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先生见云鬟年纪这般小，但是气质打扮，仿佛明月清风，自跟平常孩童分歧，且又见黄诚如此“礼遇”，袁先生毕竟是曾京内为官之人，当下不觉得意，点头道：“本来知县大人另有忘年之交……好，好。”
黄诚叹道：“我看老先生这般……若还不抓紧破案，只怕他也撑不住了。”
云鬟方留意起来，举手掀起帘子，公然便瞥见阿泽正在车窗边上探头探脑地，冷不防见云鬟看过来，少年先是一愣，继而便笑了笑，笑中模糊有些奉迎之意。
云鬟向着袁老先生做了个揖，道：“老先生，我叫凤哥儿，冒昧前来，还请恕罪。”
云鬟想不到他竟做到如此境地，不由叹道：“大人公然心机周到。”
阿泽瞪大双眸，想笑又不敢笑，只问：“这是干甚么？”
云鬟道：“总之你快去，黄知县听了就晓得了。”
行了有一个时候工夫，才到了洛川县，未几时来至袁宅，黄诚上马，亲扶着云鬟下车，袁老先生便陪着两人进了宅子。
黄诚见她说“凶徒”，便点点头，因说道：“此事怪就怪在这点儿上，倘如果人，断无来无影去无踪毫无蛛丝马迹留下之理。”——上回城隍鬼的案件儿，那罪犯还是借着夜色，头戴面具硬闯而去的呢。
当下云鬟便不再问，因楼梯狭小且陡，黄诚便走在前，走两步，便停下来照看云鬟，到了二层楼处，云鬟道：“这是做甚么的？”
阿泽虽常今后处过，却未曾留意过这照壁上的图案跟笔迹，现在见了，才哑然发笑，道：“怪不得这里叫素闲庄呢，我本来还觉着庄名古怪，本来是有出处的。”又道：“怪道四爷曾说这庄名别成心境，我还不懂，这下儿可明白了……”
也恰是是以，让黄诚确认这犯案之人不是鬼怪，必定是*！
云鬟目不斜视，也不看他，只问道：“你究竟想说甚么呢？且直说就是了。”
现在两人已经上到了第三层楼，却见房门也是锁住了的，黄诚拿了钥匙翻开，举步入内。
云鬟忙抬眸看去，却见白纸之上，墨迹淋漓地写着八个字：冤魂索命，王闫所杀。
两人看过了，叹了几句，才又下了楼，踏出绣楼的一刻，才感觉楼内那股模糊霉朽压抑的气味一扫而空。
现在云鬟正在靠墙的小桌旁，抬头望着上头的一个天青色花瓶，见里头本来插着的几枝月季花儿都枯萎干枯了，也无人清算。
黄诚苦笑道：“殊不知如许做是极获咎人的？若非上头压得紧，洛川县早就翻脸了，试想他已经定案处斩了的，我又来狐疑他……且非论成果如何……”
黄诚本来他不想对云鬟说及这些，乃至，也极力制止了用“落红”等过于直白的词儿，心想云鬟只怕是不明白的，但是说完以后，却见她竟然转过身去，也不知到底闻声了他的话未曾……可黄诚却不由莫名地红了脸，心想：“我如何要对她说这些？这、这太逾过冒昧了。”
黄诚道：“这……毕竟蜜斯是未嫁而亡，袁老先生的意义，不便叫人再惊扰玷辱她……”
将下楼的时候，云鬟问道：“是了，我听闻蜜斯自缢那早晨，那贼又呈现过，是丫环嫣红目睹的？”
而他说完以后，云鬟的神采却始终都未曾变一丝，一向到马车拐弯，前头已经瞥见素闲庄的门，阿泽方闻声她悄悄说道：“我今后多数是见不到白四爷了，你天然不必担忧我再说甚么……”
一向到出了廊下，昂首才见火线一个小院，院中独立一座三层小楼，周遭有些花树环抱。
阿泽莫测高深，本身讪讪地一会儿，目睹前头素闲庄将到了，便又唤道：“大蜜斯……”
而后黄知县在袁家门口，取出那袁蜜斯的遗言之时，她亲眼所见上头的八个字，那是清秀柔弱的柳体小楷：冤魂索命，王闫杀人。
说到这里，俄然听云鬟低低道：“你……你马上去一趟县衙。”
现在云鬟细看，见绣楼周遭虽有些树木，但不过是一层高，且并无别的路能够往楼上去，只前头一条鹅卵石铺成的甬道。
袁老先生本就年高，遭受此事以后，更如风中残烛普通，这段日子来已经蕉萃非常。
