翻开了，明和帝走了出来，常小贵一把拍开小内侍的手，哈腰迎了上去：“万岁，您......”
偏殿正中，摆着一只巨大的莲花宝座，莲花的花瓣上结着蛛网，一只小蜘蛛正在结网，宝座前有供台，台上的香炉倒了，香灰洒了一地。
......
他学着先帝的模样，盘膝坐到莲花座上，冰冰冷凉，并没有甚么分歧，就连眼睛所见之物也和站着时是一样的，没有成仙，也没有成佛。
总之，因为前面欠了展怀太多军饷，展怀又是隔三差五催债，乃至于就连对展怀的奖惩也变成了冲抵债务。
这个吵完阿谁骂，每小我都成了预言家，他们早就看出展家会反了，都是别人养虎为患，朝堂上乱成一团，明和帝气得嘴唇颤栗，马后炮，这些废料只会马后炮。
一个小内侍见了，赶紧奉迎地凑过来：“贵公公，小的手洁净，给您按两下吧。”
常小贵捂着鼻子，对开门的内侍斥道：“你们是如何办事的，瞧瞧，这灰多的都够两簸箕了，你们长动手是干啥的，没用了就剁了。”
这是乾清宫的偏殿，自从明和帝住出去，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又有人出来，捶胸顿足：“展家早有反意，当初展忱要渡长江，老臣以死相谏啊，无法有人不觉得然，觉得展家不敢反，现在看到了吧，先帝和太后骸骨未寒，展家就反了！”
他徐行走向那张庞大的莲花座，这是先帝的东西，之前就摆在乾清宫的正殿，明和帝搬出去后，让人移到了偏殿。
明和帝强忍着肝火，对常小贵道：“摆驾乾清宫。”
常小贵白了他一眼，嘴角浅笑：“猴崽子，算你有眼色，轻点，别太用力，公公的脖子娇贵着呢。”
客岁的时候，明和帝才由承乾宫搬过来，乾清宫是由历代天子居住，先帝也是死在乾清宫里的。
笑够了，明和帝对着满殿空旷说道：“你必然很对劲吧，你感觉朕这个天子还比不上你，你在位十几年，做了十几年废人，但是风调雨顺，外有武将内有文臣，你连早朝都不上，尽管躲起来念佛玩尼姑，就连奏章都是母后替你批阅。而朕呢，朕甚么都没有，朕的母后不在了，朕的朝堂上只要你留下的那群废料，展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反，就是在等着朕即位吧，朕无依无靠，他们不敷为惧，是以展家便反了，提及来展家也是你给养起来的吧，如果不是你承诺让展怀领兵平乱，他也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勋贵后辈，以是都是你，这是你早就预感到的吧，你想看朕出丑，你在位时，从不把朕放在眼里。现在你死了，还不肯还朕安宁，你这个昏君，你死得好，只是你死得太晚了，你如果早死几年，朕又何必来给你清算这个烂摊子啊，你等着，即便你死了，朕也不会让你好过！”
动静传到都城，明和帝大怒，他指着垂手而立的几位阁老，吼道：“展家不会说反就反，你们莫非没有收到风声吗？莫非你们与展家是同谋？一起谋算朕的江山！”
见他愣着不动，明和帝抬腿就是一脚：“还站着做甚，去把那只莲花座给朕砸了，快去！”
“臣惶恐，臣不敢！”
候在内里的常小贵正用手摸着脖子，刚才滚出来时，脖子给别了一下，有点疼。
明和帝的头嗡嗡作响，他站起家来，身子摇摆了一下，常小贵赶紧扶住他，正在辩论的两边这才闭上嘴巴，相互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起高呼：“万岁把稳龙体啊！”
明和帝俄然笑了，哈哈大笑，震得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俄然想起了赫刚，如果赫刚还在，如果锦衣卫听他的使唤，展怀要起兵的事，早在几个月前就已传至都城了吧。
常小贵吓了一跳，觉得本身听错了，或许皇上说的是莲花座前的那只香炉吧，那只香炉倒了，皇上不欢畅了。
一团混乱以后，偏殿里传来震耳欲聋的敲击声，常小贵用心让人砸得大声些，声音越大，天子就越痛快。
畴前，这张莲花座是明和帝讨厌的东西，但是明天，他俄然想要坐上去。
如果平常，明和帝必然会笑骂几句，但是明天，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闻言，常小贵率先躺到地上，滚着出去，那名内侍见了，也有样学样，跟在常小贵前面滚出了偏殿。
但是现在却让他措手不及。
是啊，当初先帝的确是奖惩了展怀，如何罚的呢？抵消了朝廷欠下的军饷；厥后明和帝也奖惩了，仿佛也是抵钱了吧。
就在同一天，闽国公世子展忱率闽浙军队五万人挥师北上。
明和帝心烦，冲他们挥挥手：“都给朕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