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将书册烧尽,因又想起那警幻仙子演那《红楼梦》,便又进了阁房,幸得无人,见案上银筝檀板等物,不管好歹,一应砸碎,又取了笔墨,复至那宫门口,将那副春联扯下,摔得粉碎,安闲墙上题道:

【第十一回】闻闲言雪雁陡生忿·入幻景瑧玉怒焚书

那日因东边宁府中花圃内梅花盛开,贾珍之妻尤氏乃治酒,请荣国府一干人等等赏花。是日一时宝玉倦怠,欲睡中觉,瑧玉不知为何也觉头痛起来,贾母便命人带二人去歇一回再来。贾蓉之妻秦氏便忙起家,引了一簇人来至上房内间。宝玉因瞥见一幅《燃藜图》,心中便有些不快,又见那幅春联,写的是“世事洞明皆学问,情面练达即文章”,断断不肯在这里了,忙命出去。秦氏没法,便命丫环陪侍瑧玉在这里,引宝玉往本身房中去讫。及至将两人安设罢,便分咐小丫环们,好生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斗。

不由将宿世此生那些怨气都涌上心来,见并无人扼守,抢进宫门,至两边配殿,皆有匾额春联,将别处只不睬,闯进“薄命司”中,见那十数个大厨,将写着“金陵十二钗”字样的厨一顿开了,此中统统册子一应倒出,开初欲拿笔改了,急寻不到,暗想:“若我改了,他还是能改返来,不如毁了洁净。”便将那册子翻了几下,又恐宝玉同那警幻仙姑撞出去,忙将那香炉倒个洁净,将册子一应放入,往案上寻了蜡烛便烧。有道是:

一时饭毕,撤下盘子去,又有家人奉上克日账目来,黛玉因怕误了瑧玉温书,便令人送至本身房中去了。未几时,只见瑧玉来了,笑嘻嘻地扳着门框道:“mm忙甚么呢?”黛玉忙放下笔起来让座,瑧玉见他桌上帐本,笑叹道:“公然我得了一个好mm。我若中了状元,倒有一大半是mm的功绩。”黛玉听他这话,又想起甚么似的,道:“不是看外祖母面上,干脆我们搬出去一家一户地住着,免得那些蠢物本身不长进不说,还扰了哥哥勤奋。”瑧玉自知他说的是谁,道:“这温书倒也不必了,会试另有两年呢。——你猜那话是谁令他说的?”黛玉早已明白是王夫人的手笔,只是道:“理他呢,这里是我们娘家,我们本来是客,还要上赶着讨主子欢乐不成?”瑧玉嘲笑道:“但是呢,捧一个踩一个的,须知这捧着的也一定感念他呢。”两人又看了一番账目,方各自安息。

金尊玉贵,休说风月债难偿。

瑧玉宿世为雍正帝时,最是端肃不过的一小我,本不喜下人说长道短,然当代先是投生幼儿,此地端方原也比大清朝稀松很多,被贾敏宠了这些年,又平白多了一个mm,免不了入乡顺俗起来,性子已是改了好些。况林府又不是皇家,瑧玉怕拘紧了黛玉,反养成思虑太重的性子,在家时又没个年纪相仿的姐妹伴着,故跟他的丫环多是脾气利落的。这雪雁本是黛玉自幼的丫环,情分原不比别人,且为人粗中有细,最是忠心不二;本日一听那话那边还忍得,好轻易待到他兄妹二人说罢了话叫人出来伏侍,便上前一五一十将这话学了。

黛玉到京中已有了些光阴,林家在这里的财产皆由他和瑧玉打理,故对这京中物价也有些策画,便嘲笑道:“我们来的时候,父亲给了五千两银子在这里,凭我们都是净坛使者,也用不了这很多。不过是没舌根嚼了,搜肠刮肚找出些不是来讲。”瑧玉闻言大笑道:“好mm,你若想作八戒,本身去作,我且不陪着你。”一屋子人都笑得前仰后合,紫鹃便凑趣道:“大爷不作,我但是要作的。虽没‘净坛’的本领,这‘净盘使者’还是作得。”世人听他这一说,更掌不住大笑起来,连雪雁也笑得直咳嗽,因推他道:“快去把这桌上的颜料盘子净了罢!瞧这内里都雅的紧,一会子再吃些布料下去好染色彩的。”几人笑了一阵,紫竹便同秋萦去传膳不提。

按下瑧玉不表。那宝玉合眼惚惚的睡去,犹似秦氏在前,遂悠悠荡荡,随了他至一极精美的地点。正在梦中欢乐,只见那边走出一个仙姑来,喜的忙来作揖,随他到了那“太虚幻景”,转过牌坊,见一地狼籍,墙上另有笔迹,不觉惊奇不定。那警幻仙姑也变了神采,吃紧入那二层门内,便往“薄命司”而去,方一进门,只叫得苦,见厨开册毁,跌足道:“何人如此大胆!”正欲向灰烬中寻些残页,但见几个仙子慌镇静张走出来道:“姐姐,不好了,那银筝檀板皆不知被何人砸毁,如此怎生是好?”

