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听了二姐儿的叮咛,赶紧承诺一声,咚咚的跑出去,没一刻工夫,就端了两碗玫瑰暴露去。她步子轻巧雀跃,走的却稳。将盛着玫瑰露的茶盏一一摆放在陈婉和二姐儿的身前,又笑嘻嘻说道:“外头天热,我见女人的头上也有汗,就兑了两碗。女人也吃一碗,去去暑气罢。”

七月流火,虽说夙起晚间的气候已经垂垂转凉,可白日里仍旧是盛暑气候,骄阳炎炎。

本身则悄么声地转步至西边的配房处,寻大姐儿与二姐儿说话。

二姐儿皱眉想了半日,忽又想到一个方剂,向陈婉详详细细的说了。陈婉忙命丫环取纸笔来一一记下。又向二姐儿笑道:“二mm方才说桃花,我倒是想起mm春季时做的一道桃花蟹黄烩芙蓉了,这会子倒是馋的很,只可惜又没仙桃花了……”

蓁儿嘻嘻的笑着,公然依陈婉的话兑了一茶壶的玫瑰露。谁知两姊妹的调、笑声惊醒了隔壁睡午觉的大姐儿。大姐儿揉着眼睛发髻松垂,衫垂带褪的走了来,笑向二人道:“你们说甚么呢,这么热烈?”

蓁儿依言,又端着茶盏来至二姐儿身边。

说着,倒想起了甚么似的,笑向一旁正端盏吃露的二姐儿说道:“也不知是天热还是如何着,我这两日只觉着脸上油油的,起了好些小疙瘩,吓得我连脂粉都不敢用了。二mm博学强识,最是晓得那些海上方的。可否想个别例,治治我这病?”

陈婉站在一旁,打量着两个妹子,因笑道:“这便很好。待姑母昼寝醒了,梳洗毕,我们就去给祖父祖母存候叩首罢。”

说罢,又至桌前倒了一碗玫瑰露,碰给大姐儿。

二姐儿闻言,因笑道:“这倒也轻易。待会子给外祖父外祖母叩了头,我们便去灶上瞧一瞧。我先写了方剂叫他们预备起来就是了。”

陈氏最喜好听人说好话的。听了陈婉这话,心下愈发对劲,开口笑道:“公然好眼力,我也觉着我最适合穿红。”

说罢,看着桌上有露,便觉睡后干渴,也不命丫环另取碗来,只就着二姐儿身前的一碗露吃尽,又顺手倒了一碗吃了半碗,随便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指着站在外头游廊下的几个小丫环道:“我过来时,见她们手里都捧着东西?大毒日头底下,婉姐姐带着这些人过来,但是送甚么来了?”

陈婉闻言,便笑着将已经吃尽了的茶盏碗口儿冲向二姐儿,口内打趣道:“虽说吃人嘴硬,可我已经吃完了,真是不美意义。想要堵上我的嘴,可得再来一碗才行。”

说罢,又命小丫头子去陈氏所住的西配房和上房探听探听,世人可睡起了没有。那小丫头子点头去了,出门时刚好和端着茶盘茶盏出去的蓁儿碰了个正着。蓁儿便笑道:“不必去了,我才从那边过来,都还没动静呢!”

正嬉闹间,只听陈氏在外头扬声说道:“大中午的,也不睡觉。就这么叽叽喳喳的,吵得人也睡不着。”

二姐儿听了这话,不觉转头笑道:“七月固然没有桃花,但是池中莲花开的恰好。我们能够做莲花鸡,莲花佛手酥,莲花蒸肉饼,莲花红豆酥……这一年四时,只要想获得,好吃的多着呢。又岂止桃花能入菜。”

二姐儿听了这话,忙命蓁儿再倒一碗来,“堵住婉姐姐的嘴”。陈婉便笑道:“别听你女人的话。这么热的天,这么一小碗露,一口就吃尽了。我现正渴着呢,你尽管多兑一些来,免得折腾好几趟。”

陈婉这才想起来闲事,因笑道:“瞧我,帮衬着和二姐儿打趣谈笑,竟忘了闲事。”

