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叹了口气,微微侧过甚,那贾氏几人的神采已是黑得能往下掉铁,白得能往上挂霜,三春姐妹已是颤抖着抽泣起来,唯有那薛宝钗,咬着嘴唇杏眼含水地直直站着,目光定定顿在他身上,仿佛风骨雕镂的一枝素梅,倒是叫人非常于心不忍。

赫连扣看了他一眼,点头回声道:“养不教父之过,既生父不在,叔父当负其责。着人传朕口谕至保龄侯、忠靖侯,史家女言行失德、教养不端,累及长辈,故罚俸三月,禁足半载,使其二位夫人好生训导,以儆效尤。”

贾政并贾赦听了,面上更是丢脸,忙不迭跪地告饶。

赫连扣一把捏住他尖细的下巴拽到怀里,咬上一口狠狠道:“好利的嘴儿,除了你,朕哪个美人儿都看不上!”

“钦天监的日子定下了,只待你殿试一过,便要给水泾和林家女结婚。”

贾环惊得嘴都合不拢:“你母后便信了那疯话儿?”

那邢夫人本就是续弦,原本身家便不高就不去说;王夫人乃是王子腾的亲妹,可偏生这王家于女孩儿的要求不过是“些许识得几个字、无才便是德”,本来私底下粗鄙陋劣好歹也不敢有多嘴饶舌的,只现在叫天子瞥见了,北静王又扣下“妇人之祸”一顶大帽,这那里是丢脸一说?稍有不慎要丢命才是真!

“朕日前去往贩子,倒也感觉这粗鄙情话有些兴趣儿。还学了另几句,早该一一地说给你听。”赫连扣才有了今晚第一个笑意,又贴上少年的唇瓣展转,轻声道,“好孩子,朕上面硬了。”

赫连扣既发下了话,也不再立足,叫水溶等拥着浩浩大荡拜别了。

贾环低哼一声,安温馨静窝在他肩上,帝王将他全部拢在厚重的紫貂皮披风里,温热柔嫩,温馨得叫他倒有些昏昏欲睡。

贾环叫双灯一起引到了后街,一驾蒙着厚呢黑绒帘子的乌木马车稳稳停着,给坐在车辕上的彭索骥打了个号召,便探身钻进了帘子里。现在已是初冬,更是夤夜风凉,马车里铺着丰富的银鼠皮子,燃了一个小小的炭盆,放的乃是果木银丝炭和檀香,芬芳里透着丝微甜,令人身心都松快得很。

帝王轻拍了拍少年那两瓣浑圆,淡声道:“你若再不循分些,我可真顾不上地点场合了。”

赫连扣把他揽进怀里,抖落了一大氅的夜露,抚着少年微湿的鬓发略略皱眉:“这雨过天青大氅还是薄了,再过段日子便防不住冷,你既偏疼这个色彩,宫里正得了几匹子蜀锦,拿来给你做个缎面儿也使得。”

赫连扣粗粝的手指磨蹭着少年软红肿胀的唇瓣,一下一下地盘弄着,仿佛爱极了那抹艳色。贾环向来不是矫情的人,此时被吻得情动,乃伸出了一截舌头绕在他指尖,舔了一会儿便将那手指归入口中细心□,温热紧致的嘴巴紧紧地吸附着高低滑动,光是瞧着便让人有些压不住的火。

贾环抬头接受着帝王略带薄怒的吻。那条软舌在他唇齿间搅动着,带出啧啧水声,吮得他舌尖儿都发麻。一时候氛围都仿佛要燃烧起来,淫――靡、情――色、热烈、灼然,细细的□和粗重的喘气交叠,更加让帝王有些意乱情迷。

谁家的经自有谁来念,面前的这桩桩件件儿早跟他脱了干系去,这薛宝钗又是觉得站在了甚么样的态度上才敢要自个儿插手呢?

赫连扣眼里更加阴鸷:“这可不止,那蠢物竟是盯准了尚书之位来的。他又重提荣公当年功劳,觉得当宠遇忠臣子嗣,又贾政很有才德,竟是结合三成朝臣保举他入主工部。可阿谁禄蠹,连现在的职位也不过是受了祖上隐蔽,活活一只金玉其外败絮此中的草包,如果入了阁,只怕朕大好江山毁于一旦,生生要被人骂臭了头!”

“莫非是工部侍郎?”贾环皱眉,这六部俱是普通无二的构成,撤除一名率领的正二品尚书,这两位工部侍郎但是实打实的二把手了。

贾环朝前走了一两步,灯火回眸里冲那心机小巧的薛大女人略略翘起嘴唇,暴露一个薄凉而冷厉的讽笑。

贾环轻笑:“扣扣果然天大的手腕。你今儿如何来了?总不该是特地为我和姐姐出头来的罢?”

