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两个说谈笑笑,一起到了上房。先给老太太太太存候,又同尤氏四女人厮见过,各自落座时,便听尤老太太问道:“你们姊妹两个说甚么这么高兴?”
尤氏笑了笑,因说道:“等会子我家去,便叫下人们清算出房舍来。只是这会子倒不好俄然提起接人的话茬儿。免得言语冒撞,反倒获咎了那边府里的老太太太太们。还是等着老太太给林女人清算房舍的时候,我一并提起罢。”
陈氏闻言,更加皱眉的道:“即便真是如此,也不该这么着。那里另有世家贵族的体统。”
尤三姐儿说的乃是朝廷上的意向,这些意向背后所代表的各方权势的比武,在坐的诸位女眷天然不懂。不过大师倒是听明白了一件事儿,只听尤老太太开口笑道:“哎呦呦,倘若真是这么着。这位林老爷倒是了不得了。本来盐政就是个肥缺儿,即便是一年一换,另有多少人眼红。倘若能一毗蝉联好几年,那还不吃的盆满钵满?”
尤氏这一番话出口,世人都听得瞠目结舌。陈氏夙来是个火爆性子,闻言便挑眉说道:“这也太不像话。世人皆说男女七岁分歧席,这两个孩子固然还小,可再如何着,也都是同性的表兄妹,现在却在一个屋里住着。倘若传将出去,这成甚么了?”
尤二姐儿非常无法的摇了点头,开口说道:“我可不管你这些煮鹤焚琴的主张。我这便奉告大姐姐去。叫她快些将花儿搬归去,免得落在你手上,成全你的毒手摧花。”
一句话说的世人掌不住笑了。尤二姐儿从房中出来,也忍俊不由的道:“我当是谁在逗小丫头们笑。却本来错眼不见,竟是三mm又在谈笑话儿了。“
尤氏先前倒还真没想到这一茬。现在闻听尤三姐儿所言,忍不住笑道:“怪不得世人都赞mm聪明。只从本日这一番话便可得知,你这行事说话儿,倒是比我还全面些个。也多亏了你提点我,不然我还想不起来呢。”
尤三姐儿笑了笑,并没承诺。话锋一转,开口笑道:“好不好的,都不与我们相干。大姐姐还是说说那位林女人罢。究竟如何个好处?他日你把她约到宁府去,我也瞧一瞧?”
尤三姐儿嘻嘻地笑道:“如何是谈笑话儿呢?我但是认当真真地在头疼呢?二姐姐你来的恰好,快些帮我想个主张,这一盆白牡丹花儿究竟如何用才好?是研磨了做成香粉,还是配着一只野鸡炖成牡丹鸡吃了?”
展眼便是暮春。
贾珍家来时看的莫名其妙,少不得开口问道:“你这是折腾甚么?”
尤三姐儿闻言便笑,“那也不必然。当月朔年一换的时候,凡有官员到任,不过是捞一笔银子就走。继任的官员补不上亏空,天然要把任务往上头的上头推,朝廷碍于法不责众,倒让他们成了定规了。现在变成三年一换五年一换,虽说大要上看去是赚很多了些,可他独得了好处,外头人瞧着眼热,公开里使个绊子下个脚儿的,他这肥差还能不能坐的稳妥,那就全凭本领了。”
尤三姐儿撂笔笑道:“说甚么呢如许欢畅,也叫我听听。”
尤老太太也附议道:“三姐儿这话很有事理。你们那位四女人好歹也是宁府的嫡出,是你老爷的亲妹子。现在却跟那边府里的庶出女人一个报酬。叫外人瞧了,确切不如何好。便是你们府里,也凭白低了一等不是?”