二姐儿闻言,便笑道:“这有甚么难的。你转头叫小丫头子去厨房讨一些淘过二和的淘米水,返来迟早用它洗脸就是了。”

陈婉看着俏生生立在游廊内的姑母,不觉脱口赞道:“姑母今儿好标致。这身红衣裳配您最合适不过了。”

陈婉正觉着炎热口干,一面接了玫瑰露一气吃尽,一面笑向二姐儿道:“蓁儿这丫头年事虽小,脾气倒还聪明。倒不像是我屋里的香草,拨一下动一下――也不是说她懒,只是没有蓁儿机警。”

陈婉手内摇着一柄葡萄缠枝的团扇,身后簇拥着四五个手捧红漆托盘的小丫头子,一起袅袅娜娜地入了正院儿。但见院中雅雀不闻,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都在里间儿昼寝,就连房内服侍的丫环婆子也都各自寻了处所睡中觉。唯有两个该班服侍的,也都是乜斜着眼睛东倒西歪地乱晃。见了陈婉,忙上前存候问候。陈婉摆了摆手,悄悄指了指祖父祖母睡觉的里间儿,不叫众丫头说话。

大姐儿笑过以后,却有些嘴馋的吞了吞口水,向世人笑道:“我原觉得只要莲藕莲子能吃,没想到在mm口中,莲花儿也是能吃的。既是如许,叫mm或写出方剂来,或屈尊烹制些个,好歹我们尝尝鲜罢。”

将将至配房外头,便闻声一阵噼里啪啦的算盘响声,陈婉顺着窗户向内一望,果见二姐儿坐在临窗的桌案前,桌上正摆着两本账,帐本前又摆着两个算盘。二姐儿摆布开弓拨弄着算盘,时不时地动笔在帐本上添减两句话,行动非常熟稔。

陈婉闻言,展颜笑道:“都是自家人,说甚么客气话。”

两人这厢正谈笑取乐,大姐儿早已笑软在美人榻上。陈婉与二姐儿相视一眼,干脆起家至大姐儿跟前,伸出两只手向大姐儿胳肢窝内两肋下乱挠。大姐儿触痒不由,笑的喘不过气来,口内直告饶。

二姐儿闻言,不觉昂首看向窗外。但见陈婉身上穿戴一件白底儿黄花的崭新纱衫,身上早已是香汗淋漓,娇喘细细。二姐儿便笑道:“大中午的,你如何也不睡?顶着毒日头底下来串门子,也不怕晒坏了。还不快出去坐坐。”

一时回身出来,但见两个姐儿身上都穿戴石榴红绫的斜襟儿缎袄和石榴裙,俏生生地立在本地。陈婉只觉面前一亮,抚掌笑道:“大mm肤光胜雪,二mm明艳照人,公然都雅。”

这话说的陈婉亦是心中一动,忙笑道:“这话非常。七月苦夏,我们身子结壮胃口好的小辈倒还好些,祖父和祖母上了年事,倒是更加不爱吃东西了。妈前儿还同我说,担忧二老再这么下去,身虚体乏,恐添了病症,大夏天的还得吃药,反倒遭罪。倘或mm有体例鼓捣出新奇吃食,叫祖父祖母多进一些,不但是我们的孝心,连父母和姑妈也都能放心了。”

说罢,又皱眉道:“只是这发髻不好,快叫丫头们过来梳头。再带上新打出来的金饰,我们去给老祖宗叩首。”

说完了这句话,又看到房内打扮的如同娇花普通的两个女儿,心下愈发欢畅。忙招手儿叫出大姐儿和二姐儿,一手拉着一个,笑眯眯说道:“走,给你外祖父外祖母叩首去!”

