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来的这个焦佑瀛你没见过,不过听小山东说他之前没少去我们会馆。他是客岁刚考上的进士,不但跟敖册贤是同年,跟敖册贤一起馆选上庶吉人,并且在考长进士前曾跟何恒一起在内阁做过中书。只是馆选上庶吉人以后不咋去翰林院,还跟中式前一样在军机章京上行走。”
书肆掌柜杨清河现在是“厚谊堂”的书吏,他老伴儿关氏也成了“厚谊堂”的老妈子。每天去庆贤那儿领钱上街买菜返来烧饭,中午就在这儿吃,有酒有肉,比在宫里当差时吃得好。
夏天被暴晒得冒油,热得人要虚脱,夏季能把人冻得瑟瑟颤栗,并且全部祭奠过程中都有御史监察,全部陪祭过程中不能偷奸耍滑。
“四爷,去甚么去,您手头上一样有差事!”恩俊嘀咕了一句,想想又不屑地说:“太常寺那帮孙子没甚么油水可捞,就晓得变着法折腾人。闲事儿不干,整天尽管烧香拜佛,还拉着别人跟他们一道去拜,真不晓得那里这么多神佛的。”
正如恩俊所说,太常寺真是个朝廷政务从不参与,整天尽管烧香拜神的衙门。
“想想还真是,并且这事就算皇上晓得了,皇上也不会说啥。”
“今儿早晨?”
“冤大头就冤大头,只要能调回京就成,对了,三等侍卫几品?”
正睡得迷含混糊,模糊闻声费二爷仿佛在隔壁跟人说话。恩俊呵欠连六合爬起家,喝了口凉茶坐着听了会儿,俄然有些想笑。
每天早长进宫点完卯,就乘冯小宝一大早赶去接的马车过来。因为“厚谊堂”正在修屋,以是只要从那边进,不消跟急着将功赎罪的庆贤一样在那边盯着,从“厚谊堂”过来以后要么去第二进的“百草庐”睡个回笼觉,要么跟繁华的儿子吉禄喝喝茶聊谈天,要么叫上大头和吉禄出去逛街。
派驻各地的文武官员走了以后,一下子闲了下来,恩俊不消再跑来跑去,俄然感受现在这差事挺好。
恩俊正哈哈大笑,这两天忙着清算后花圃的大头,跟着小山东仓促走了出去,一进门就孔殷地问:“四哥,皇上咋说,我的差事有没有下落?”
费二爷喝了一小口茶,接着道:“听口气他是主动请缨来跟你说这事的,话里话外透着不帮着去陪祭不成的意义。还说啥子不管是不是记名的,也不管是不是分外的,只要在军机章京上行走,就不能不懂军机处的端方。”
韩秀峰一样不想送了钱还不受人家待见,衡量了一番笑道:“行,这事听你的,有那钱干啥不好,为何要白白送给他们?至于陪祭的事,二爷,劳烦您老帮我拟封复书,拟好以后让小山东送焦佑瀛家去。”
天大地大,皇上最大,可皇上再大也大不过神灵,以是只要太常寺奏请,皇上都会照准。
把来回的时候算上,一折腾就是一天。
“四爷,我把话撂这儿,您越是让着他们,他们越是感觉您好欺负。”
韩秀峰有些不测,喃喃地问:“这就做上参将了?”
“嗯,就今儿早晨。”
“话不能这么说,我确切有做得不到的处所。陪祭天然是不会去的,但军机处那边的上官和同僚该办理的还是要办理,转头筹办点银钱,让老余和小山东挨家送去。”
“骗你做啥子,对了,这是请柬,他请你去吃酒,摆了二十几桌,请了好多人!”
“你如果不来我差点忘了,”韩秀峰转头看了恩俊一样,端起茶杯笑道:“你龟儿子飞黄腾达了,皇上不但晓得你,还给你赐了个名儿。从今今后不再叫袁大人,而是叫冤大头!让你做三等侍卫,此后就跟着信诚学习行走。”
祭六合、祭太庙、祭社稷、祭日月、祭先农、祭先蚕、祭历代帝王、祭先圣、祭先贤、祭关帝、祭文昌、祭太岁、祭先医、祭太昊、祭炎帝、祭黄帝、祭诸神、祭忠烈名臣……京里的古刹又多,光皇家就四百多处,只要太常寺的那帮人想祭奠,说每天都要祭奠有些夸大,但每三五天祭奠一次真不是甚么奇怪事。
“志行,你见过他?”
想着想着又困了,躺下接着睡,一觉醒来已是下午。
“随便找个由头,归正就是不去。”
不等韩秀峰开口,恩俊就禁不住笑道:“三等侍卫正五品,你小子升官了,今儿早晨得宴客。”
“何止比千总大,也比做千总光荣,以是说你龟儿子飞黄腾达了。”
韩秀峰既没工夫帮他们去陪祭,更不想受阿谁罪,沉吟道:“那些部堂大人究竟咋想的,莫非不晓得军机处公事繁忙,不晓得在军机处当值的军机章京抽不开身?”