尤老太太沉吟半日,倒是开口笑道:“只怕这位老太太想的倒是两家并做一家。最好弄成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既是这么着,也就无需理睬那些个礼教大防。”
尤氏笑道:“那位林女人,不拘面貌气度,便是才情也是没的说。小小的年纪,却已经读完了四书,说话儿也是有条有理的,倒是比宝玉还强些。”
这回不但是陈氏母女不觉得然,便是素喜凑趣荣府的尤老太太都忍不住撇嘴说道:“不是我这老太婆背后里说人。你们那两府的爷儿们也太不像了些。特别是阿谁宝玉,外头瞧着白白净净聪明聪明的,如何总喜好做些不着调的事儿。成白天厮混内帏,好端端一个爷儿们,弄得浑身脂粉气味。现现在还当着客人的面儿发疯,叫人家如何下的来台?这可不是大师后辈的教养。”
银瓶儿转头,忙上前欠身见礼,口内笑道:“东府里赖大师的贡献我们奶奶几盆儿白牡丹。我们奶奶爱的甚么似的。因又想着二女人三女人常日里最爱这些花儿朵儿,便匀了两盆儿给三女人。刚好又想着好些光阴没能家来给老太太太太存候,干脆便带着奴婢们家来看望老太太太太。现下正在上房里陪着老太太太太说话儿呢。叮咛奴婢来请二女人三女人一道儿畴昔说话。”
尤氏听了这一番话,不觉笑道:“老太太只觉着这件事情不铛铛。却不晓得希奇的事情另有呢。你说老太太眼巴巴的派了人往江南去接林女人,但是这么长时候那边府里却没人给林女人清算出房舍来。偏等人问到老太太的头上,老太太方才说要林女人跟着她住,宝玉住外头,林女人住在碧纱橱里。因着林女人生性体弱怯寒,要比及气候和暖入了夏时,再给林女人清算房舍呢。”
旁人听了这话犹可,唯独尤三姐心下一动,刚要脱口问些甚么,蓦地醒过神来。不免住了口,话锋一转的笑道:“说到那位林女人。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儿。传闻她父亲现任巡盐御史,已有两年了。本来上皇时的端方,这巡盐御史都是一年一换的。不过当今觉着盐课上一年一换,少不得会让民气浮动,不能安于值守。形成盐课上人浮于事,且轻易滋长贪腐。又不好追责。遂同上皇商讨,倒有改制盐课的意义。改一年一换为三年一换。”
是日,尤三姐儿正在房中策画着陈园账目,蓦地闻听外头院儿里一阵笑声,尤三姐儿隔窗看时,却见是跟着尤氏陪嫁到宁府的银瓶儿返来了,正在院子里同小丫环们谈笑。
尤氏点了点头。因笑道:“我免得的。”
尤二姐儿闻言莞尔,顿时便将尤三姐儿筹议着如何祸害那盆儿牡丹的话原本来本说了出来。尤三姐儿见状,顿时凑趣的说了好一番正理来左证本身的话没错,那牡丹生了长了就该吃了。归正花着花谢终偶然,落到泥土里跟落进肚子里也没甚么辨别。
听得世人好气又好笑,连尤氏也忍不住笑道:“三mm这一张嘴可真是没的说。我们府上也只要琏哥儿媳妇能同她对上几句了。”
一时尤氏家去,公然命下人在后院儿挨着会芳园的一处小小巧巧的精美院落里清算出两间配房,一间做书房用,一间做内室用。且带着儿媳秦可卿亲身安插了房内帘幔陈列,又开了库房挑出好几件儿古玩安排放在屋内。
说到这里,倒是更加想起了一件事儿,且向尤氏笑道:“既然老太太把林女人接到身边教养。不拘是春季夏天,少不得要给她清算房舍。现在那府里两位女人,并你们府里的惜春女人都在老太太跟前儿养着。畴前小时还好,现在女人们大了,宝玉也大了,一处挤着反倒不便。你是不是也该想个别例,将你们府上的女人接归去住。俗话说长嫂如母,老太太辈分高,身份且贵重,有她教养女孩儿们天然是好。可如果老太太年老体弱,精力不济,你这个当嫂子的也不好偷懒。免得叫人在背后里说嘴,编排你这个当嫂子的不体恤mm。”
既说到了宝玉,少不得又把林女人到府那日宝玉摔玉之事拿来当作笑话儿讲。
尤三姐儿这一番话说的轻松明白,可世人听得却不明白。尤氏想了想,忍不住问道:“三mm这话的意义,这巡盐御史的任期长了,反倒不是甚么功德儿了?”
世人闻言点了点头,陈氏也笑道:“这是老成之言。不过你闲来无事,倒是能够将四女人接到宁府小住几日,或者给她送些女孩儿们喜好的东西。再请两个教引嬷嬷调、教四女人的端方。外出寒暄的时候也该多带着她些。姑嫂两个相处的好了,也有你的好处。”
尤三姐儿闻言嘲笑,因说道:“他们贾家本来就没甚么端方可言。”
尤三姐儿听了这一番话,先是谢过尤氏,因又调侃道:“大姐姐这花儿送给二姐姐,算是遇见了知音。可如果送给我,我整日里不是想着如何吃,就是想着如何磨成香粉。这么好的花儿落在我手里,岂不是叫我毒手摧花么?”
因尤氏说到荣府中人,尤老太太少不得又探听了些荣府的家事。尤氏便笑道:“说到这里,倒是当真有一桩家事可说。倒是那边府里嫁到江南林家的那位姑太太没了。老太太心疼姑太太,发了话要将外孙女儿接到身边教养。月初的时候派人下江南去接,前儿那位林女人入了京进了府。我昨儿没事儿畴昔瞧了一瞧,哎呦呦,阿谁模样儿气度,真真儿是没的说。便是我们府上的几位女人,都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