黄诚见她恍若无事，一脸当真寂然地，他也便放松下来，眼中透出一抹笑意，道：“凤哥儿跟我想的一样，前日我亲去了洛川县，详细问起客岁王闫被斩的颠末，凡是沾手的人，都有记在册，我正叫秦捕头一一暗查，看有无疑点，别的，也正要安排……想开棺查验王闫的尸首呢。”
但是听云鬟这般问，却让黄诚纳罕，竟猜不透她到底是不是明白了他的所指……
他丧女之痛，满心悒郁，行到半路，蓦地见一所宅邸里走出父女两人，女孩儿承欢膝下，当父亲的满面忧色，两人玩耍玩耍半晌，便回屋去了。
黄诚便对云鬟道：“这便是袁蜜斯所住之处了。”
那公差见他来到，行了个礼，又才取出钥匙，将锁头翻开，黄诚叮嘱云鬟道：“楼梯有些陡，凤哥儿且留意。”
这会儿林嬷嬷跟露水儿也都赶上前来，不知如何。只听云鬟道：“我跟着奶娘来赶集，黄大人是要去看案发之地么？”
未几时，马车停在庄门前，阿泽只得下车，扶了云鬟下了车来，现在他已更加不敢小觑云鬟，又恐怕本身会说出甚么错话来，是以紧闭着嘴，随她往内去。
云鬟定睛细看，终究回想清楚上头所写的两个字。
黄诚又惊又喜，忙放开袁先生，上前问道：“凤哥儿，你如何来了？”
不料袁先生震惊苦衷，因下了车，踯躅盘桓，想到如花普通的女儿蒙冤受屈而去，竟连个本相都不成得，因悲从中来，忧磨难当，竟是当街失声大哭起来。
黄诚一怔，转头之时，却见身后站着的倒是崔云鬟，还是小羽士似的打扮，眸子儿吵嘴清楚，正抬头望着本身。
阿泽生生地咽了口唾沫，终究道：“好罢……”无可何如，回身往外边走。
却见云鬟皱着眉，目光在那一行诗上逡巡了会儿，复道：“你去找知县大人，让他立即再去一趟洛川袁家，去小楼的书房内，检察那字纸篓里……”
林嬷嬷一怔，黄诚自惊诧中反应过来，便道：“说的非常，有本县陪着凤哥儿呢。”
本来这一道儿上，倒是让阿泽有些大开眼界，先是这“小主子”忽地娇纵发作、要去凶案现场也就罢了，那“黄知县”更不知是哪根筋儿不对，竟隆而重之地陪她前去，两小我仿佛还“相谈甚欢”，相互都是一脸慎重……
云鬟已经抽手出来，又叮咛露水儿陪着嬷嬷好生回庄子，林嬷嬷见她执意如此，只得感喟从命。
话说袁老先生来到鄜州县衙，催知县黄诚抓紧办案，但是黄诚虽故意，却实在有力，袁老先生那里会看不出来？
云鬟点头道：“大人认定犯案的是人，便已去了一个最大的疑团，现在剩下的，也一个一个处理就是了。不如先从这犯案者的身份上先查起来。”
黄诚道：“是蜜斯的书房。”因见云鬟张望，他便取出钥匙，也将书房的门翻开，引她入内相看。
云鬟只得勉强一笑。
正现在，黄诚探手入怀，竟取出一张字纸来，因对云鬟道：“我自接办此案，日夜悬心，更是随身带着此物，觉得警示……”
两人在屋内转了半晌，也并无所获，黄诚道：“这儿毕竟死过人，而自打蜜斯出过后，便关门闭户，再未曾开窗，只怕你呆的太久了，对你不好。我们且走罢。”
云鬟扫他一眼，并不言语。
正在现在，却有一人骑马而来，却恰是鄜州知县黄诚，只因袁先生催的急，上头又压得紧，黄诚便意欲再将现场勘查一番，俄然见袁先生在此恸哭，黄诚忙翻身上马，将人扶住，正极力安抚，却听身后有人道：“黄大人。”
这一层却比蜜斯的内室更清幽了，劈面便是两排书架，左手边是一张美人榻，右手边靠窗户横着长书桌，上头安插文房四宝，另一侧，却还放着一架琴桌。
云鬟道：“大人不必畏首畏尾，只问心无愧罢了。他倘如果明净无咎的，又翻甚么脸？他倘若真的行事有失，天然获咎有应得。”
云鬟转头又将屋内各色陈列、处所等看了一会儿，便跟着黄诚往外而去。
阿泽心头一跳，竟不知她如何看破了本身别故意机了。但是却来不及游移，忙道：“前次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打趣话，大蜜斯你……你可不成以当作没闻声的，特别是……”
