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忙道:“大师哥有所不知,当初我救她上船时,她已性命垂死,耗了很多工夫,才勉强保住了性命。她在我船上昏倒半月才转醒过来,原我也想问清来源就送她归去。未曾想那女人受了这些折磨,仿佛伤了心神,整日沉默寡言,了无活力,不管我问甚么,皆是杜口不答,我当真无计可施。直到厥后听闻我一行人要去神京,才头回开口,哭求我带她一道返来。我听她口音确是神京人氏,说话辞吐亦是不俗,仿佛不像是平凡人家蜜斯,模糊有大师闺秀之风。如此这般,仿佛有甚么难言之隐。我见她实在不幸得紧,何况既救了她,总不能不管不顾,只得先将她一道带回京来。”

行至厅前,远远隔着十几步路,就闻声自家夫人与师兄弟们在里头谈笑,一时又传来小何委曲不依的叫喊声,忍不住冲里头哈哈笑道:“如何,四师弟才返来,就欺负上小不点了?”

“这些都不打紧了。”冯溪听他说了这会子话,美意续了茶与他喝,嘴里却不忘打趣,“打紧的是你好轻易救了个美人,又跟她朝夕相处了这些日子,到头来竟然连她姓甚名谁都说不上来,想想也是奇事了,便是连我这做嫂子的都替你幸亏慌!”

冯溪因笑道:“侯爷,先头我还与嫂子一同审他呢,你绝猜想不到,你的好师弟竟然从真真国给我们带了个弟妇返来!”

冯溪给他递了茶,因笑道:“但是不巧呢。你才被圣上传进宫不久,徐少爷就进门了。我本想打发人在宫门口等着知会你一声,哥哥他们却怕误了你的闲事不让呢。”

“天子公然是明君,说得恰是呢!”小何得了嘉奖,当即对劲起来,只向谢廉挤眉弄眼道,“大师哥,你瞧人家天子清楚是在夸我,你却非说我犯了大错,教我白担惊受怕一场!”

小何那里想到他会提起这一出,在那边怔了半天赋缓过来,谨慎肝碎了一地,不幸兮兮去扯慕耀的袖子:“五师哥……”

“这个……”冯渊轻咳了两声,抬手虚握成拳掩住唇边笑意,忽而幽幽道,“若依我,大师哥辩白得非常。下山时师父曾特地叮嘱我们,人前不得妄言,你都忘了?”

“那就好。”谢廉点点头,又拧紧眉头道,“只若依四师弟所言,这事确是蹊跷得很!那女人既是都城人氏,又不是小门小户出身,何故会好端端落到海里去?更何况真真国离这神京但是十万八千里,她一个女人家又怎会呈现在那边?”

冯渊跟着莞尔道:“竟有这类事?”

慕耀闻言,忙道:“怎会?姑父是明君,那里会因为这点小事无端让人下狱的?”

“此言恰是。姑父宠嬖璇玑如同珍宝,她既欢畅,姑父只怕求之不得,那里会见怪呢?”慕耀笑笑,说着又朝小何摇点头道,“六师弟,你也莫要对劲失色。提及来,姑父嘉奖的乃是出这主张的人,你莫忘了,这主张原是林mm想出来替你得救的,功绩倒全被你领了!”

小何闻言,倒是眼中一亮:“那可说不准。昔日我们在杭州时,不是曾在茶社里听人说过柳毅传书救龙女的故事么?那女人既是从海里来的,说不好也是个龙女,不知甚么原因流落到人间来了,就被我们四师哥救起来了啊,嘻嘻,依我看,保不齐最后四师哥也得像柳毅那般抱得美人归呢……”

听了这些,谢廉心中不免迷惑更深,只问道:“现在那位女人呢?”

谢廉大惊,忙望向徐光道:“真有此事?”

“大师哥,你这清楚是偏疼!”小何那里会依,转头又去拉冯渊评理,气鼓鼓道,“二师哥,你夙来是最公道的,你说说我方才有错没有?”

