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夫人听了她说的这话,大喜道,“这般看来,必是你们林家也在朱紫们内心留了意,这王妃说不得就落到我们玉儿头上了。”
贾老夫人听她这话虽还是回嘴,但语气已软了三分,便知这是将近说动了,忙道“莫非大家都是姑爷不成?何况就算你们慧眼识豪杰,给玉儿寻到的半子是个有才调的有身家职位的,可统偿还不是为皇家人当差,混来混去几十年,又能如何,再强强的过皇家人?但若此事真成了,玉儿可就是端庄的王妃娘娘了,比你现在还强些呢。”
说着又软言道,“我本想把两个玉儿拉拢在一起,只你不肯,我也晓得为着甚么原因。纵我们看宝玉百般好,万般好,究竟没有功名,你们天然看不入眼。可这位不一样,人家是皇室中人,圣上的同胞兄弟,又很得重用,天然也是配的起你们女儿的。”说到底,贾老夫人还是内心不痛快,便刺了这一句。
宁王究竟是太上之子,这事儿天然绕不过太上去。听得此事,太上便传下谕来,说是定要为宁王选一个知书达理的旧家闺秀。皇后娘娘原是孝敬的,听了这谕只得召见诸勋贵家的女眷,果选了几个勋贵家的女孩子,谁知都不对劲,故而此事便一向拖了下来,至今也没个后话。
只是,做王妃,就真的能叫女儿平生安然喜乐吗?
林夫人听了忙道,“此事不急,总要让我先和老爷筹议了才是。”
林夫人听了这话,脸上带了些恼色,“母亲,你说甚么呢。”贾老太太把手一摆,道,“你竟先别忙着恼,现在你也做了娘,莫非不晓得嫁女嫁高,娶妻取低这个事理。何况我们家娇养出来的女孩子,那里是普通人家扶养的起的。旁的不说,一年四时的衣裳头面,屋里的安排玩器,哪一项不年年抛费几千两银子去。原你父亲活着时,也有进士娘子来拜见,算来也是半只脚踏进官门的人了,可她们的穿戴打扮如何,莫非你是不晓得的?你忍心叫你一个金尊玉贵养大的女孩儿到头来,连金玉头面都打不起?”
林夫人闻言便有些迟疑,“若玉儿真能有这般出息倒也不是不好,只是一来黛玉还小,这年事相差的究竟还是大了些,二来皇后娘娘也一定看的中玉儿。更何况他父亲原又也想寻一个科举出身的半子,也不定情愿叫玉儿去谋这出息。”
再者,细心想来,外孙女竟也再合适不过了:论身份,外孙女是林家的嫡长女,林家昔年也是侯门显宦,可称旧家勋贵之族,再者现在她父亲也还做着户部尚书,可谓是朝廷大员;论家学渊源,她爹当年也是端庄科举出身,探花之名究竟不是枉来的;论才学,不说旁的,在本身家中这些女孩儿没一个是比的过她的,若和旁人比起来,也只要赛过的;再论面貌,也是个绝色的,若论起来,也独占昔年蓉儿媳妇那样的倾城之貌能与之相类。如许看来,说不得外孙女能定如许一个出息。
贾老夫人听了方道,“这也是正理。”又道,“若他不肯,也不必立即勉强,细细的把话说给他听,姑爷原也是个疼孩子的,若你说清了此中好处,他必是肯的。”
贾老夫人便道,“科举出身这是半子的想头,可你也想想,科举三年一次,能有多少未婚进士,又正巧与你女儿相配,哪有那般简朴。如有一个不好,就是毕生的事儿。何况我虽不大懂外头的事儿,昔年也听你父亲说过,普通进士选官,也要从七八品做起,这还算是好的,传闻另有一年半载不得实缺,无官无职的。纵幸运得了一官半职,如果留在都城,另有你们伉俪两个照顾着;如果放到内里去,你忍心叫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儿到内里去受那风吹雨打。半子是男人,只知前程要紧,再想不到此处的,这事,只要做母亲的会心疼。”
这宁王因先太后早逝,从小便由当年还在做太子妃的皇后娘娘一手养大。现在也好有二十来岁,先前太上原也看中了一个,谁知这宁王不知那边探听了,说他们家的女孩儿不善诗书,今后结婚了不能说到一块去,执意不肯。厥后那两个兵变,把那女孩子家也扯出来了,这事便没了下文。
各种启事,自是不便利说与林夫人听的,贾老夫人便只取其要,删其繁,给林夫人流露了一二。
