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辞八解,群臣九跪九拜,宫人趋辞。这海宇升常日之章才算告终。
宝铉确是听得心惊。现下是雍正十年,到十三年雍正驾崩,可不正另有三年?只是这到底只是猜想,还需想个别例摸索一番!
舞乐毕,群臣起。
又有内侍高喊“二解!”,群臣再拜。宫人舞,乐人唱,“天工四季平分岁,皇心惟念小民依。一自农功始、祁寒暑雨遍畴咨。崇墉栉比,丰胜利民瑞;真民瑞,茅檐外,萧鼓乐豳诗。”
吉时到,帝进殿上座。
苏培盛得了这句话,终是放下心来“也幸亏薛大人家的公子蜜斯,小小年纪竟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偏还是个顶顶聪明的,一脱手便伤了那刺客!”
殿中诸人见了,终因而反应了过来,喊救驾的喊救驾,喊太医的喊太医。也有武官,急仓促的将吕四娘拿下按倒在地。又有内侍去禀告了后宫。
“当时倒是惊险!满殿的宗室大臣们竟无一人反应过来,个个儿都惊呆了!说来忸捏,主子竟也没能护驾。”
却有一内侍,过来唤了薛蟠与宝铉兄妹近前站立。说皇上又命,二人既是龙凤胎,又生在了万寿节,自有福星护体,近前些倒也不失分寸。
而后,礼官进酒,唱“玉殿云开,金门春在蓬壶界。日月昭回,景福齐天大。”又有十解,便是玉殿云开之章。
“薛大人?正五品云骑尉、紫薇舍人薛天相?那小丫头但是宝铉?”熹贵妃奇道。
等他领着宝铉与薛蟠到来时,两人已谈的差未几了。只模糊听得弘历一句“足有十三年...另有三年...”,里头便没了声响。因四阿哥当初在熹贵妃身边养到十三岁后,便由圣祖爷带入宫中亲身教养,现下大婚分府出宫已过三年了,苏培盛倒也不做他想,只当他们母子二人在闲谈家常。
宝铉身子本就虚着,又跟着膜拜了大半日,本就晕头转向,除了硬挺着再没别的想头了。不想这万象清宁之章才有了六解,却异变突生!
“那皇上如何还不醒?”
此招虽看着险,胜算却大!宝铉可不会让本身的亲生兄长身陷险境。一来热水滚烫,突然浇下,便是心性刚毅之人也会吃惊、受伤。这第二确切宝铉的小聪明了,铜制长颈开水壶虽重,却也有个好处,便是它颈子长!这也是为何宝铉必然要拉上薛蟠的原因了。这开水壶专为庆典而制,壶嘴足有六尺,竟是比人还长!是以宝铉与薛蟠并不必靠近吕四娘,于六尺开外便可轻松伤了她。
“皇上!”熹贵妃急仓促的带着人赶了过来。“快,先移去后殿,好歹躺着。”又转头问道,“令人叫太医了没?再去小我催催!”说着就要跟去后殿。
唯有王子腾,自家妹子本是嫡妻,因着她自个儿的胡涂事竟成了官宦之家看不上眼的平妻!现下可好,一个颇得圣心的女儿,连着诰命,都成了别人的了!偏还怨不得别人!幸而皇上给王家留了面子,单就在奏折的批复中斥责几句。如果明喻怒斥王家教女有方,王家女可不止她一个,今后本身的女儿、侄女如何说亲!
亲手喂雍正喝下了药,目睹着气色好了些,熹贵妃终是松了口气。便招来苏培盛,轻声问起当时的环境来。
“今闻正五品云骑尉紫薇舍人薛天相,有一子一女生于朕即位之年万寿节,龙凤呈祥。今已长到十岁,特赐正五品云骑尉紫薇舍人薛天相及其后代万寿节太和殿宴饮。”
雍正一时闪躲不及,竟被刺伤!目睹着剑尖没入皇上的胸口,满殿的宗室大臣内侍宫女都惊呆了,一时竟无人护驾!
苏培盛晓得熹贵妃与四阿哥有事要谈,便识相的退下了。
现在见着雍正遇刺,一时也顾不得本身不过十岁,拉上薛蟠,夺了服侍茶水宫人的铜制长颈开水壶,便往吕四娘的脚上浇去!
却见齐舞的宫人中,一宫女趁着离龙椅比来的时候飞身而出!口中高喊,“狗天子,纳命来!”竟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刺向雍正!“今我吕四娘要为父报仇!”
宝铉原还是薛璇之时,读清史,便最恭敬世宗,最不喜高宗。启事无他,世宗勤于政事,清查亏空、整饬吏治,安定青海、规定中俄鸿沟,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官绅纳粮、一体当差。而高宗,乾纲专断、大兴狱事,生者凌迟、死者戮尸,好大喜功、宠幸奸人,其嗣天子竟雷劈而死,可见一斑!这吕四娘于后代也是个大名鼎鼎的,皆哄传其削取了雍正首级。只是现在不过雍正十年,雍正另有三年事寿,吕四娘定是要失利的。何况吕留良本不是无辜,他于康熙年间不该“征辟”反削发为僧,所著诗词文章又多“谤议及于皇考”。非论哪个天子,只要不是能受住不孝之名的,都得措置了他!雍正倒还好,能留下个曾静,却被乾隆以“泄臣公公愤”为由正法。他倒不瞧不见徐述夔一家子的委曲!
