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钺聪见堆栈拥堵,暗道:“聂贵妃真会选处所。”和世人挤进了人群当中,忽见一小二打扮的老者走了过来,对何胡来道:“何爷,这边请。”一面在前面开路,一面引大师进醉仙居。

老者道:“这位公子好眼力,一起走来你们也见了,这个处所冬冷夏热,每到夏季,气候酷寒,江面结了冰,搭客也就希少了,肯从都城走十数里路来店里喝酒的人更是数得清,每到夏季,气候又极炽烈,过往搭客甘愿多走十数里到都城去,也不肯在此留足,这家店在十三年前本就要关门大吉,幸得有一天,八王爷偶尔驾临敝楼,见楼前江水怒涌,景色极佳,不忍此店就如许关了,便给掌柜出了个主张,说江水冬暖夏凉,四时常温,若能在醉仙居底下凿出一个暗道,以铁管连入堆栈四周,让江水气温与堆栈互通,便可使堆栈冬暖夏凉,四时如常。世人一听这主张,均觉妙极,可这是一项大工程,可不成行尚不成知,掌柜比年亏蚀,哪有这么多银子挖暗道铺铁管。八王爷可真是宅心仁厚,不止借银子给掌柜,还为掌柜请来宫里驰名的工匠催促工建。这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挖得太靠江罢,怕水涌出去将店给冲没了,挖得太浅罢,气温又没法儿连通,也没法装琉璃和铁管,那宫里来的工匠也真不赖,一个月后终究想出了一个别例,他命人先在堆栈南面一块巨石上往下凿,凿好后砌上一层厚厚的花岗岩,将琉璃和铁管预装出来,再从江边往堆栈挖,如此一来,江水通到巨石处,却不至于将堆栈冲毁了。通道挖通那一天,我们吹着冷风,从这里望着江里的鱼儿游来游去,内心别提有多美了,醉仙居今后就成了冬暖夏凉的宝地,一年四时,买卖好得不得了,这间密室,也成了醉仙楼最奥妙的地点,别说外人不知,就是有人师法,也不得要旨,啊呀,你们看,你们看,这叫昂公鱼,白日都藏在水底,这东西还觉得我们看不到它哩。”

世人顺势看去,果见不远处的石壁中嵌有一块极大极厚的琉璃,琉璃外江鱼成群游过,如在半空遨游普通,古钺聪在贺兰长大,哪见过这等异景妙景,顿时看得瞠目结舌,老者满脸得色,说道:“这但是掌柜的镇店之宝。”

世人抛弃可疑之人,没多久,拥拥嚷嚷来到醉仙居,放眼望去,但见醉仙居北据山陵,南临雄江,西接都城官道,南来北往,舟车纷杂,人熙浩攘,委实壮观。是时朴重晌午,气候炽烈难当,醉仙居外倒是搭客丛聚,仿佛这堆栈内有甚么甘旨好菜大师非吃不成,宁肯在外曝晒,也要列队等待。

世人跟从那老者进到大堂北面的一条走廊,翻开布帘,到了后厨,那老者翻开后厨的后门,蹲下身来,掀起一块镂空的暗沟板,世人只觉暗沟内并无不腐臭味,却有寒气阵阵传来,本来堆栈中的冷气就是今后涌出。老者招招手跳了下去,世人互望一眼,也跟了下去,一条足可通人的甬道呈现在大师面前。世人东绕西折,展转而行,未几久,更觉寒凉之气袭来,竟如置身冰窖普通。

同业侍卫忍不住大喊畅快,何胡来赞道:“我之前也常来这里,却只知此处冬暖夏凉,是个消暑的好去处,从没想到堆栈下另有一条密道。”老者也不答话,世人跟他走过一条迮狭暗黑的甬道,面前俄然明丽起来,一侍卫忍不住指道:“瞧,鱼!”