两人说话的工夫，那袁老先生拭干了泪，便看着这幕，正猜不透是如何，见黄诚陪着云鬟过来，他便问道：“这……小公子是？”
云鬟道：“大人觉着这行凶的是人是鬼呢？”
黄诚听她主动提及仵作，模糊猜到她的企图，怎奈有些话他也不便直说，便转个弯儿道：“固然未曾查验过尸身，但是详细扣问服侍蜜斯的身边儿人……多少也有些获知。”
谁知才走了一步，还没迈进门槛儿，云鬟俄然停了下来，双眼直直地看着火线。
云鬟因心想着袁家之事，开初不在乎，不料过了会儿，那影子又是一闪。
阿泽去后，云鬟看着照壁上那超脱的行书，缓缓吸了口气——
黄诚因想着去跟袁老先生道别，谁知老先生先前回房以后，又恸哭了阵儿，竟晕厥畴昔，现在正请了大夫来救治。
现在她的面前，呈现的是袁家蜜斯的绣楼……当时，她跟着黄诚到了二层书房内，环顾周遭，美人榻，琴架，书桌……目光所及，是书桌中间那字纸篓内，有一团团起来的废字纸。
云鬟跟在身后，鼻端先嗅到一股香薰的甜腻气味，然苦涩底下，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腐霉之气，若隐若现。
黄诚点头，把纸张谨慎地又叠起来，重新揣入怀中：“我先前从不晓得，难以破案竟是如许煎熬，这两日我一闭上眼，就仿佛也能瞥见袁蜜斯向我哀哀思哭普通……”
说到这里，却听云鬟道：“我也想同去看看，不知可使得么？”
今儿之事，更是让他不测。细想来——那黄知县既然能断城隍小鬼杀人案件，天然不是个浮滑无知之人，连他对这女孩儿都尚且如此恭敬……是以阿泽内心掂掇：“莫非四爷留我们在此，公然大成心图么？”贰心中未免又惊骇暗中嚼舌之事给白樘晓得，是以才硬着头皮，相求云鬟。
黄诚道：“不错，只可惜这丫环因受了惊吓，现在有些神态不清了，我问了她几次，她只叫有鬼。”
云鬟道：“既然如此说，事发后门窗都未曾破坏过，意义便是这凶徒还是在楼内……未曾出去？换言之，就是说凶徒不是当夜从外头闯出去的？而似平空呈现普通？”
黄诚举目了望，点头道：“凤哥儿放心，现在我固然苦痛煎熬，却觉着自个儿是活生生活着的，不似先前……”
因黄诚是骑马而来，当下便把云鬟安设在袁老先生车内，老先生方敛了哀思上车，一块儿往洛川去。
黄诚禁不住莞尔：“越听你说话，越不信你只六岁罢了，难不成真是甚么精怪？”因怕云鬟不喜本身如许说，黄诚又道：“倘如果精怪倒是好了，既然是鬼来犯案，我有了你互助，莫非还怕他不成？”
云鬟定睛看去，见这房内安插的清爽高雅，一色花梨木的家具，浅绛色的幔帐，地上铺着软厚的波斯地毯，一脚踩上去，仿佛踩在云端般。
黄诚走到榻边，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未免想到现在人去楼空，而本相却仍未白。
云鬟随他入内，见楼内倒也宽广，虽有窗户，却都从内闩着，黄诚站在台阶处，等她看了一遍，才带路拾级往上，边走边说道：“案发那夜，这楼里的丫环婆子我都一一问过，众口一词，说是门窗都从里头关紧了，因先前那王闫掐死丫头的事，以是在这些防备上头格外留意，平日更是不准一个外男来至内宅，照她们的说辞，是毫不会疏漏的。”
但是这些话，当然不好就对着一个小丫头说的明显白白。
本来这不算甚么。
毕竟黄诚也是个本地父母官儿，林嬷嬷倒是不好对着他说甚么，只难堪地望着云鬟：“你是如何了？俄然间……”
不料云鬟听了黄诚的话，心中暗忖，又听黄诚戛但是止，她略一想，就晓得其意，因换了话锋问道：“仵作可查验过了？”
云鬟白着脸，道：“这便是袁蜜斯的遗言遗言了？”
阿泽吞吞吐吐，脸皮有些红：“特别是别对四爷提起……”
云鬟不动声色，只问道：“做甚么呢？”
