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帝皇而言,使得百姓充足,使得社稷安定,就是最高的品德,不要被所谓的仁义二字等闲束缚住,汗青常常是由胜利者誊写的。

刘沐骇怪得瞪大双眼,讶异道:“父皇,这未免……”

“机会尚未成熟,你只需时候服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暴君,总比昏君强!

天子刘彻持续批阅着奏章,要赶在三伏休朝前将诸多国政都措置安妥,必得破钞大量的时候精力,半分华侈不得。

“……”

然刘沐身为储君,却晓得大汉海军在万里以外的安达曼群岛莳植有大量罂粟,建立有大量的鸦片作坊,且每岁能通过鸦片贸易获得超越百万金的暴利。

刘沐终是缓过神来,咂摸着自家父皇的话,恍然道:“父皇之意,于我大汉而言,若要远交近攻,反是该与罗马缔盟,乘机攻伐安眠?”

“未免甚么?”

刘彻勾唇嗤笑,淡淡道:“有违仁君之道?身为帝皇者,富国强兵,福被万民便是贤君圣主,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真正的仁德。为父知你脾气暴躁,故让袁盎和卫绾教诲你仁义品德,教你谦恭守礼,却非让你做甚么本性纯良之人,想要把握朝堂上那群老狐狸,你得比他们更阴狠,更老辣,更舍得杀人!”

刘彻挑了挑眉,笑着诘问:“如何安抚?”

对牲口般的化外蛮夷,还谈甚么仁德?

刘彻缓缓解释道:“此事不急,安眠虽是兵力强大,然其属民不过六百万,不似身毒诸国人丁浩繁,单巽加王朝就有属民三千余万,如果过早坏了安眠根底,反是让罗马少了管束,可如两百余年前的马其顿帝国般肆意东扩,倒不如临时保持两国态势,我大汉才可作壁上观。”

刘沐皱着眉头,苦思半晌,方是挠头道:“依儿臣鄙意,虽是不宜缔缔盟约,然还是该稍作安抚,也免得让安眠民气生猜忌,反倒不敢尽力对于罗马了。”

虽说太尉府,少府,大农府乃至御史府和廷尉府都或多或少的从中“抽成”,然各路海军每岁也能分到十余万金,不然光靠朝廷每岁拨下的军费,怕是难以支应大汉海军的庞大开消。

刘沐突发奇想道:“父皇,昔年两位皇叔率领十余万铁骑便能重创巽加,震慑安眠,当今定南将军卫青也率领着十余万骑于仰光集结,倒不如……”

刘沐连连点头,觉着父皇这话倒是合他脾气,不似宫邸学舍的师长们老是教他要有甚么仁德之心。

刘彻出言考较道:“那你来讲说,这安眠国书该怎的答复?”

历朝历代,皇子间多是为了争夺帝位,斗得你死我活,虽是残暴非常,却也是个优胜略汰的过程,真正靠本身尽力篡夺大位的,即便终究没成为贤君圣主,却也毫不会是脆弱无能之辈。

刘彻扬眉呵叱道:“上兵伐谋,休要甚是都想靠武力处理,便说那巽加,想要毁灭其文明,不必举国诛绝,只须使得孱羸其国人身心便可。”

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的。

刘彻不想将自家儿子教诲成残暴之人,却也要让他晓得民气险恶。

刘彻微是抬眸,斜觑了他一眼:“安眠人不蠢,必是要向我大汉借兵的,是渔翁得利,还是为人作嫁,犹未可知,如果将虎狼养结实了,让其顺势做大,今后我大汉只怕反受其害!”

刘彻仅是点到即止,随即转了话头:“安眠欲与我大汉缔盟,共同对于罗马,于安眠而言,确为远交近攻,然于我大汉而言,安眠与罗马,孰远?孰近?”

绝大多数大汉臣民尚不晓得福寿膏是甚么玩意,盖因在大汉境内,此物被称为鸦片,乃是禁品。

宣室殿内,用以室内降温的冰柜往外冒着丝丝寒气,虽比不得后代的空调,却起码能在炎炎盛暑觅得几分可贵的清冷。

每岁朝廷公府和各郡县官府都会在各地展开所谓的禁毐教诲,臣民别说藏匿和发卖鸦片,即便蓄意莳植罂粟都是不赎不赦的极刑,即便贵爵权贵亦如此。

刘沐眼神大亮,忙是道:“依父皇之意,是欲出兵挞伐罗马与安眠?”

刘沐闻言愣怔,想想还真是这么个理,挠头道:“父皇说得是,然依儿臣之见,那安眠人既想行这远交近攻之策,必是要与我大汉死力交好,应是不敢心存不轨吧?”

刘沐觉着自家父皇的话端是前后冲突,挠着头嘟囔道:“既要毁灭他国,又不动兵戈,为之何如?”

“不吸食鸦片的身毒贵族,就该送他们去见身毒人的天神!”