只他到底是透辟凉薄的性子,若非当日有贾家种下的因,自也不必生发了今时的恶果。那原主叫一顿家法打得归了西才便宜了他一缕亡魂,那林黛玉躺在榻上病得将要半死也不见多少人垂怜,更别提那许很多多冤死在这府里的、被打发了卖出去的女孩儿。

毕红打了个千儿应下,乃领着人吃紧退去。

“皇兄,我瞧他们也差未几了,想来端阳也能妥当摒挡。夜里风凉,您不若与臣弟先走罢!”水溶摆了摆手,非常端庄地施礼道。

贾环瞠大了眼,含混道:“你跟哪个学来的这话?”

贾政神采一白,赫连扣这一番话,虽是何尝完整断了贾环与贾府的联络,却也是实打实地敲了他边鼓,这少年乃是帝王看对了眼的,阖府里若敢轻举妄动,少不得将受排揎。现在贾家中落,好轻易有个能退隐的,更是自个儿房里的庶子,贾政只觉面上有光,正要运营些体例叫他回府来,帝王悄悄巧巧一句话倒是掐灭了他那点子微末心机,一时只觉颓废憋闷。

水溶在旁侧听了,也不见有些惊奇,温雅沉宁的面庞仍合着微浅笑意,轻笑道:“小王惯听古时褒姒、妲己为乱,现在见了政公家中琐事,才可算明白,妇人之祸,也是一害,可见先不必衡量别个,娶妻当取贤。”

贾政和贾赦在原地跪了半柱香的工夫方敢颤颤巍巍站起,那厢端阳早得了信儿,也便不欲在此处担搁工夫,携着葛蕈几人出来,瞧见这二位竟仿佛个丧家犬,更不是甚么好脾气的慈和人,因嘲笑道:“皇兄顾着二位年龄已高,话总不肯说满了。我看着倒不止那史家女言行失德,恐是养在这宅子里的女孩儿皆少些廉耻仪容。也亏着林mm离开得早了,再不该有些别的,先管好你们家的女儿们才是真罢。”

赫连扣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少年,抬高的嗓子沙而涩然:“她一心只要忠顺,早想着把我的位子现在有个但愿,天然不甘随它畴昔。环儿,她果然是我的好母妃,是不是?”

贾环磨了磨牙,总觉自个儿再不能如此老练,现在叫他小孩儿似的抱着又仿佛没甚么不该当,便使力在帝王腰间掐了一下,道:“你早算计好的罢!本还是定在来岁重阳,现在突然提早这很多,姐姐只怕该日以继夜地赶制嫁衣被面儿。你们一家子率性,却要我们承了这冤枉罪恶!”

贾环蹭了蹭帝王肩膀权当安抚,轻声道:“忠顺如何敢有这么大的胆量?”

偏生他的神采还是懒洋洋、清凌凌的,狭长眼尾挑起一抹媚人的红,眼含笑意盯着男人,白玉般的脸颊上浮起三月桃花般连山的瑰丽霞色。

赫连扣也不看他们,目光顿在院中那袭飘摇青衣上,好久方淡淡道:“朕非常爱好小贾解元少年才学,现在卿既连整治内宅也是得空的,便也不该担搁了他温书备考。今后尽管让他居在林府里头,也好一举为朝野再添栋梁。”

赫连扣沉默半晌,方叹了口气:“前日冷宫走水,里头逃出个半疯的女人,乃是当年在父皇跟前犯了事儿的承诺吴氏,她已然神态不清,母后正要将她杖毙。那女人却说了一句‘先皇曾有份遗言遗落,我瞧见了,瞧见了’!”

赫连扣眼睛一错不错地看住怀中人,少年被他箍在掌中的腰肢柔韧苗条,一抹温热透过衣衫贴着他掌心,仿佛带着莫大的张力,叫他不舍得分开半分。细细摩挲一会儿,帝王才哑声道:“环儿要我在车上干――你吗?”

贾环挑了挑眉,淡淡道:“你总不该叫我在这处应了你?我倒是无甚大碍,只怕转头老彭要切腹赔罪了罢。”

赫连扣抱着他躺在软榻上,低头在少年鸦羽般的长睫上落下轻吻:“那些东西不过是走个过场。东安家没有长辈,端阳又一贯与林家女处得好,想来也没有哪个敢管那些俗气玩意儿!她尽管安放心心肠待嫁,凡出了事儿不另有我兜着?”

赫连扣轻笑一声,将他全部儿拥进怀里,那木橛子普通的硬物正正卡在少年的臀间,咯得他难受便略动了动。

贾环捧着茶,轻笑道:“那令媛一尺的东西,我可穿不上身。莫说个贾府庶子,便是师父家好大的气度想来也得不着。还是留着给您后宫里那些个端庄消用才是,宝刀赠豪杰,这蜀锦嘛,自是要配美人儿的!”

赫连扣面色一沉,搂着他腰的手也略略收紧一些,冷声道:“你可知,忠顺阿谁孽障上折子为贾政讨要甚么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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