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孙悟空取了辟火罩,一筋斗奉上南天门,交与广目天霸道:“谢借,谢借!”
众僧们爬起来往前旁观,那禅堂内里的门窗,更未曾燎灼了半分。世人悚惧,才认得金蝉子是位神僧,孙悟空是尊护法,一齐上前叩首道:“我等有眼无珠,不识真人下界!你的法衣在前面方丈中教员祖处哩。”
金蝉子道:“这也恰是我狐疑之处,自昨夜开端,我就未曾瞧得明白。”
金蝉子淡然道:“你有本领护了禅堂,如何就不救别房之火?”
这老衲人寻不见法衣,又烧了本寺的房屋,正在万分烦恼焦燥之处,一闻此言,怎敢承诺?因深思无计,进退无方,拽开步,躬着腰,往那墙上实在撞了一头,不幸只撞得脑破血流灵魂散,咽喉气断染红沙!
孙悟空笑道:“好西席父得知。公然依你昨曰之言,他爱上我们的法衣,算计要烧杀我们。若不是老孙知觉,到现在皆成灰骨矣!”
广目天霸道:“好久不面,请到宫少坐一时何如?”
孙悟空笑道:“这伙孽畜!那边有甚么火来?你去前面看看禅堂,再来发言!”
金蝉子微微一笑,并不愤怒,道:“昨夜,可有人寻上你?”
广目天王收了道:“大圣至诚了。我正愁你不还我的宝贝,无处寻讨,且喜就送来也。”
孙悟空请师父高坐,他却一一重新唱名搜检,都要束缚衣衿,清楚点过,更没法衣。又将那各房头搬抢出去的箱笼物件,重新细细寻遍,那边得有踪迹。
孙悟空道:“是老孙护了禅堂,见师父浓睡,未曾轰动。”
孙悟空大怒,走进方丈屋里,把那触死鬼尸首抬出,选剥了细看,浑身更无那件宝贝,就把个方丈掘地三尺,也无踪迹。
金蝉子才牵着马,孙悟空挑了担,出了禅堂,径往火线丈去。
却说那些和尚,正悲切间,忽的瞥见他师徒牵马挑担而来,唬得一个个魂飞魄散道:“冤魂索命来了!”
金蝉子道:“我怎不知?”
金蝉子恨道:“我不管你!但是有些儿伤损,我只把那话儿念动念动,你就是死了!”
院主道:“只要二十里,那瞥见山头的就是。”
孙悟空道:“你可知前人云,人没伤虎心,虎没伤人意。他不弄火,我怎肯弄风?”
孙悟空道:“想是汝等盗藏起也。都出来,开具花名抄本,等老孙一一查点!”
金蝉子笑道:“昔年,在释迦摩尼面前演了五百年,早已炉火纯青。”
金蝉子道:“天那,天那!火起时,只该助水,怎转助风?”
孙悟空又道:“汝等莫顺口儿承诺,等我去了,你就不来阿谀。看师父的,要怡颜悦色;养白马的,要水草调匀。假有一毫儿差了,照依这个样棍,与你们看看!”他掣出棍子,照那火烧的砖墙扑的一下,把那墙打得粉碎,又震倒了有七八层墙。众僧见了,个个骨软身麻,跪着叩首滴泪道:“爷爷宽解前去,我等极力虔心,供奉老爷,决不敢一毫怠慢!”好行者,急纵筋斗云,径上黑风山,寻觅这法衣。
其间有两个胆量大的和尚道:“老爷,你们在禅堂里已烧死了,现在又来讨法衣,端的还是人是鬼?”
孙悟空道:“老孙是这等惫懒之人,干这等不良之事?实实是他家放的。老孙见贰心毒,果是未曾与他救火,只是与他略略助些风的。”
孙悟空叫道:“师父,天亮了,起来罢。”
孙悟空道:“老孙但是那劈面骗物之人?这叫做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金蝉子见孙悟空这般折腾何时是头,却坐在上面念动那咒。
小白龙一边走,一边问道:“师父这般不累吗?”