古钺聪不料四人会回京,还敢大摇大摆在此处传话,心忖:“高朋?他指的是龙儿还是小巧女人?”说道:“到屋里说话。”世人来到大厅,将门关了。古钺聪问道:“何老弟,你们如何返来了?天豪兄呢?”何胡来道:“郡王爷仍在都尉府,是刘雷傲命令说不再究查那日追捕天豪兄无功的人,我们看到布告,才敢重新返来当差。”古钺聪一怔,忖道:“四位不过宫中侍卫,刘雷傲何故会亲下此令?”想到此,遽然大惊:“莫非刘雷傲此举是欲操纵四位查出天豪兄下落?”问道:“你们一起可有被人跟踪?”何胡来道:“放心好了,我们昨夜亥时从都尉府溜出来,趁入夜赶到了树林北面,今每天亮时,我们才大摇大摆从北面返来,刘雷傲的人即使清查,也绝然查不出天豪兄匿身之地。”古钺聪皱着眉,还是不放心,何胡来又道:“我们一返来,才知那日催讨郡王爷无功的不止我们几个,赵二也公然让我等官复原职,并不究查。我们刚在宫门站了一会,娘娘就派人来,叮咛我等请古钺聪带上殿上的一名高朋,到醉仙居聚一聚。”古钺聪问道:“娘娘可说了高朋是谁?”何胡来道:“娘娘没说。”欧阳龙儿对劲道:“天然是哈女人。”古钺聪一怔,问道:“你都奉告她了?”欧阳龙儿道:“我想你拿动手镯去见哈将军,不免惹人猜忌,不如请她出主张,她只说必然想体例让父女俩尽快相见,没想到这么快。”古钺聪知她和聂贵妃多少另有芥蒂,不料她城府之深,竟不计算。想了一想,说道:“好,你让小巧女人打扮一下,我们这就去醉仙居。”欧阳龙儿欢欢乐喜去了,何胡来睁大着眼,问道:“小巧郡主还活着?”古钺聪心境大佳,笑道:“何老弟,到底如何回事,是功德还是好事,就看明天了。”

两人方踏进威武殿,即见何胡来和其他四名侍卫迎了出来,何胡来道:“哥哥,你可返来了,我们几个特来请哥哥至醉仙居喝上两杯,”说着递个眼色,放低声量道:“聂贵妃让你带上殿上的高朋。”

世人哈哈大笑,一起出宫,过了地安门,来到钟鼓楼,又向北走了约莫一刻钟,何胡来忽道:“古兄弟,一起走过来,我总觉有人盯着我们。”古钺聪一面向前走,一面低声道:“方才有两个寺人一起尾随我们,这会儿不见了。”顿了一顿,接道:“左边阿谁买箩筐的男人不是农夫,是寺人,前面阿谁挑豆腐的村妇,是宫女扮的。”何胡来瞥眼买箩筐的男人,只见他身形肥大,满脸髯毛,提及话来也甚是粗暴,全然没有一丝寺人模样,又看那村妇,见她挑着两筐豆腐,只顾低着头走路,他看了半晌,涓滴瞧不出端倪,奇道:“你安晓得?”古钺聪道:“街上的人都盯着西边儿那耍戏法的女子看,唯有这个大汉涓滴不为所动,岂不怪哉?另有,他并无喉结,可见从小就入宫净了身。”世人大是叹服,一侍卫忍不住道:“阿谁宫女又是如何回事?”古钺聪道:“平常村妇,干惯了粗活,必是满手老茧,此宫女一双手却甚是白净,她走路老是低着头,一则是因为豆腐压得肩疼,二是被使唤惯了,你们看,她食指和拇指有老茧,若我没猜错,她是宫里的织婢。”世人无不五体投地。欧阳龙儿道:“喂,你们怕甚么怕,有古大哥在,这些事还用操心么?”世人连宣称是。

不一时,欧阳龙儿领着另一名满脸髭须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世人将两人看了又看,何胡来道:“古兄弟这两位朋友不怒自威,货真价实,果然了不起。”

一入醉仙居,世人顿觉寒毛舒张,通体风凉,这醉仙居竟如秋潭普通,说不出的风凉。大师这才明白过路搭客堵在门口,只是为了享店中吹来的这一袭冷风。

古钺聪问道:“这琉璃以外但是门外的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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