陈婉皱眉道:“这几天就按你这方剂做的,不顶用。”

大姐儿正在菱花镜前不竭打量打量,见蓁儿此举,摆手笑道:“我刚吃了两碗,这会子竟不想了。端给你们女人罢。”

说罢,忙命丫环蓁儿用井水兑一碗玫瑰露来。那蓁儿便是那年上元节后从死伤的护院家里选上来的二等丫环。本年只要十岁,生的一张圆圆的脸,老是笑嘻嘻的,很讨喜。

说罢,提笔写方,命蓁儿送去大厨房叫预备起来。蓁儿接过方剂,笑嘻嘻说道:“女人竟忘了,灶上的大娘们那里识得字呢,还是女人先奉告我一遍,我说给她们听,也就是了。”

说罢,又掩口笑道:“可见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了。”

二姐儿恍然,忙教了蓁儿几遍。

彼时二老早已醒了,正坐在房中同冯氏说些明日摆戏酒之事,那冯氏因说到明日尤家老太过分来,恐怕有相看人的意义。便见陈氏带着两个姐儿进门,忙住了口。

说罢,母女姑侄四人相携至上房。

二姐儿一面吃露,一面笑言道:“婉姐姐少打趣我。莫非吃露还堵不上你的嘴?”

说罢,又一叠声儿的催着大姐儿和二姐儿换衣裳。大姐儿与二姐儿没法,只得走到屏风背面换了衣裳。

一时蓁儿去了,陈婉鼓掌笑道:“公然二mm的心机奇妙。这么一来,我也能拖赖着祖父祖母,多受用一回。”

陈婉看着二姐儿点头晃脑掉书袋的模样,也不起火,笑嘻嘻的指了指本身,说了一声“女子”,又反手指了指二姐儿,促狭笑道:“小人!”

屋内掌管钗钏,服侍梳头的大丫环听了,忙上前奉侍两个姐儿梳头。因着两个姐儿年事尚小,头发即使乌黑如绸,却也不甚稠密,梳不得太庞大的发髻。两个大丫环见状,只给两个姐儿挽了双鬟,再带上冯氏新打的金坠角赤金扁簪,髻下插着两朵海棠珠花儿压发,又从嫁妆里随便捡了两朵纱堆的粉嫩绢花戴在鬓边。果觉生色很多。

大姐儿则转头向陈婉抿嘴笑道:“多谢大舅母操心,多谢婉姐姐操心。”

二姐儿便指着陈婉笑骂道:“你们瞧这小我。这会子但是暴露狐狸尾巴来了。明显是她馋嘴想吃新奇东西,反说是为了祖父祖母,心下孝敬的意义。可见孔夫子的话实在不错。这人间公然是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陈婉和大姐儿不及二姐儿说完,早已是捧腹大笑。陈婉忍不住点头探脑的道:“没想到二mm于吃食一道上研讨至深,我尝出门走动,见外头的女人蜜斯们爱好花草,不过是恋其香其形,竟不像mm,一名想着这花儿该如何吃才好。叫外人晓得了,只怕要扼腕感喟,直呼mm是煮鹤焚琴,大煞风景呢。”

陈婉便隔窗笑道:“大中午的,你如何也不歇一歇中觉。成日家尽管筹算盘,我瞧你这算盘打的,保管比我们家的账房先生还顺溜。”

说罢,招手叫过几个手捧东西的小丫头子,因笑道:“明儿就是姑母和两位mm出孝的日子。爹爹说了,好轻易挨过了这三年,这回定要摆酒唱戏好生道贺一番,也叫大师欢畅欢畅。为着这事儿,上个月娘不是特特叫了锦衣轩的裁缝过来,选了两匹石榴红绫,为两位mm裁制新衣,又选了一套金饰么。现在衣裳都送出去了,两位mm也好上身试一试,倘或不当,叫他们马上改了,倘或安妥,也幸亏明儿酒宴上穿。

二姐儿略微沉吟半晌,因笑道:“倘或是在春季,便可用鲜桃花二两,鲜杏花二两,浸泡在水中七天,以后去瓣滤水,每日用纱布蘸着擦脸,也是管用的。只是这会子么……”

世人转头看时,只见陈氏头上挽着高髻,乌黑的髻上插着一支累丝金凤挂珠钗,鬓边两支点翠小凤钗,凤口衔着的珍珠流苏摇摇摆晃,与耳垂上打秋千的南珠耳铛遥相照应,身上穿戴方才裁好的一件大红撒金百蝶穿花的长褙子,下罩一件鹅黄马面裙,身量苗条,体格风骚,当真是人比花娇,愈发显出明艳逼人的气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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