金蝉子才觉醒,翻身道:“恰是。”穿了衣服,开门出来,忽昂首只见些倒壁红墙,不见了楼台殿宇,大惊道:“呀!如何这殿宇俱无?都是红墙,何也?”
众僧一齐跪倒叩首道:“爷爷呀!冤有朋友,债有借主。要索命不干我们事,都是广谋与老衲人定计害你的,莫问我们讨命。”
孙悟空道:“你还做梦哩!彻夜走了火的。”
那高低房的院主,将本寺和尚、梵衲、侍童、道人尽行开具抄本二张,大小人等,总计二百三十名。
小白龙道:“偶然候感觉师父很可骇,偶然候感觉师父很纯良,某些时候感觉师父很不幸,也有些时候感觉师父自找死。”
院主道:“老爷不问,莫想得知。我这里正东南有座黑风山,黑风洞内有一个黑大王。我这老死鬼常与他讲道,他便是个妖精。别无甚物。”
孙悟空闻言,忙问院主道:“你这里可有甚么妖怪成精么?”
金蝉子闻言,故作惊骇道:“是他们放的火么?”
行者笑道:“师父放心,不须讲了,必然是那黑怪偷去无疑。”
金蝉子也不等他们带路,自顾自走去,众僧更加惊奇,不愧为神僧,竟然连途径都识得,却不知昨夜金蝉子已来过此处。只见方丈公然无火,众僧抢入内里,叫道:“公公!唐僧乃是神人,未曾烧死,现在反害了本身产业!趁早拿出法衣,还他去也。”
孙悟空喝道:“甚么冤魂索命?快还我法衣来!”
孙悟空道:“那山离此有多远近?”
金蝉子道:“莫不是怠慢了你,你干的这个活动?”
孙悟空道:“不是他是谁?”
金蝉子见此,不成再让孙悟空折腾下去,遂自言自语道:“不是在寺内里,莫非被妖魔寻了去?端的诡异之至。”
孙悟空扑的颠仆在地,抱着头,非常难禁,只教:“莫念,莫念!管寻还了法衣!”那众僧见了,一个个战兢兢的,上前跪下安慰,金蝉子才合口不念。
孙悟空咄的一声道:“我把你这些该死的牲口!阿谁问你讨甚么命!只拿法衣来还我走路!”
孙悟空一骨碌跳起来,耳朵里掣出铁棒,要打那些和尚,被金蝉子喝住道:“这猴头!你头痛还不怕,还要无礼?休脱手!且莫伤人!再与我鞠问一问!”
金蝉子道:“他那厢离此有二十里,如何就断得是他?”
众僧们叩首礼拜,哀告金蝉子道:“老爷饶命!我等委实的未曾瞥见。这都是那老死鬼的不是。他昨晚看着你的法衣,只哭到更深时候,看也未曾敢看,考虑要图悠长,做个传家之宝,设想定策,要烧杀老爷。自火起之候,暴风高文,大家只顾救火,搬抢物件,更不知法衣去处。”
众僧领诺。
孙悟空道:“没事,没事!烧不坏!那放法衣的方丈无火。”
金蝉子慌了道:“师父,莫念,莫念!管寻还你法衣就是了。等我去拿来走路。”
孙悟空道:“老孙比在前分歧,烂板凳高谈阔论了。现在保唐僧,不得身闲。容叙,容叙!”急告别坠云,又见那太阳星上,径来到禅堂前,摇身一变,变做个蜜蜂儿,飞将出来,现了本象,看时那师父还甜睡哩。
金蝉子本也就随口一说,并不胶葛,道:“法衣安在?敢莫是烧坏了也?”
小白龙点头道:“并未曾。师父你狐疑这观音禅院是观世音设下的局?那他为了甚么?”
慌得个众僧哭道:“师公已撞杀了,又不见法衣,怎生是好?”
孙悟空道:“你未曾见夜间那火,光腾万里,亮透三天,且休说二十里,就是二百里也照见了!坐定是他见火光闪烁,趁着机遇,悄悄的来到这里,瞥见我们法衣是件宝贝,必定趁哄掳去也。等老孙去寻他一寻。”又唤众和尚过来道:“汝等着几个去埋那老鬼,着几个伏侍我师父,看管我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