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荃的满月酒上,宝铉同凤姐谈笑了大半个时候,也算给足了面子,方起家拜别。不想刚离了贾家,便有宫里头的嬷嬷等在路口,说太后召见。
“再者,皇兄心疼宝铉,早已定了额驸不得纳妾。皇阿玛也是应了的。便是为了‘君无戏言’,即便有试婚格格,也是要留在宫中的。倒要叫侧福晋绝望的。”
“侧福晋好。”宝铉也不起家,表示宫女奉侍马氏坐下。
“凭她如何,宝铉有皇额娘撑腰呢!”宝铉笑道。
马氏忙回道:“我们王爷也常提起忠孝公,贵府诸事繁忙,也不便打搅。王爷常说,至好老友,也不在那么一两次拜访。至心订交,自有把酒畅谈之时。”
太后又叹了一声。“唉哟,哪儿有那么轻易!你说的轻松,可哀家如何就连个影儿都瞧不见?何况弘历又没给赐婚。你是不晓得,这一日不将宝铉的婚事定下来,哀家就一日不得安生!”
“雍正十年皇阿玛万寿节,那年我初进京,还在东平亲王府上借住过。”宝铉笑着开口。“东平亲王原是我父亲旧识,按说我也该称一声世叔。只是在都城这么些年来,常琐事缠身,竟不得上门拜访,也是我们的不是。”
马氏笑道:“怕是她不美意义说呢!”
太后带着忐忑不安的青梅来到偏殿时,里头宝铉正说着。
“可算是叫你在贾府耍了趟威风了!也不知那贾太夫人哪儿招你了。”太后笑着说,“这回哀家但是事事都顺了你的,旁的不管,你也要让皇额娘高兴高兴才好!”
侧福晋闲话侧福晋长公主笑谈长公主
“本来青梅他家竟是府上放出去开户的,王爷真是慈悲。”
“这话......”太后肃容道,“是你同东平王一道儿说好的?”
门外的青梅浑身颤栗。
“哀家是瞧好了,可你又不给个准信儿,叫哀家如何跟弘历开口?”太后板起了脸,“明儿东平亲王府的侧福晋要入宫存候,那雷克祌的额娘、也就是东平王福晋,十年前便去了。东平王不肯意续娶,也没说要抬哪位侧福晋。他家既不是端庄的宗室,太上皇没想起来指人,宗人府也不好上奏。现在他家世子都快指婚了,这福晋之位今后也就空着了。”
东平王同福晋伉俪情深,待马氏不过平平。马氏倒也乖觉,在府中万事不争,只经心奉侍太福晋。如此一来,便是福晋也要高看她几分。太福晋病重时,东平王为表孝心,便为马氏请封,成了侧福晋。
原是有人说长公主找,到了慈宁宫却被领去见了太后。被太后盯着看了半晌,原还胡涂着不知本身犯了甚么事,现下里算是晓得了。姑母到底过分焦急,虽说家里头有手札,此事已同姑母商定了。那里晓得姑母竟如此沉不住气,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最坏的事竟然在慈宁宫里头说事,这下叫太后晓得了,不说此事定是不成了,本身的小命怕也是要保不住了!
“恰是。”
“呵呵。”宝铉笑道,“这可真是奇了!”
“王爷既然发话了,那他日宝铉定当上门拜访!”宝铉客气道。
太后闻言摇了点头,表示宫女噤声。倒是施施然立在门外听了起来。
“皇额娘有叮咛,宝铉哪敢不从!”宝铉娇笑道。
马氏起家,向太后行了个大礼,“妾身向太后求个恩情。指婚后,将青梅定为试婚格格。”说着,将一旁的青梅拉了过来,不顾她的挣扎,挽着她的手一块儿跪下。
眼瞧着那嬷嬷还要接话,宝铉忙说:“可饶过宝铉吧!皇额娘年前不是瞧好了?”
“这我倒未曾传闻。”宝铉缓缓坐直了身子,挥手让人去把青梅叫来。
“等那青梅来了,先带到哀家跟前来。哀家带她畴昔。”太后叮咛道。
东平亲王侧福晋马氏年近四十,虽说保养得宜,到底也不年青了。
一旁的嬷嬷也在帮腔:“奴婢也还记得,长公主来京之时也不过十岁。这日子过得忒快,现在又过了一年,眼瞧着长公主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太后娘娘您也别急,怕是再一转眼,您就有外孙抱了!”
马氏见太后像是很喜好青梅的模样,顿时笑开了,“妾身多嘴,竟是叫太后闻声了。”
谁知马氏笑盈盈的接话了:“那妾身还要向长公主求小我情。”
太后作势长叹一声,“唉......那贾府糟苦衷儿虽多,也算是有了嫡长孙了。哀家恍忽记得那王熙凤产子仿佛是前个儿的事,哪知时候过得倒快,转眼贾府就摆上了满月酒了!”