刘彻摇点头,耐烦解释道:“安眠与罗马,距我大汉皆甚为悠远,谈甚么远交近攻,且唯有诸国的国力相称,或以一国之力难敌众国之盟,方才须得行合纵连横之举。当今我大汉之国力霸绝于世,正该外施霸道,可于外邦交好,但不宜与之缔缔盟约,免得今后欲出兵挞伐其国,还得背盟弃约,反倒落得师出知名了。”

刘彻倒也不急着让他完整了解,只是感觉该到慢慢提点别民气险恶的时候了,身为帝国储君,多体味些实际阴暗面没坏处的。

刘沐尚未回神,不假思考道:“安眠近,罗马远!”

太子刘沐对此早是习觉得常,自行阅看罢那札安眠国书,也不敢出言打搅自家父皇,只是冷静的站在御案之侧,等着刘彻发话。

天子陛下曾如是说,太子殿下此时忆起这话,才是后知后觉的体悟到其中意味。

刘沐见得父皇没出言驳斥,且貌似是非常认同的,不由深受鼓励,出言答道:“倒不若似昔年大夏般,让安眠也出赀雇佣我汉军……”

刘沐早有预感,毫不游移的答道:“儿臣觉得,倒无妨应下此事,恰好驱虎吞狼,让罗马与安眠来个鹬蚌相争,我大汉便可做那得利的渔翁。”

这些话,刘彻不会对旁人说,但对自家傻儿子,还是要多多提点的,不然以他重情重义的脾气,今后若担当帝位,只怕会轻信于人,于国倒霉啊。

刘彻笑容愈盛,欣喜道:“孺子可教也,然我大汉雄师可不是甚么雇佣军,更不能为外族蛮夷冲锋陷阵,既是安眠人想要借兵,我大汉倒无妨为他们与大月氏牵线搭桥,顺带也能从中获得些好处的。”

刘彻倒是不再说话,只是冷静看他。

身为天家子,刘沐无疑是荣幸的,盖因他是天子的独子,没人有资格跟他争夺储君之位,然也正因如此,他自幼就没见地过火么残暴血腥的宫廷斗争,的确就是发展在温室中的花朵。

“笨拙!”

鸦片的首要贩售地,天然是身毒诸国,尤是巽加王朝及与其交界的羯陵伽国,安达曼群岛庖制出的鸦片有大半都是贩运到两国出售的,不但深受贵族们的追捧,更成为婆罗门僧侣修行必备的圣药。

刘沐恍然大悟:“福寿膏?”

刘彻昂首盯着自家傻儿子,沉声呵叱道:“身为大汉储君,你怎会有如此老练动机?为父对你说过多少次,天家之高贵,外人皆多觊觎,大汉之敷裕,外族亦多狼顾,自古皆如是耳!

很久以后,刘彻方是停下御笔,却又持续阅看下一道奏章,头也不抬的独自问道:“看罢这国书,你意下如何?”

刘彻出言打断道:“为政之人,当晓得衡量利弊,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果,将士亦有父母妻儿,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妄动兵戈。”

刘沐问道:“父皇,既是如此,为何不干脆将那鸦片亦贩运到安眠乃至罗马?”

“父皇说得是,儿臣必服膺于心。”

刘沐听得满头雾水:“孱羸身心?”

刘沐咧嘴傻笑:“父皇贤明,儿臣醒得了。”

刘沐年事尚幼,压根没法完整贯穿自家父皇的意义,突是闻得这般“毁三观”的谈吐,真真有些发懵。

刘沐更是晓得,父皇之以是遣雄师挞伐百乘王朝,除倒是因百乘舟兵对汉商劫船杀人,更因百乘王朝执意不肯对大汉开放互市,而之以是先经略注辇国东南外海的斯里兰卡岛,则因安达曼群岛的面积太小,莳植出的罂粟没法满足身毒诸国所需,大汉海军想在斯里兰卡岛更加大范围的莳植,父皇对此欣然准允。

刘彻颌首道:“本日之世,有望将其文明薪火相传的国度,唯罗马,安眠,巽加,然此三大强国距我大汉甚是悠远,且人丁浩繁,国力不弱,仅凭我大汉现有兵力,想要将之完整毁灭,实非易事,还须多作策划。”

安眠现下或许不敢对我大汉行不轨之举,却绝非无觊觎之心,只因我大汉强大,才不敢轻举妄动罢了。将本身安危系于别人好恶,真真笨拙之极,今后你若得继帝业,千万牢记,不管何人何事,皆不得任其离开你的掌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分忠奸善恶,不计亲冷淡近,盖莫能外!”

“人间之事,岂是非黑即白这般简朴的?”

刘彻神情淡然,坦言道:“我大汉现下虽霸绝于世,然难保今后不出个昏庸帝皇,毁了祖宗基业,使得民生凋敝,国力弱微,故吾等不成为后代子孙留下半点后患,非我族类,即便归附臣服,亦得毁灭其文明,使其不得野蛮,始终如无知牲口般的化外蛮夷,才是好蛮夷!”

刘彻意有所指的提点道:“前些日子,你刚查验过太尉府集司与计司呈上的密账,忘了我大汉海军每岁最大的那笔隐蔽进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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