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还是仆从之路,这是个题目。

现在他瓦素各是军功赫赫的大汉卑禾候,自个女儿又是深得公婆宠嬖的梁王嗣子妃,顶着皇亲国戚的名头,在长安足可横着走,不比外邦藩王来得强?

瓦素各现在是瞧清楚了,甚么狗屁外邦藩王,还不是大汉想立就立,想废就废?

近年匈奴日趋式微,为了拉拢乌孙君臣,合力出兵对抗汉国,不但再未向乌孙索要贡品,反倒送来很多财贿示好。

赤谷城内早已兵力空虚,军民合计也绝无五万之数。

“若能如此,自是大善!”

他们倒没出言反对,毕竟贩奴亦是暴利行当,顶多今后前去西域的商队少带些奴婢,多带侍卫,直接在西域当场采办外族仆从,再用来押运货色回大汉,也算一举两得。

远交近攻,并非是中原民族独占的聪明。

安西将军秦立及麾下两万中垒轻骑已在火洲等待,待得会师后亦是同业,返京复命。

乌孙国天孙军须靡曾遣使乞降,李广不受,让使者传回话去,大汉陛下已颁诛绝令,必夷灭乌孙全族。

梁王刘武早是应下,楋跋子的宗子是为刘买嗣子,今后或可担当梁王之位,若楋跋子再诞下次子,则可让其继母族香火。

退后半步者,死!

正因如此,乌孙昆莫猎骄靡生出两面投机之心,出兵与汉军在火洲对峙,想向汉国亦讨要些好处。

汉军攻城时,数以万计的乌孙百姓被驱赶上前,攀爬城墙,背后是无数汉骑及明晃晃的马刀。

李广抚掌大笑,复又叮嘱道:“你得先传令羌骑将士,待得攻陷赤谷城,旁的宅邸皆可劫夺,唯独那王宫可别动手,里头的珠玉珍宝皆得细心造册,运回长安尽数进献给陛下的。”

马屿忙是躬身应诺,领命而去。

“呵呵,待此战过后,吾亦将回京复命,在外交战多年,长孙出世至今,都未曾得见,也是惦记得紧,到时你我无妨同业。”

照着现下的景象,即便朝廷不决计鼓励,嗅觉灵敏的汉商们也会将丝绸之路早早走通的。

“攻陷此城,便可回京复命了!”

六十载,一甲子。

若只如唐朝般从丝路获得来自西方的豪侈品,对社稷反倒有弊有利,甚么传播文明,鼓吹文明之类的,那是后代中原的砖家叫兽们才有的痴人设法。

乌孙人在白山以北繁衍生息,冷静强大本身,没有月氏和诸羌等外族扰乱,匈奴又远距数千里之遥,中间还隔着崇山峻岭和呼揭部族。

瓦素各膝下唯有楋跋子这独女,她的孩子就是他的身后传人啊。

自乌孙昆莫猎骄奢从火洲东北部的山口逃往匈奴属地后,卑禾候瓦素各便率六万羌骑打扫乌孙的东部地区,安西将军秦立则率两万中垒汉骑四周搏斗那些不肯迁出火洲的车师百姓。

大汉现下甚么都不缺,就是缺劳动力,还得是便宜劳动力。

他可比梁王佳耦更盼着楋跋子早生子嗣,且愈多愈好,今后也让他能含饴弄孙,安养天年。

这年余来,安西将军秦立在西域足足立了百余藩王,连他瓦素各都搀扶了十余头蠢驴为王,上报天子陛下后,皆是准允了,压根就没多问半句。

“太尉放心,末将早已下了严令,不准将士劫夺王宫,过往在西域诸国亦是这般章程。”

月余内,汉军连克十余城,伤亡倒是极少。

五万足矣!

现下若天子陛下给瓦素各赐下领地,让他称王,他反倒会吓得屎尿横流。

汉军只需在背面不竭摈除战奴攻城,攻城,攻城!

三今后,赤谷城破。

乌孙属地有条长达两千余里,支流浩繁的河川,名曰伊列水。

李广交战多年,自能体味他的难处,笑着打趣道:“我只屠了半个乌孙,你却剿了西域诸国,想来定是所获颇丰。”

攻城三日,屠城三日,焚城又三日。

伊列水源出白山山脉西北部,向东北方流淌近千里,与其右岸支流会聚后,主河道又转向西北蜿蜒千余里,终究汇入夷播海,即后代的巴尔喀什湖。

两千余里的主河道,对马队而言算不很多长,乌孙人用泥土夯成的粗陋城墙更抵抗不住汉军的打击。

瓦素各不但不觉得忤,反倒颇是得意道:“托了陛下洪福,算是挣足了家业,返京后除却给陛下奉上的贡献,其他的可保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外邦藩王不好做,不知甚么时候获咎了大汉天子,就得全族诛绝,倒不如回京做个闲散安闲的大汉列侯,保养天年。