“妾身同王爷,原就是将青梅当作半个闺女养。世子倾慕长公主,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给他们添堵。只是端方不成废,今后我们府上也总要有个管家的。故而妾身同王爷想着,如果叫青梅成了试婚格格......一来大师本就熟悉,二来试婚格格总要成为额驸的妾室,未来世子不在我们府上的日子里头,如果将青梅抬为侧福晋,也好名正言顺的在家事上帮衬着些。总比来个不知根知底的强。”
“哀家盼着她是个懂事的。到底高看了她。”太后嘲笑一声,“算得倒好,可惜打错了主张。”
“侧福晋请说。”
太后笑的慈爱,“都是为了孩子们好。这慈宁宫里头,哀家做主,没有谁敢到处说嘴的。侧福晋有话尽管说,不必遮讳饰掩,总传不出慈宁宫去!”
“我原不是皇阿玛亲女,这侧福晋也是晓得的。虽说现下封了和硕长公主,到底也欠功德事与皇室血脉的公主相称。皇阿玛同皇兄筹议过后,想着旁的处所不好减等,便将这‘试婚格格’去了,以示分歧。”
宝铉瞧着面前气度不凡的妇人,在一想她的出身,不由叹一声妙手腕。只是其眼角眉梢稍稍带着的几分算计,既然能叫宝铉瞧出来,那也就必定了这位侧福晋这辈子也只能是个侧福晋了。
“还望长公主他日上门之时,能带上妾身的娘家侄女儿,就是长公主身边的青梅。”马氏摆布看了下,没见到人,这才持续说,“自青梅入宫以来,妾身也有三四年不见她了。她原也是我们府上长大的,幼时也常同世子在一处玩耍,当时年事尚小,倒也无需避讳。”
按说如果同雷克祌的婚事定了,那宝铉是得避嫌、不成上门的;若两家婚事不成......就两家现在的态度,如果婚事告吹,必是得有极严峻的原因,那怕是得成仇家,那里还提得上“上门拜访”!
她原是东平府先太福晋的贴身丫环,因是府里头的家生子,生得貌美又脾气和顺,太福晋便把她给了儿子作屋里人。等福晋进门后,便开了脸,算作妾室。
“她父亲?但是侧福晋的兄弟?”
“那妾身就放心了。本来顾忌着,好多话不能明说。怕是叫长公主听得一头雾水。”马氏掩唇轻笑,“如果这婚事也是差未几定了。只是两个孩子身份到底不比旁人,妾身算着到底长公主更贵重些,皇上又言了然长公主这是招驸马,不算出嫁......妾身想着,小两口将来怕不会住在我们府上了。”
太后瞟了青梅一眼,表示宫女翻开门,带头就走了出来。
“长公主大安!”
“不过奇就奇在,这儿。皇阿玛早有言,额驸不成纳妾也算是大清公主里头头一份,到底要叫额驸晓得清楚才好。此事皇兄已奉告了东平亲王,王爷也是了解的。如何......王爷转头就同侧福晋筹议了,要叫青梅入府打理家事?”
马氏笑着拥戴,“可不是嘛。王爷暮年也是把青梅当半个闺女养的。也就是如许,才不忍见她还是奴籍,就把她父亲那一家子放出去开了户。”
马氏捻了捻帕子。“有些事......虽不好明说,想必长公主也明白。不瞒长公主说,他日长公主如果......怕还是要长居长公主府的。只是克祌是世子,将来也是要承爵的......何况妾身同王爷年事也垂垂大了,府里头也要有个办理家事的人。这......”说到此处马氏难堪了下,像是不擅措词,又放低了声音说,“将来如果有了旨意,就要安排试婚格格了。妾身只求长公主将来......能将青梅带出宫。今后我们府上也好留小我,也不拘甚么身份,总能办理办理家事、孝敬王爷。”
宫里头的宫女儿多么夺目,早把这些话都学给了太后听。
马氏僵了下,“恰是。”又忙转了话头,“只是王爷健忘了小选一事,待想起来,青梅已是进了宫。这些年常常提起,都非常驰念。王爷就得了世子一子,暮年也是盼着想再要个女儿的。如果能借着长公主的光,让青梅回到我们府上,想必王爷也是极欢畅的。”
太后停了下,又说:“你如果定了他家,她虽算不上是端庄的婆母,到底也是王府的侧福晋。倒也不必非常恭敬,但常日里头也少不得要来往。你明日便见一见她,就在慈宁宫偏殿好了。如果个知礼的也就罢了。若不识端方,哀家也好帮你敲打敲打,免得将来给你委曲。。”
“只是,宫中端方,宫女要比及二十五方能放出宫去。即便是王爷有所叮咛,我也欠吵嘴了端方。”
“哀家,同天子,都是这么个意义。”太后缓缓开口。
“不必多礼。哀家得了空正要来寻你们,不想路上见到了青梅,便带上她一同来了。你们且说着,不必顾虑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