痴男怨女,不幸风月债难偿。

这一番如当头棒喝,直教那警幻仙姑面如土色,瑧玉见状嘲笑道:“你也不必说些冠冕堂皇之语来讳饰。我当日曾见有那夺人运道改本身出息的妖人,却不想这仙界也有这般浑浊之事!如果我冤枉了你,你与我一桩桩辩来!”他本是将本身心下所疑说出,并非当真晓得其间阴私;却见警幻不敢答言,知本身猜得不错,乃当啷一声拔出剑来,直指警幻道,“莫如我本日先斩了你,免教你又写那劳什子册子,害了人间多少好人!”

人间多少金陵女,莫问宿世问目前!

薄情书册作香烧,情仇恩仇一笔销。

瑧玉一番大闹,方觉消了很多心头恶气,将笔掷下,还是顺来时路去了。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

却说瑧玉将其间大闹一番,本待立即归去的,谁知兜兜转转又到了这四周;闻得警幻同宝玉说话,又想起原书中黛玉景象,猜想都是受这甚么“警幻仙姑”摆布,不免大怒,往壁上摘下一把剑,便往阁房直闯。见宝玉痴痴立在此地,只不睬他,乃向警幻喝道:“我把你这播弄是非的贱人!那和尚是你命他往我林家去的未曾?说甚么一世不见外姓亲朋,若当真不见,怎能如了你们之意!”警幻心下惊奇,乃勉强道:“真君且住,听我一句。此子本是神瑛酒保,与令妹宿世有雨露之恩,少不得——”话犹未完,瑧玉早已不耐,厉声道:“甚么事理!那绛珠草原善于河边,纵没有他来多此一举,莫非就活不得?清楚他自作多情,却要我妹子还他!纵退他一万步,既有木石前盟,何必金玉良缘?人道‘万事皆由天定’,你敢说你是替天行道么?”

瑧玉便知这秦氏就是义忠亲王之女,恰是本身这一世的侄女,心中暗叹这般机遇,竟得令他叫了一声叔叔。又知此女不日将死于非命,倒叹了几声,随即昏昏睡去,却觉竟悠悠荡荡往内里而去,不觉至一地点,见这有石牌横建,上书“太虚幻景”四个大字,正纳罕为何本身也得来此,又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四个大字,道是:“孽海情天”。又有一副春联,大书云:

海阔天高,莫道古今情不尽;

现在且说林黛玉安闲荣府以来,贾母万般垂怜,寝食起居,一如宝玉,迎春,探春,惜春三个亲孙女倒且靠后。不想现在俄然来了一个薛宝钗,年事虽大未几,然风致端方,面貌丰美,便有人谓黛玉所不及。那日雪雁在外听得有人说这话,只气个倒仰,一头往院中来。方进了门,见紫鹃同跟瑧玉的紫竹坐在门外描花腔子,见他来了便摆手,知是瑧玉正同黛玉在房中说话,只得将这话临时忍了归去,待他二人说完再作计算。

宝玉不知为何却并未认出瑧玉来,见他举剑便砍,大惊失容,正欲往前劝止,却一脚踏空,方觉是南柯一梦,袭人闻他梦中大呼,忙上来看时,只见宝玉神采恍然,知是魇住了,一叠声唤他。见他回神,乃笑道:“你梦见甚么了?吓成这个模样。”宝玉此时只觉迷利引诱,梦中景象虽记不逼真,犹自心悸,又不知说些甚么,便点头道:“记不得了。”袭人便扶了他下床,却说瑧玉也在那房中醒来,两人便仍旧理好衣裳,遂至贾母处来,胡乱吃毕了晚餐,过这边来了。宝玉因瑧玉这一场大闹,并未曾领那警幻所训之事,同袭人也只是平日相待。后回再见。

瑧玉知黛玉现在并不是小性之人,倒也不怕他听了心下不快,恶感觉令他见地下贾府中人的嘴脸也何尝不成。见雪雁气得一行说一行瞪眼,不由笑道:“你这性子也该改改。女人尚没说甚么,看你先气成了个茶壶,快喝杯茶降降火气。”说得世人都笑了,紫竹便倒了一杯茶交到雪雁手里,笑道:“你快喝,喝完了再说不迟。”雪雁忙道了谢,一气灌了下去,放下杯子道:“我听了这话,本想上去撕了他那嘴,好歹忍住了没去,又听那周瑞家的道:‘宝女人为人真真是行动豁达,随分从时,瞧那林女人,见了谁都冷冷的。’阿谁小丫头子也道:‘但是呢,我们常日里也爱同宝女人去顽的,林女人瞧着倒让人有些不肯靠近的。不唯我们,连宝二爷也爱去宝女人那边。’我听他们两个说完了方才出去,见他们面上有些讪讪的,只假装没闻声,取了果子返来了。”说着又啐了一口道:“甚么东西!这果子瞧着也不新奇了,不知是多少人挑剩下的呢!千抱怨万抱怨的,倒像我们吃穷了他家似的!”

警幻闻言面上惨淡变色,叹道:“本日原欲往荣府去接绛珠,却见他房里紫气环绕,不得近前,只得罢了。正待返来,却偶遇宁荣二公之灵,嘱吾教诲他嫡孙宝玉。谁知本日竟如此,想是两府当真气数尽了。想来天意该当如此,岂是人力可为的?”一语未了,忽见一个女子跌跌撞撞跑来道:“不好了,有个幼年的公子提着剑往这边来了!”警幻大骇,回身只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仗剑立在那边,满面怒容,不是瑧玉又是阿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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