“四哥,皇上也晓得我?”大头没心没肺地笑问道。
更首要的是这差事虽看似没甚么油水,但这段日子银子却没少赚。韩老爷先是让庆贤预付了五十两车马费,紧接着又让庆贤给了五两作为公费。厥后又收了云启俊、姜正薪、崔浩和图克坦等人出京到差的文武官员每人贡献的十两别敬,再加上“日升昌”和“蔚泰厚”各贡献的一百两,以及庆贤暗里送的五百两,细心算算已经赚了九百多两!
如果他们只是自个儿去祭奠也就罢了,可为了彰显皇家威仪,为表现朝廷对要祭奠的神灵虔诚,每次祭奠前都先奏报皇上,开列承祭官、分献官乃至需求哪些衙门的人陪祭的名单,候旨钦定。
下午更没甚么事,吃完饭乃至能够直接回家。
“哎呦,真不巧,早晨我有点事,实在去不了。要不如许,你帮我把贺礼捎去,趁便帮我跟他致个歉……”
恩俊话音刚落,柱子兴高采烈地跑出去,一见着韩秀峰和费二爷就冲动地说:“四哥,二爷,永祥老爷又升官了!联顺大人保举的,仍然统领南营,不过不再是游击,而是参将!”
中午喝高了,以是筹算睡会儿再归去。
确认升官了,大头乐得心花怒放,正想着是不是从速去跟翠花说一声,韩秀峰又转头笑道:“信诚,我让他明儿一早带上经历跟冯小宝去宫门口等你,你点完卯出来以后带他去见下上官,等领着调任的公文再让他去固安清算东西。”
在别人看来“小军机”了不得,但在恩俊这个乾清门侍卫看来不但“小军机”没甚么了不起,工头军机章京一样没甚么了不起。暗想隔壁阿谁姓焦的不速之客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莫非他真不晓得韩老爷有别的差事?就算真不晓得韩老爷有别的差事,莫非不晓得韩老爷简在帝心圣眷正浓?
想到之前探听过的那些动静,韩秀峰放下曹毓英让焦佑瀛送来的信笑道:“看来这个焦大麻子真想做帮工头。”(帮工头军机章京)
提起这个,费二爷不由笑道:“各部院的陪祭官员名单又不是尚书大人和摆布侍郎拟的,十有八九是那些个主事郎中报上去的。他们必然看那些占着他们衙门位置,又不在衙门做事,乃至不插手京察就能三年一升的‘小军机’不扎眼。至于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我估摸何尝没有借这个机遇敲打下那些‘小军机’的意义。他们必然会想你们做上‘小军机’又咋样,说到底只是个兼差,说到底还是我的部属。”
“那陪祭的事咋说,你明儿个帮不帮他们去凑人头?”
“如果不送,那就真成不懂端方了。”
“晓得,仿佛是听肃顺大人提起过。”
“四爷,姓曹的算甚么东西,您别理睬他,看他能拿您如何!”恩俊又忍不住说。
“对,归正就是不去,哈哈哈!”
“这是天然,祭奠可不是小事,遇着大祀和一些中祀,连皇上都得去,更别说‘小军机’了。”
“看来那两位通政对我还不错,起码没让我去陪祭。”
“志行,我看十有八九是李道生和双福晓得你在忙啥,而曹毓英并不晓得。以是他假公籍私,借这个机遇冠冕堂皇地难堪你。”
来找韩老爷的也是个“小军机”,听语气不但认得韩老爷一个曾在内阁做过中书的同亲,跟韩老爷客岁刚考长进士的另一个同亲也是同年。不过他此行不是来话旧的,而是奉工头军机章京之命让从没去军机处当过值的韩老爷,帮那些个每天都当值的“小军机”去陪祭的。
“就说你公事繁忙,抽不开身?”费二爷低声问。
韩秀峰已经从宫里返来了,正坐在听雨轩听费二爷说陪祭的事儿。
这么一来太常寺卿、太常寺少卿、主簿、协律郎、奉礼郎、赞礼郎和太祝等大小官员威风了,把文武百官乃至王公大臣批示得团团转,真叫个风景无穷。而三天两端被叫去陪祭的文武官员就惨了,天没亮就要赶往要停止祭奠的处所,到了以后要清算好官服按官职大小站班,然后跟着祭拜。
“甚么端方,他们的端方再大,难不成有皇上的端方大?”恩俊不但是满人并且是侍卫出身,向来看那些文官不扎眼,竟义愤填膺地说:“四爷,这事您听我的,真用不着理睬他们。”
“行,多大点事儿,包我身上。”
“没见过,不认得,只是听人说过。”
“正五品,比千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