帝饮茶,诏起。伶人入。
有内侍高喊“一解!”,群臣膜拜。便有乐人唱:“佳气佳瑞满皇畿,天门詄荡御筵披,千峰叠嶂排晴翠。动龙蛇,日暖旗号,翠绿玉树万年枝。燕温温,玉戺金墀。”宫人齐舞。
最后一礼万象清宁之章。礼官进馔,唱曰“万象清宁,海鰌承平,瑞日丽彤廷。乾主大生,坤职资生,四季不言而成。宸居端拱敷皇极,帝道有为法健行。五纬明,百度贞,万邦额手欢庆。”群臣膜拜。
“恰是那位。主子还记得那小公子名叫薛蟠,蜜斯闺名恰是圣上钦赐的‘宝铉’二字!”
“那还等着干甚么!从速的开了方剂抓药啊!”
言归正传。宝铉早知此事有惊无险,再有虽说现下世人都呆愣着,却总有回神的时候。便是本身不救,总另有别人!救驾到底是大功,本身也确切人小力薄了些,因此拉上薛蟠一同脱手。
礼官进茶,唱曰“海宇升常日,风景雍熙,偏乾坤,草木乐清时。河清海晏麦双歧,麟游凤集枝连理。风澹澹,日依依。正蓬壶乍启,天颜有喜。金门嶰竹传仙吹,金猊篆袅卷烟细,合殿欢声殷地。一统江山,万年天子!”群臣膜拜。
万寿节赐宴太和殿帝遇刺有女来救驾
“三解!”“溯当年,深仁厚泽;到于今,累洽重熙。皇心继述踵前徽,勤宵旰,敕惟时惟几。”“四解!”“孝飨吉蠲,修祀事,奉明粢。于豆于登祝繁禧,为民祈圣心无逸。天庥至,天心锡福圣有为。圣有为,承平恭己垂裳治。”“五解!”“得贤臣,襄上理,贲干旌,连茹汇征至。蝉有緌,鹭在墀。九苞飏彩映朝曦,来集上林枝。”“六解!”“风俗恬熙,盈宁妇子,康衢黄发偕兒齿。食旧德,服新菑。想中天,尧舜世,鼓腹共游嬉,亦越于兹。戴尧天,遵舜轨。”“七解!”“重译来时,梯航万里,冠裳财宝图王会。于万载,承平基。想中天,尧舜世,鼓腹共游嬉,亦越于兹。戴尧天,遵舜轨。”“八解!”“皇心和豫阳春似,自万类,光辉盛美。四海共倾葵,五云齐献瑞。”
圣旨既下,满都城谁不赞叹薛家的荣宠!
“这可真是缘分!”熹贵妃叹道,“前些日子皇上还和本宫提及宝铉,是个可儿疼的!本宫有收宝铉为义女的意义。今儿倒也可说是有了回报。只是这宝铉现下有了救驾之功,怕是皇上要亲身收为义女了!”
这在这时,目睹儿子弘历在外头,便对苏培盛说:“你去将宝铉请来。皇上醒来如果见到她,必是欢畅的。把薛蟠也带上吧。”
“皇上龙体暂无大碍。”太医诊治后,考虑着说道。“虽说伤口深了些,幸亏有骨头当着,到底没有伤着新脉,并无大碍。”
“熹贵妃请留步。”果亲王作为雍正看重的皇弟,自怡贤亲王过世后,有些话也只要他能说了。“熹贵妃,这行刺皇兄之人,该如何措置?”
宝铉进京后,暂居在薛天相旧友东平王的府邸。寅时与东平王一家子一同出了门赶往宫中,进了太和殿才按着爵位分了前后立着。
“皇上这是失了血,气血两虚。还得好生养着。带臣开个补血方剂便是了。”
“啊!”吕四娘到底是受不住这滚烫热水,丢了剑跌坐在地。
那头乐人还在唱着,“欣庆,际昌期,观圣政。亿万载,培周鼎。宵衣旰食,日迈月征。殚厥心...”
十月三十,帝御太和殿受贺,颁诏覃恩。锡高年,举隐逸,旌孝义,蠲逋负,恤困穷。鳏寡孤傲无告者,官为养之。罪非常赦所不原者,咸赦除之。颁赐亲王、郡王以下文武百官有差。
“还如何措置?拖下去!”熹贵妃一眼都不看吕四娘,“待皇上病愈,自会亲身措置!”
“正五品云骑尉紫薇舍人薛天相之妻封氏丕昭淑惠,敬慎持躬,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兹以覃恩,封尔为好人。”
“你当时离得远。”到底是天子身边第一人,熹贵妃也得劝着,“一时赶不到,也是有的。”
癸酉,上谒东陵。丙子,上还京,郊坛大祀。仿明祀牌制制斋牌,敕陪祭官悬佩,防亵慢。
再有便是荣国府二房、从五品工部员外郎贾政之妻王氏。因贾政之官位本就是恩赏,又无甚功绩,虽说府上诸人皆口称“王夫人”,王氏却至今未能得封诰命。她自是不肯亲妹得了诰命。但她更不肯让封氏得了这诰命!这诰命只能封嫡妻,便是后妻,也得因功才得封。封氏封了诰命,便是坐实了嫡妻的名头,那她的mm算甚么?妾室?她堂堂荣国府二太太的胞妹竟为人妾室?再者,本想着宝铉有幸得命进京贺寿,虽不比平常在手札中赞了又赞的宝钗,到底是她王家血脉,也好提携提携自家!谁承想,皇上金口玉言,这薛宝铉竟与王家再无半点干系!叫她一腔的心机都成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