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明江大长公主,便是大成建国天子之妹,其为人刚烈果断,曾有从龙之功,他日上皇即位,便敕封其为明江长公主。因当日上皇尚未婚娶,后宫无人理事,长公主虽许了人,却也未曾出阁,是以宫中之事便由他代为掌管。谁知那长公主命夭,尚未及结婚便一病死了,上皇感其德行,乃追封大长公主,令人厚葬。

果见未几时薛蜨来了,见了瑧玉,笑道:“现在要见哥哥一面也难。我那厢忙得不成开交,好轻易休沐,你却一定有空的。现在方才见了。”瑧玉笑道:“我今儿实是有要事同你说。”薛蜨见他一本端庄,只道当真有甚么要紧事体,便道:“愿闻其详。”

如此黛玉在宫中住了有四五日,太妃之病却见好了很多,是以那日便携了黛玉出门,往园中玩耍一回;一时走到亭中,几人坐下安息,太妃见黛玉神采,乃笑道:“这里风景虽好,究竟不如你在自家适意。我也并无甚么大碍,却没得拘了你这些日子;现在你再耐烦两日,后日教人送了你归去罢。”

二人依言坐了。公然未几时排练上来,不过是官方滑稽故事,倒可惹人发笑;太妃高兴非常,教人赏了些物事,打发了下去。又同平妃合黛玉说了一回闲话,方觉困乏;二人见此,便请了安下去了。

薛蜨闻言,倒半晌未曾会心,很久方才明白过来,乃哭笑不得道:“哥哥这是何意?”瑧玉正色道:“你休和我装胡涂。我见玉儿极好,不舍得教他就往别家去了;现在见你家大女人同他靠近,阿姨也甚是疼他,想来即便嫁了去也是敦睦的,不至有内宅之祸。你他日先同阿姨说了这意义,如果肯,便先将此事口上说定了。”

本来瑧玉所想不是旁人,恰是薛蜨。他宿世同十三是亲内行足,密切非常;当代自相认后,却比宿世更加靠近。现在瑧玉一朝想到,不免暗笑道:“公然是我舍近求远了。十三此人,我看了他两世,最是清楚他为人的;玉儿此生倒是我看着长大的,此二人皆是我嫡亲之人,若到了一处,可不皆大欢乐么?”因又想道:“现在虽是玉儿尚在孝期,我却先同十三说了,公开将此事定下来。况他家女人同玉儿最好;薛阿姨瞧着也是疼他的,平日也熟悉谙;玉儿嫁畴昔,也不至同婆婆小姑难处,定然是称心遂意。”

黛玉闻言,忙站起道:“太妃说那边话,可不折杀我了么!”太妃见他如此,乃摇手笑道:“你不必惶恐,此倒是我至心之语。我当日幼年时候,却也是这般心机;如本年事大了,更是爱同这年青女孩儿家谈笑,就如我也回到了当年普通。”一面教宫人搀了黛玉坐下,笑道:“你是个极好的孩子;你哥哥也是极好的。陛下既看重他,天然是有看重的事理;或有人瞧着心下生些设法,你只不要去理他。”黛玉闻言,便点头应了。一时见太妃面有倦色,便还是同宫人一道扶了太妃,往宫中归去。

及至外间,平妃乃笑向黛玉道:“郡君有了余暇,还要多往这里来才是。太妃娘娘每日只道我们无趣,倒是最爱合年青女儿家顽笑的;现在身上有些不快,又经不起很多人喧华。”黛玉闻谈笑施礼道:“安和晓得了。”平妃含笑点头,又同黛玉谈笑了一回,方回本身宫里去讫。

过了两日,黛玉见太妃已无大恙,便坐了车子往家中来。那日今上闻得,却也向瑧玉笑道:“你本日早些归去罢。你妹子这几日未曾见你,想来是极驰念的。”瑧玉知今上也明他二人靠近,是以并不推让,乃笑道:“多谢父皇。”因而便往偏殿里换了衣服,教人往家里说了一声,自往家中来。

黛玉闻言却不言语,很久方低声道:“如果如此,此人上之人却也是不好做的。”瑧玉见他面色有异,情知是替本身忧心,乃笑道:“虽是如此,却还是有人想做而不得。做此人上之人虽累些,却有无上权势;如何不教人意动?只是这权势愈大,担子便愈重;若担不起,便要天下大乱。我自发比他强些,是以不忍天下百姓受他苛虐;若他当真强于我,我却也懒待同他去争竞。”

薛蜨闻得瑧玉这一串话,更是无法,乃道:“你问过大mm未曾?”瑧玉道:“这我如何去问他?只是他向来听我之言,多不过他日教张嬷嬷去问他一声罢了。况你二人也曾见的,他却从未曾说你甚么不是。依我看来,此事是成得的。”

