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记得宿世里，太子朱煜即位那几年，冯双林贵为司礼监掌印寺人，是极具权势的。
.........................
吴溥微怔，不知他此话是何意，遂笑道：”以冯生之才，倒也未可知。“
听得此话，宋沐笑道：”此二人道子南辕北辙，李光启那老儿只怕有得烦。“
”好！“舜钰笑着承诺，昔日同窗过的红火，她是打心眼里替他欢畅的。
吴溥心一凛，诚恳交代说：“徐蓝那厮在国子监放话，冯舜钰是他的人，倘如有谁动他一指头，誓不得好活。”
“国子监绯闻，难登风雅之堂。”
“不怪徐令愤怒。”沈泽棠沉吟说：“法规明示，武官如慕男风，将不得任四品以上职阶，他岂能坐视徐蓝自毁出息。”
“那她怕是要梦灭。“沈泽棠搁下茶盏，说的漫不经心。
沈泽棠把名册已翻看大抵，听得宋沐如是说，安静道：“有国者在朝治国，提拔贤达，倒无庸拘泥甚么情势。科举入仕突破膏梁、寒素之界，以文取士，使得野无遗才，自有它的公允公道处。从国子监历事考核为官，虽官职卑小，却已悉为官从政之能，怀才气者三五年也可升至高位。皆是正路出身，无所谓好坏。”
宋沐清咳一嗓子，吴溥止了言，沈泽棠淡笑：“另有甚么是我不能知的？”
”去大理寺！“舜钰回他的话，趁便问他去那里。
“你倒记得清楚。”沈泽棠看他一眼，噙起唇角，摆手不接名册。
宋沐叹了叹：“徐令那老儿来国子监发飙，要找言官郑保英弹劾我，只道太学欲人才之盛，必先养其德行，清风化，重三纲五常，以示做人重道之心，而徐蓝入监前无龙阳之癖，现在脾气大变、实为学风不正多轻易，前有花逸少、后有魏勋、冯舜钰之流，是吾疏于教养，致生徒无所矜式。”
吴溥笑道：”实在另有一启事。“
舜钰吃口白米饭，一时冷静。
冯双林慢条斯理在喝汤，忽而瞟她一眼问：”凤九是去哪部历习吏事？“
听得宋沐此话，他不置可否，只看着吴溥。
自徐蓝那日撞破她的女儿身后，便放出话来，的确是轰轰烈烈想让她不得安生。
舜钰面不改色，挟起一筷子醋烧白菜，放进嘴里嚼着。
”不如也放礼部罢！让他习吾朝民风礼俗，懂敬神祭拜，朝会筵请外臣等，倒也合适他。“
沈泽棠转而问起徐蓝，怎会分拨他去五军都督府，而不是兵部。
沈泽棠端起盏吃茶，默了会问：“另有个冯舜钰，怎名册里未曾瞧见？“
”此设法甚好！“沈泽棠听着颌首。
“吏部。”冯双林语气平平，却隐含着喜意。
聊以籍慰的是，不日便要去大理寺历事，这里的骚动尘嚣终是渐要远去了。
”冯生却不肯。“吴溥持续道：”他要去大理寺历事，说那边掌‘审谳昭雪刑狱之政令’、‘推情定法’、‘刑必当罪’使狱以无冤，要做包公狄仁杰此类人物。“
听得邬勇喊她，笑着说：”王桂来信笺托我同你问声好。”
“冯双林置吏部觉不当，其虽才调熠熠，却不善与人寒暄，可分拨至礼部，历习天下礼乐、祭奠、朝会及燕享之政令，应对其大有裨益。”
”至于崔忠献置工部.......！“沈泽棠提点：”他是高丽皇子，又是昊王小舅子，为得避嫌妨疑，倒不宜来诸司历事。”
“哪是他记得清楚。”宋沐只是点头：“那冯舜钰牛皮糖缠人的工夫，国子监内无人及他。”
拿起名册欲再递上。
”他现在还读书麽？“舜钰欣喜的问。
余光瞟到摆布邻桌也在窥她，交头结耳的窃语。内心叹口气。
王桂是公理堂的同窗，读书颇尽力，可就是学不好，常挨先生的板子，后因月考三次未过，被退回客籍返乡而去。
舜钰端着一铜托盘菜食，见着傅衡扬高了手招唤她，忙走畴昔，道声谢落坐。
”归去再未曾读书。”邬勇话里皆是恋慕：“他用心筹划家里百亩果树园，传闻四时都有鲜果熟，还围了水池养鱼鸭鹅的，日子过的丰足，前日讨了房媳妇，远近闻名的美人儿。”
宋沐拈髯颌首：”双林脾气孤寡，至礼部历练甚好。“
见宋沐老脸有些讪讪，他便温善地岔开话：“方看名册中有几监生，依其才气，所分拨诸司不当，我倒有些发起，宋大人可采取。”
宋沐颌首道：“不幸父母心，我倒无怪他之意，此次监生历事，把徐蓝放五军都督府实有此考虑，五军都督府在都城外数里，而别的六部均在宫内大明门四周，隔的远了，胡思乱想的心机或许就会淡散。”
宋沐忙道：“我与你想的分歧，怎奈魏国公三番五次将我叮咛，实在莫可何如。”
宋沐解释道：”从现在权柄来判，兵部掌调兵权，而统兵权则握于五军都督府，每逢有战事，天子皆从五军都督府里任将为帅，可见那是个卧虎藏龙多能将之地，徐蓝去得知兵熟法，倒能增其文韬武略。“
吴溥亦附和：“原是将他分拨吏部通政司历事，通政司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奏报四方臣民实封建言、陈情申述等。冯生论判诏诰皆出众，唯策论稍逊些，入通政司得见官方痛苦，倒能阔眼界长见地，磨练其心志。“
“竟另有此等事？”沈泽棠面无神采，虽看不出喜怒，神情却不怒而威。
司业吴溥在旁听了半日，此时笑着插话出去：“冯生在名册十三页四行占二处。”
傍晚，馔堂浑家满为患。
沈泽棠蹙眉凝神会儿，不再拘着此话题，又参议起治监之策、及秋冷冬至，监生烤炭补济等事，待得日暮西沉，宋沐与吴溥方告别拜别不提。
又对舜钰道：”还说今后你做了大官，如果路过他那地，定要去寻他，必吃好吃喝好住好生的接待。”
一桌挤有十余生员，各扒着饭，成心或偶然的朝她看来，眼神闪闪动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