乌孙部族迁徙到白山山脉以北已近六十载,向来逐水草而居,即便定居亦多是依水筑城,伊列水流域广袤,有浩繁的盆地,河谷,池沼,湖泊,足供乌孙子民放牧及耕耘。

此时现在,白山以北的乌孙人几已屠绝,就剩上面前这座易守难攻的乌孙都城及城内军民。

数日前,从长安设飞的鹞鹰给他带来了喜信,楋跋子已有孕在身,陛下准允他在此战以后回返都城,六万羌骑则将屯驻在兴建中的张掖城外。

他眺望着西北的方向,微是沉吟。

瓦素各欣喜应下,不加粉饰的坦言道:“末将本还忧愁,若只带亲卫返京,那近年的缉获就没充足人手押运归去了。”

汉军主帅李广见着这等惨状,不由长叹:“我大汉与乌孙结下此等血海深仇,怕是永久再难化解。”

群臣自是体味天子的企图,想通过西陲的商路攫取暴利,就得往汉境运回外族仆从。

珠玉宝石等珍宝课税最重,押运外邦仆从入汉境则可抵税,押仆从出境则反课重税。

乌孙子民却千万没推测,猎骄靡此举不但触怒了大汉天子,更将无数嗜杀的恶魔呼唤到了白山以北这片安好平和的地盘。

瓦素各忙是答道,天子陛下向来豪放,鲜少要求将士们将打劫到的财物上缴国库,但各路雄师亦默契的遵守端方,各国王宫里的宝贝还是要进献给陛下的。

李广叮咛马屿道,也懒得再想甚么策画,这五万战奴即便不死在攻城之时,破城后亦无需再留,皆得屠绝。

这些汉人眼中的极西之国更是早已遣使来朝,虽未称臣归附,却亦送来厚重的供奉,向大汉示好,乃至想寻求庇护,只因相较于大汉这悠远的东方国度,西边的康居和安眠两国对他们的威胁更大。

待赤谷城化作各处焦土,只余断壁残垣,汉军便即班师,将从东部山口南下火洲,入河西走廊,进而返京。

短短年余,大汉连续出兵十三万骑,转战万里边境,征服西域,诛绝乌孙,掳奴四十余万口,搏斗乌孙和西域诸国军民过百万,杀得白山南北哀鸿遍野。

但是大汉能从中获得甚么呢?

虎贲校尉马屿面色沉寂,忽是道:“故而必得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西域诸国已征服大半,余者亦遣使乞降,愿臣服大汉,每岁交纳什一税,属民服什一役。

翌日的早朝上,刘彻着大农令曹栾研拟政令,对从武威和西宁两郡边塞入关的外邦货色,遵循分歧种类减轻关税。

因着阔别兵祸,又居水草肥美,物产丰沛的伊列水流域,乌孙部族得以疗摄生息。颠末数代繁衍,乌孙子民已近愈七十万,气力早是远超往昔。

瓦素各自是大喜,觉着刘武这亲家实在够意义。

刘彻瞧她那对劲样,点头不已,女人果是喜新厌旧的物种。

“你率虎贲卫将战奴押上去,日夜不断,尽力攻城!”

两路雄师会师后,归拢了各自押来的乌孙战奴,估摸着约有五万余口。

玄月中旬,乌孙都城赤谷城外,太尉李广领五万汉骑与瓦素各的六万羌骑会师。

所谓的母族香火,可不就是瓦素各的香火?

李广也已晓得瓦素各爱女有孕的动静,颇是感同身受道。

大宛,大月氏,大夏,伊列……

瓦素各感慨道,目光却未投向赤谷城,而是眺望东南,在那远隔万里的长安城内,有他的爱女楋跋子。

乌孙人不擅筑城,大多城池的城墙高不过两丈,被汉军押来的战奴常常仅死伤小半,尸身便可垒成让战奴们无需攀爬,便可直接冲上城头的血肉缓坡。

李广重重颌首道:“正该如此!”

皇后阿娇见得大宛供奉的两对汗血宝马,乐得眉开眼笑,已然将马厩里骑了数年的照夜玉狮子忘得干清干净。

大汉太尉李广率五万精锐汉骑经过夏特山口,横穿白山山脉北上,杀入乌孙属地后,压根不必寻路,沿着伊列水的河道不竭进军,碰到较大的支流就分拨游骑标兵查探。

城头的乌孙守军看着城下的族人不住哭嚎,多是撇过甚去不忍再看,滚木擂石砸落城下,将攻城的族人砸成肉泥。

乌孙国虽向匈奴称臣进贡,但远不似东胡部族和西域诸国般被肆意剥削,每岁只需进贡些许外相财贿便可,盖因山高路远,匈奴铁骑对乌孙国也是鞭长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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