黛玉闻言面上一红,忽又想起甚么似的,道:“这几日我在宫里,约也将诸位娘娘皆见了一回,只见大家都是小巧心机,口上说着不由心的话儿,面上却要挂着笑;不唯诸位娘娘如此,各宫人却也如许,想来在圣上面前,更是如此了。这却另有甚么趣儿?”瑧玉闻谈笑道:“这话大师都晓得,不过不说罢了。你虽是心机周到,却还是过分温良;这些面上的算得甚么?背后里见不得人的更多呢。”

只是黛玉闻得瑧玉这话,却点头笑道:“此事却难,我是做不来这个的。”瑧玉笑道:“你本日说难;他日若当真到了面前,莫非不助我么?”见黛玉低头不语,心下暗想道:“现在玉儿也长了这们大,倒是好议亲的年纪了;只是他父亲方身故了,虽不必守制,却还是有三年之期,其间不好替他商讨。待得出了三年,我约也成了此事。届时封了公主,可欠比现在更面子么?只是此人选却要好生查考一番;不唯见此人如何,却也要见他家中之人如何,免得今后合气。虽玉儿届时身份高贵,却也不成忽视此事。”如此一行想着,却又猛省道:“我竟是胡涂了。现放着一门好亲,却又要到那边替他寻来?”

瑧玉见四下无人,乃笑道:“你也不是外人,我便直说了罢。你见玉儿如何?”薛蜨闻言,倒怔了一怔,不知瑧玉何意,道:“天然是极好的。”瑧玉拍掌笑道:“这便是了。只是玉儿现在尚在孝期,不好就订婚事;你现在却也到了将娶之年,少不得劳你耐烦两年,待玉儿出了孝期,再行聘娶。我们说定了,可不准悔过的。”

及至回家,黛玉已是在那边候着了,见了他来笑道:“今儿返来得倒早。”一面教人摆饭上来,道:“这迟早也是饭时了,我闻得你返来,便教人预备下了;现在且先用饭罢。”瑧玉一笑入坐,同黛玉一道用饭罢,方向他笑道:“现在住的处所大了,倒稍嫌萧瑟。你若无事,便邀人往家里来顽也可。”

黛玉闻言点头道:“现在太妃方有不适,宫中尚且免除宴乐,我们倒不好就如此的。往小处说,是我们女孩儿家顽;往大处说,倒是要落人丁舌的。反正宝姐姐常日里也来顽,我只同他解闷便了。”瑧玉闻言,倒也深觉得然,乃点头道:“也是这话。”又笑道:“mm现在更加长进了。”

薛蜨好轻易待他说完,便点头道:“依我看来,此事是不成的。”瑧玉怪问为何,薛蜨便笑道:“大mm同宝丫头好,却不是同我好。我同宝丫头脾气本来并不类似,他若同我在一处,少不得感觉无趣,此是一点。况我闻你平日所说只言片语,倒像是大mm不忍离你而去似的;你若乍一同他说知此事,却不免教贰心下难过。”

这厢瑧玉愈想愈觉本身此计大妙,只是不好就此同黛玉说,乃想着先同薛蜨说了,度其情意,天然无有不肯的:“文起此人可谓一表人才,为人又好,况同我之靠近,原非常人可比。虽是商贾出身,现在却也封了侯爵,他日我必再行擢升,想来堪配玉儿。玉儿倒是我唯一妹子,虽非亲生,却也一起长了这们些年,况他生得极好,性子又不似书中那般,他二人却恰是一对神仙眷侣了。”如此想定,心下倒有些欢乐,又同黛玉说了一回,便自出去,教人去寻薛蜨来。

瑧玉闻言一惊,又想起当日黛玉风景,倒为迟疑起来;薛蜨见他如此,乃笑道:“你且再想想罢。此事算得是一桩大事;况大mm同你交谊深厚,也不成如此草率定夺了去。”瑧玉沉吟半晌,方道:“你说的是,是我未曾想全面。此事且先搁置一回,今后再说罢。”是以将此事临时放下,又同薛蜨商讨其他事体不提。

却说二人出来,太妃已是坐起家来,见他二人来了,便笑向平妃道:“你倒是赶得巧。想来是传闻安和来了,赶着往这边来的。”平妃亦笑道:“公然太妃娘娘神机奇谋,恰是如此呢。”太妃闻言更笑,乃向黛玉道:“你两个往这里坐,刚去教他们传了那小戏来,就在这里唱,我们一道取乐。”

黛玉闻言面色黯然,随即勉强笑道:“我也知哥哥所说是真相,方才所说,不过是我的谨慎思罢了。并非恐哥哥难当此任,只是瞧着哥哥每日如此,心下不忍,却恨本身不是男儿,助不得哥哥一臂之力。”瑧玉笑道:“你要助我,却也不难。他日若我登基,你便如当日明江大长公主普通,代掌这凤印,可好不好?”

【第一百零六回】目睹是非暗生忧愁·欲成伉俪乱点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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