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丽春院及百花楼的虔婆把不顶用的妓儿卖去军队，小赚了笔，老娘也挺动心，把你们都卖喽，等战后再买几个更水灵的女孩儿，总比现时半死不活的强。”
这是他的软肋，屡试不爽。
丁嬷嬷问：“爷可要去金桂姐儿那里？”
这恰是：
“曹爷！”虔婆笑得擦眼泪：“你好歹在男人堆里打滚些年，怎越活越归去，他早把你嫌弃懒得见哩，比现在个可踏进你房半步？自作多情的银妇，真是把人要笑死了。”
金桂不听不看倒罢，此时听了、再看他毫不踌躇回身的背影，胸口如被刀戳般疼痛难忍，骂也骂不出，只咬着嘴唇泪水滚满颊腮，十四岁被卖入这娼寮，另有个姐姐会每年来看她几次，扔一袋银子就走，直到这个男人找到她，说她姐姐死了，能够替她赎身。
金桂听得恼羞成怒：“妈妈勿要狗眼看人低，终有你悔怨的时候。”
曹瑛似懒得搭话，只道不送，朝院门方向走。
“再看柴米油盐菜肉价贵的是满天飞，实话同你说，我整日里只进不出的，是再养不起你们这些人。”
虔婆持续说：“你休得怨我无情，这几年可曾虐待你半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观音菩萨供着，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你芳华幼年好辰光已如水流远，看那些熟客贪鲜恋嫩又有几者再转头把你顾？顾着这几年间母女情，今晚我也为你同曹爷争夺过，要麽替你赎身养府里去，要麽就卖进虎帐为妓？你猜他怎地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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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难万无一失，百密总有一疏矣。
这日阳艳地干，光秃秃树枝上立满冬雀，唧唧喳喳闹将个不断。
北镇抚司院里，十几锦衣卫正在比试拳脚工夫，曹瑛蹲在垂带踏垛前渐渐拭剑，寒光在剑尖流淌，映出他冷隽的侧颜。
虔婆坐在炕上称完银子，忿忿懑懑要安寝，听得丫头门边报金桂姐来见。
金桂听的脸儿煞白，那虎帐里岂是女人待的去处，这黑心婆只顾本身发财，哪管她们死活。
金桂抱着月琴往南屋走，离五六步听门前扑簇簇帘动，她往掉漆红柱后躲，见得曹瑛穿戴极新袍子出来，后跟着丁嬷嬷服侍他穿貂裘，听他沉声交代：“把人看紧了不允谁来打搅，旁的皆听她命就是。”
“胡扯白赖罢你，画像里是大理寺的官儿，是个爷们，怎会变成女子？”虔婆摆手不信，但看金桂冷脸不似打趣，又去拿过画像靠近灯前细看，再把后果结果想过，倏得心怦怦跳至嗓子眼，大惊失容。
“悔怨？！”虔婆把脸一板，发言更是不包涵面：“曹爷今留了银票，短日子里是不会再来，这般都不肯见你一面，就死绝这条心。仗快打到家门口，朝廷四周抓男丁去当卒，有些钱有点体例的大爷，都拖家带口离京逃了，没谁有买春取乐的心机。”
曹瑛持剑入鞘，上前一步拱手回话：“吾正闲着无事，愿带人去缉拿案犯。”
黄良无所谓谁去，颌首同意想想又道：“你需多谨慎，除刑部外，听闻秦尚书也乘轿前去，他若也想抢功绩，你就让着随他罢，获咎不起。”
黄良点头正色道：“此次十之八九是真，据报信的说冯舜钰藏匿在正阳门长安大街西向妓儿街，是个虔婆妄图赏银来告的密，你们谁带队人马走一趟？刑部为抢功，已经直朝那边去了。”
“娘急甚麽急，等我见了曹爷的面儿，自会更加还你。”金桂掇条凳子坐火盆边取暖，浑身有些颤栗。
金桂听得如五雷轰顶，心若死灰，骂了几句杀千刀的负心贼，你让我不得好死，我亦让你不得好活。
“取个名叫金桂，还真当自个有多金贵了。”虔婆冷着脸啐一口，欲道发话，哪想竟被她闯了出去，遂狠着声问：“你今的费钱呢？沐浴烧的柴火、抹身的香露，搽脸的胭脂水粉，一桌子大鱼大肉，可都是老娘替你破钞的。”
“他怎地说？”金桂揪紧手里锦帕子。
厥后他渐来得少了，她竟再难管住本身的心。
他看起欲念清寡，床笫间却迫的人喘不过气来，她实在难受住时会叫，叫他饶过二娘罢。
虔婆道：“他说赎身钱一早给了你，爱如何措置随便，再于他无关！”
金桂拿起铁揪拨弄火盆里的炭灰，稍顷道：“南屋里曹爷带来的人，就是本日官差给的画像里的那位！”
有个锦衣卫笑叹：“隔三岔五被刑部忽悠东忽悠西的，这趟怕不是又白忙一场。”
男人的话刻毒且无情：“你想多了，我只替你赎身，可没养你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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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瑛应诺下来，随即骑马带队，如风般直朝妓儿街行去。
恰是思路千回百转时，丁嬷嬷俄然掀帘仓促走出来，手里抱着曹瑛的官服，朝他分开的方向追去。
她回绝赎身，但把男人胜利留在房里，晓得他名唤曹瑛，锦衣卫千户，府邸没有女人。
“此话是何意？”虔婆怔了怔，旋而笑起来：“怎地不想呢，如有两百两养你们到战后也无妨。”
一个靠出售姿色的娼妓从这里出去会是如何的结局，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罢了。
........是在她房里欢好过了麽，满足的连官服都健忘拿，金桂抹去眼泪儿，倒要看那娼妓是多么妖精色彩，提起裙摆蹑掂足尖，一步一挪悄移至透亮窗前，聆听半晌无声，舔了指尖把窗纸戳破个洞，靠近往里窥测，恰那女子坐在灯前看书，把她娇容尽收眼底，忍不得细细打量.......
锦衣卫批示同知黄良被簇拥而来，世人肃立见礼，黄良开口下命：“方接刑部递来的确讯，追逃的大理寺寺正冯舜钰有了信儿，需汝等共同一齐前去缉捕。”
有个叫二娘的娼妓能要他的命。
遂咬紧银牙恨声问：“妈妈你想不想赚白银两百两？”
听得姐姐死她很无谓，倒是对这个桀骜邪性的男人充满兴趣，她仰颈吃酒，任酒液从唇角滑落到下巴尖儿，饧眼笑问：“爷府邸有多少姐姐mm？可还好相处？奴家心底慌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