不提黄诚自回衙门，只说云鬟乘车回素闲庄，马车正行走间，云鬟忽地看到车窗边上人影一晃。
黄诚却竟是喜好的，晓得云鬟要跟他一起去袁宅，不知为何，心中竟然一宽，仿佛吃了一颗放心丸。
云鬟却已经转开首去，也不再作声。
阿泽楞道：“甚么？”
云鬟见问，便道：“你没听闻那案子么？如许古怪，你莫非不猎奇本相为何？”
黄诚笑了两声，道：“正如我先前断城隍案所说，倘如果鬼，用魇魔神通等或摄人灵魂，或吸人精气，高超等闲地夺人道命倒也罢了，这番这鬼，却还晓得行那轻易之事……”说到这里，俄然认识到对方只是个幼年的女童罢了，当下咳嗽了声，道：“因窗户都未曾开，往上有些暗，凤哥儿留意脚下。”
黄诚闻言哑然：究竟上他因想要破案，天然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虽不能查验尸身，私底下却问起袁先生，又传问服侍蜜斯的丫环婆子等。
两人闻言，自不便打搅，便等在外间，传闻老先生醒来以后，便才告别出门。
云鬟是晓得落空嫡亲滋味的，闻言心中也是一痛，竟不敢再想，忙让本身转高兴思，胡乱去想别的。
黄诚点了点头，听她这般问，便半是摸索隧道：“恰是要去，先前看过几次了，都找不出甚么来……凤哥儿你如何……”
阿泽见她静寂静默地望着本身，不苟谈笑之状，虽是个孩子的容颜，却竟叫人不敢小觑，贰心中悄悄叫苦，便道：“我、我只是不明白，为甚么……大蜜斯你要跟着那知县去洛川呢？”
黄诚恳底思忖着，接口道：“凤哥儿是我的小友。”
但是……在她所见，字纸篓内的烧毁字纸上，那笔迹倒是有些英挺的行楷。不管是勾画，笔力皆分歧，那清楚是出自男人之手！
被他逼问之下，那些婆子丫头们抗不出，公然吞吞吐吐地招认了：袁蜜斯被玷辱那夜，床褥上的确有落红陈迹，乃至贴身的衣物上另有些“脏东西”……只不过因袁大人不准张扬，故而都暗里里偷偷地烧了洁净。
厥后阿泽悄悄留意，才发明这女孩子并不是本身心中想的普通，其一举一动，竟大异于凡人。
黄诚便站在这厅内里央，等云鬟走了过来，便往内一指，道：“里头就是蜜斯的卧房。”
先前上楼的时候，还常有咯吱咯吱的木头声响，现在却悄悄无声，格外喧闹。
本来本日跟从他们出来的，恰是那三个护院中年纪最小的“阿泽”，这会儿，他本来正在马车后百无聊赖地挠头，忽地听云鬟点名，便瞪圆眼睛看了过来。
云鬟不由道：“这里藏书甚多，可见袁蜜斯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竟遭受这等飞来横祸，可惜了这般金玉之质。”
云鬟叹了口气，道：“说的也是，老先生毕竟一片怜女之意。”
云鬟道：“奶娘，有知县大人在呢，怕甚么？你跟露水儿先回庄子去就是了。”说到这里，便看向马车后的那少年，道：“让阿泽跟着我就好。”
黄诚因对云鬟说道：“案发以后，袁家就命人将楼看住了，并没叫更多闲杂人等上去，我接办以后，怕不铛铛，才派了人过来。”
云鬟转头，便瞥见一个小小地镂空圆月门，两人齐走上前，迈步入内，才见里头同是绛色的幔帐，中间摆着一张小小圆桌，右手边最深处，是蜜斯的绣榻。
阿泽忙昂首，顺着她视野看去，却并没瞥见甚么别的，面前只是一面照壁罢了，上头是杨柳流水之雕像，中间是数行诗，写得是：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
黄诚恳头一跳，才要答复，无妨林嬷嬷闻声了，忙俯身按住云鬟道：“使不得！说的甚么……那种处所那里是你小人儿能去的？避开还来不及呢。”林嬷嬷内心惶恐，拉住云鬟便要走。
袁家早给云鬟备好了车马，将上车之前，云鬟因见黄诚满面忧色，便道：“大人是在担忧破不结案么？”
