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爷……”一个盐法道衙门的亲信，从大门口跑出去，就一股劲地奔到花厅门外，“刘公公兵分两路，到南北两个批验司查账了……”
仪征位于扬州的西南边，和瓜洲差未几一条平行线，地处长江北岸，有一条野生运河，全程中转甘泉。
“遭了！”阎铭拍案而起：“管潮生曾经是林如海的幕僚，论盐场的熟谙度，恐怕本官也不及他……这个贾琮，实在滴水不漏！他怕被弹劾越权，才用心‘送人’跟刘知远去的……本来他只是巡按，不能插手盐法道，现在有刘公公出面，我们还能如何办？并且，刘知远此人最是争强好胜，宇量狭小，贾琮拉拢沈三贯，得捐一千万，刘知远必定忙着表功呢……”
但是，这类记账体例即便烦琐，细看之下，缝隙倒是一目了然！
两淮都转盐运使司，俗称两淮盐法道，是朝廷直管盐政的衙门，除却三品的盐运使，下设副使、同知、通判、经历，各批验司有大使、攒典、斗级等吏员。两个副使别离住在仪征、淮安二批验司。
此次查账的总卖力人是他，实在是管潮生、妙玉，其中细节刘知远确切不清楚，这类高智商的事情，刘知远再动脑筋又能如何？要查不出来，就感觉丢了面子，是以贾琮肯“借人”过来，贰内心实在欣喜的，不过他争强好胜，急功近利，贾琮已承遭到表扬了，他急需一份功绩。
仪征批验司，大抵是盐政办理局分局，从这里出去的漕盐，都要颠末批验司的验货，倘若盐票、盐引分歧适规定，批验司有权扣押，并安上罪名，属于不法私运。
与贾琮的两个幕僚一起查账的，另有一些雇佣来的官方查账妙手，阅货厅内里的珠算声，噼噼啪啪，络绎不断，仿佛无节拍的乐声普通。
西面的楠木长案背后，妙玉手执羊毫地在记账，管潮生瞥见她的记账体例很烦琐，出去多少、出去多少，皆是遵循不异的金额，查一个账目，就需求两张账单。
“看来他们的私盐都是分离的，或者是截留的官盐，有些处所只是暗号，不过东翁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手腕不浅了……”
“不错，他纵使识得几个字，但批验司的私盐缝隙，如果这么好查，当年林如海还能上任到死？哈哈哈……”阎铭也底子不担忧，在他们看来，刘知远不但是一介宦官，还是笨伯，不过是倚仗了皇家主子的威风罢了，真要让他办事，他有那种手腕？
“这是……东翁说的复式记账法？你公然聪明了得，这么快就学会了？”管潮生惊奇地看着妙玉缓缓地在纸伸开端写下“某年某月某日，某次漕船实缺五引”、“缺五票”……
“莫慌！”贾斯文稳坐泰山，悠然道：“我这里查过前任巡盐御史衙门的旧账，林如海做事得过且过，从而获得为人鼓吹的清名，当时各大盐商都依托他，盐场和批验司的旧账，他并不清楚。管潮生和我是老乡，更不成能清楚……再说大师都明白，盐法道的帐，并不好查。”
批验司衙门设立在运河港口，占地一万平方米，邻近河边的是一座牌坊，前面是官署、阅货厅，北面普通的也有仪门、内宅、花圃。
复式记账法，被以为是和蒸汽机一样，具有汗青鞭策性的东西，特别在贸易、经济方面，它发源于西方，西方经济能够赶超东方，不得不说复式记账法有很大的功绩。
“但是，巡按御史大人的两个幕僚，都跟着去了，传闻是刘公公借来用的……这两个受巡按御史大人的宠任，向来各衙门檀卷，都是他们代刷，措置得有条不紊的……”
当代我国的管帐仍然是以它为根本，贾琮的这一法门，天然完爆当代的记账缝隙！
“盐票和盐引不符过船次数啊，九江钞关这里也有记录，非论之前的盐票，还是现在的盐引，都是一百多斤，大多数漕船都缺……对比江西实到数额，那些算不算私盐呢？哈哈哈……总算让咱家揪到了……”刘知远当仁不让地以为是本身的聪明，他有锦衣卫可用，去江西查还不是手到擒来。
阎铭、贾斯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贾斯文哂笑道：“批验司的账目有好多门道，刘知远一介宦官，怎能查得出来？”
“贾琮有伤在身，又上了告病奏折，且他的巡按之名，可不能光亮正大地插手我们的事件……落空了他帮手的刘知远，绝对查不出来甚么猫腻……”贾斯文文雅一笑：“本官听闻，扬州城东外一代河湖，号称小秦淮，艺工争奇斗艳，阎大人和本官，得好好庆贺一番，压压惊才好。”
在仪征批验司的货厅内，副使忙前忙后地陪笑、端茶，刘知远笑眯眯地坐在门口中间的太师椅上，心中孔殷地巴不得从速立下一份功绩来。
贾琮的终究目标，是把两淮盐引完整为朝廷节制住，才气实现把好处分离到布衣当中，朝廷也获得好处，但这是长远目标，此时盐商势大，本身权力不敷，晚清的盐票经历，还是有外来打击各种启事，如果他做到首辅，说不定就完整处理了。
报信人退下了，贾斯文的雷打不动，使得阎铭的心安下一半，心想贾斯文不愧是上面倚重的人，这份气度、翰林院清要，成为江左盟魁首怕不远了。
当然，批验司的人也不蠢，也有很多私盐过河，记下来就像暗码一样，难以破解，或者底子说不上记。
过仪征的盐，大部分是沿着长江和部分野生运河进江西的，仅仅这几个月的账目，也够管潮生和妙玉喝一壶，是以刘知远等的是哈欠连天，过了好几日才收到总账。
妙玉的神采中也包含震惊，小声道：“一开端我也不晓得管不管用，没想到一试之下，很多处所都能查出缝隙，批验司衙门的偷漏手腕，也实在不成小觑，账目又堆积成山……”
瘦西湖、小秦淮、小金山，扬州的很多东西，仿佛都是其他处所辐射过来的，南都金陵的繁华昌隆，因为运河的一衣带水，带起了扬州的风骚。士大夫是最会享用的一个群体，偶然候比天子都安闲，阎铭天然乐意。
“公公……”仪征大使浑身颤抖，仿佛得了急芥蒂普通，但刘知远不看他，哼哼道：“走！我们去看看漕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