厥后新帝即位,这宁王又是圣上所坚信之人,故而身负重担,一时也不在这事上多操心机,直到厥后皇后瞧着如许总拖着实在不像,故向皇上请旨,为宁王选妃。
林夫人听本身母亲这般说来,内心也不得不有些意动。她幼年时从未想过这些,总感觉这些过分世俗,可掌了家以后,方知世道。她天然是未曾受穷的,但是这么多年也看了很多情面冷暖。当日和林如海一道考取进士的同门,初为天子弟子多么光荣,但是多少年畴昔,又有多少连儿孙都有了的年纪,仍然在微末小官的位置上郁郁不得志。至于他们的女眷……。
贾老夫人越想越感觉此事可行,又刚巧与儿媳妇负气,自发儿媳妇生了个当皇妃的女儿后便更加对劲起来,便故意想要促进此事。万一成了,本身女儿做了王妃之母,也不至叫儿媳妇一家独大,乃至无人能辖制,今后当真给宝玉娶进一个薛家的女儿来。
便如南安太妃,因她姊妹原嫁到了史家,恰是贾老太太的娘家嫂子,史湘云的亲祖母,因与贾老夫人在闺中交好。现在人到暮年,昔日里的姐妹也不剩下几个了,故而虽说常日来往未几,却也自有一番情分在。
贾老夫人叹道,“人说养儿百岁,常忧九十九。我独你一个女儿,如何能不为你们多想着些。”又道,“何况玉儿又是我独一的外孙女,我看着比这些孙女都还强些。你如有这个心机,我便寒舍脸面去求南安太妃,她和我们家是老干系了,又在皇后娘娘面前素有几番脸面,若她去说,想必此事可行。”
林夫人道,“也一定都是如此,莫非科举出身的都是豪门不成,若真是如此,我当年也做不得探花娘子了。”
说者偶然,听者成心,贾老太太究竟是做了几十年国公夫人的人,听了这话内心便不由活动起来,又派人悄悄的去刺探。究竟这么些年来,贾老夫人也不是一点人脉也没有,竟叫她探得一二。本来因当日宁王拒了太上定的女孩儿,迟误了婚事,又因他说要娶一个通诗文,有知识的女孩子方能伉俪敦睦,圣上便立意要给他选一个琴棋书画皆精的才女,顶好要一个有这般家学渊源的女孩儿,方配的起他。
林夫人不知就里,听她这般说来,反倒想起一事来。原那日月朔诸诰命入宫朝贺,皇后娘娘特特留了她并其他几位诰命夫人说话,也有问到后代上头,只是皇子们尚小,宁王又比黛玉大出很多,林夫人一时竟也不敢想到此处。
本来月朔那日众诰命入宫朝贺,林夫人虽也入了宫,但是她因林如海已做了户部尚书,按其位次,便不在勋贵女眷那边站位。而贾老夫人既是国公诰命,自也有几个说的上话昔年旧友。
贾老夫人得了动静,悄悄肚里一考虑,自家的三个女孩儿是不成的,虽也在诗文上不算太差,却又是小的小,庶的庶,不成模样。但是本身外孙女呢?虽说外孙女若能做本身孙媳妇天然是最好的,但是现在此事已是不能,少不得另谋他途。但究竟也是本身外孙女,有如许的功德,如何能不想着她。何况如果她当真能有这番造化,做了王妃,不管是本身女儿还是林家本身,都少不了好处。而本身如能从中襄助一二,岂不让林家欠下一小我情,今后少不很多多关照荣府。
林夫人闻言便驳道,“我当年不也是这般过来的,也没见有甚么。”
林夫人听得此话,那边敢承,“娘说的那里话,娘现在还为女儿,外孙女操心,真叫我无地自容了。”
林夫人听了,只得承诺道,“晓得了。”再等女儿毫无所觉的和表姐妹们一块儿走出去时,林夫人又踌躇起来了,成与不成先是一说,不过想来女儿这般丰度,必是能叫人看入眼的。
故而在朝贺前,诸人都在宫门口等待之时,南安太妃便请了贾老太太到马车一叙,偶然中便提及了现在皇后娘娘正为宁王的婚姻大事犯愁。
贾老夫人便道,“这话说的不对,我们母女两个暗里里说了然,林家那会子虽说已没了爵位,却仍旧还可可谓世家,何况半子那会子又年青就中了探花,前程不成限量。我这话摆在这里,若当时半子真是个一穷二白,毫无家世的穷举子,不但是我,就是你没了的父亲也必不肯把你这国公府的蜜斯许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