阿泽皱眉，——集市上云鬟跟林嬷嬷等在茶社内吃茶之时，他就在门口，天然也闻声了那些茶客的言语，阿泽便点头道：“我天然是猎奇的，但是……又有何用？”
只因前次他跟阿雷在背后里群情“回京”之事，竟给云鬟听到，而后巽风更是讽刺警示了他几句，是以阿泽一向心中惴惴不安，本日得了这空子，便想求一求云鬟。
阿泽一愣：“甚么见不到四爷，为甚么见不到？等等……你、你是承诺了么？”
黄诚吐了口气，重又抖擞道：“不管如何，我都要极力而为才是。”他低头，向着云鬟笑了一笑：“一来，是对得起陆兄，二来……毫不会再让你这小丫头看扁了我。”
只能叹造化弄人罢了。
开初他的确是不把云鬟放在眼里的，毕竟他从小儿见过的权贵要人等多了去了，且又幼年，自热血沸腾、想着做点儿顶天登时的大事，起码也要跟在四爷身边儿才对。现在被发配在这偏僻地点，守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他天然不如巽风阿雷等沉稳，便有些不忿牢骚。
因黄诚前厥后过数次，途径早就熟谙非常，是以老先生也并不谦让，只又派了一个婆子一个仆人跟着，但有叮咛便领命照办就是。
衙差们复又锁了门，黄诚陪着云鬟往外而行，走了几步，转头看这座小楼，苦笑叹道：“因上回王闫之事，袁家才搬离本来的宅邸，只为看中这小楼安稳，只要锁好门扇等，平常之人是千万扰乱不得的，常日里更是规谨慎防，不准一个外人踏足，没想到仍旧不免……”
袁老先生因心中感到，早又落下泪来，黄诚便劝止了白叟，叫自去安息，他却带云鬟上去查探。
遵循黄诚所说，这袁家防备甚严，何况这绣楼之上，自不会有外男进入，既然如此，那写废了的字纸来自那边，出自何人笔下？如有人所写，此人又是如何会呈现在蜜斯绣楼，但楼中丫环婆子却一概不知？此人……又到底跟袁蜜斯之死有无干系？
两人一时各自感慨，黄诚叹了口气，忍不住放低了声音：“固然袁先生不肯仵作查验，但是我暗里里问过他……他逼不得已同我说过，案发之时，蜜斯的床帐上的确有些、有些污脏陈迹……”
开初还心胸幸运，觉得云鬟甚么都不懂，谁知她一开口便点破四爷之事，可见不是那等懵懂孩子。
本来两人上楼查探之时，阿泽只在楼外等待，见云鬟出来，才跟着一块儿往外。
当下黄诚便领着云鬟，来到小楼旁，却见底下门口竟立着两个衙门的公差，门上却还上着锁。
黄诚便咳嗽了声，极力正色又道：“是，我确认是人，但是……这却更叫人不明白了，当日王闫杀人被判秋后处斩，原是验明正身了的，早就死了之人，如何能死而复活又来做恶？这是疑点之一，第二，则是若他公然死而复活，又如何能在这楼上平空呈现，又平空消逝？”
劈面是雕花的檀木屏风，转了进内，便是会客之所。
黄诚正有些自责，忽听云鬟道：“以是大人就晓得……这行凶的不是鬼怪么？”
两人相视之间，云鬟不由也一笑，当即一个上马，一个上车，同业将到了鄜州县之时，才相互分开。
云鬟绕着看了一遭儿，也并无甚非常，只瞧见字纸篓里仿佛有一团写坏了的纸，揉成一团扔在里头。
虽是在彼苍白日底下，目睹如此，仍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觉着森森冷意。
云鬟见他面有蕉萃之色，不由有些担忧：“大人也还要善自保重才好。”
过了厅堂，垂垂到了后院，进门以后，倒是两间配房在侧，中间簇拥一座廊房，院中有些葡萄架子，正郁郁葱葱地，袁老先生引着两人自葡萄架下走过，又穿过廊房，云鬟才晓得本来这不是蜜斯的绣房。
云鬟乃是第一次来到袁宅，跟着而行，转过照壁，云鬟转头四看，见墙壁泛旧，砖色灰沉，明显并非新宅，看似也并不很大。
黄诚也是心有戚戚然，道：“不错，莫非公然是红颜薄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