小何听得一头雾水:“我哪有?”

徐光百口难辩,只狠狠将袖子甩了几下,孔殷道:“大师哥,你可千万别听他们扯谈。弟妇之说纯属子虚乌有!那女人乃是我从真真国返程途中,可巧从海里头救上来的。”

话音未落,却听背面冯溪噗嗤笑出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你送甚么都好,可再不要又送两只蛐蛐把林mm吓哭了!”

然不等他拳头落下,小何头上就挨了冯溪一记爆栗:“甚么龙女凤女的?你觉得还在你们的仙山上啊,动不动就搬出一堆活神仙!我看你啊,就是从山高低来的时候忘带脑筋了,整日只晓得瞎掰扯!”

谢廉略扶了扶他的胳膊,两人一同进了屋,笑问:“何时到的?”

如此又过了一日。

这日晌午,谢廉从宫中议事返来,才进府便听管家迎上来道:“哎呦,侯爷您可返来了。今儿府上来了高朋,夫人特地叫我在这儿候着您,现下统统人都在厅上等您呢!”

“哦?”谢廉微怔,倏尔有了端倪,只开朗笑道,“应是四师弟回京了,公然是高朋呢,待我这就去见。”说着,脚下生风往正厅去了。

小何扁扁嘴,看着仍旧气哼哼的,谢廉见状,只闷笑一声:“好了。下山这些年了,如何半点长进也没有?所谓长嫂如母,你犯了错,溪儿训戒你一二自是应当的。提及来,我这里还未究查你另一桩大错呢?”

小何这才后知后觉,心下一惊:“大师哥你是说天子问起我了,他问我干甚么,难不成是嫌我带坏他女儿,要抓我去牢里?”

一句话说得世人都笑。

谢廉闻言,忙凛了神采道:“从海里救上来的,竟有这回事?只你既救了那女人,怎地不将她送回家去,反而带进京来了?”

谢廉瞪他一眼,板起脸道:“呵,你倒推得洁净!教唆皇嗣玩乐,废弛宫闱民风,可不是大错么?”

谢廉因发笑道:“还是五师弟明白君心。圣上问起时,我原也是捏了一把盗汗的。不想圣上却说,自璇玑公主学会斗蟋,每日都乖乖待在璇玑殿中,鲜少出来惹事,教他费心很多,不但没有见怪之意,还嘉奖能想出这主张的人非等闲之辈,今后定大有可为!”

“大错?!”小何闻言大惊,心下更气,两颊涨红道,“我、我何时犯过甚么大错?”

谢廉瞅了一眼他红肿的额头,不由笑道:“呵,还真下了狠手。”旋即又转过甚含笑问徐光道,“四师弟,究竟如何回事?”

这桩糗事小何曾一度叫林mm替他保密来着,今儿被当众说破,真是又慌又窘,正想着辩白两句,却刚好瞅见海棠从走廊外仓促进了来,只听她道:“各位爷好,夫人好。徐少爷带来的那位女人才醒了,奶奶叫我过来奉告一声,问问徐少爷要不要畴昔看看。”

谢廉点了点头,高低打量了徐光一番道:“嗯,你这趟历练返来,比畴前黑了好些,也壮了好些,愈发沉稳无能了。”

谢廉忙道:“现下如何了?”

“你小子皮又痒痒了是吧,敢拿你师哥寻高兴?”徐光一副恼火模样,三两下撸起袖子作势要捶他。

只听一旁冯渊道:“大师哥莫担忧。那女人才一进府,我就让李明毅畴昔诊治了,这会子已施过针服过药,好了很多了。阿瑛放心不下,亲身在旁照顾着,猜想已无大碍。”

谢廉猜疑道:“这是何意?”

只见徐光愁眉深锁道:“说来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那女人。她历此一劫,身子骨已是极其衰弱,又在海上颠簸数月,入京前俄然病倒,高烧不退,人事不知。我实在没法,只好将她带到大师哥这里诊治。”

“可不是么?”一旁慕耀忙点头一笑,接过话道,“大师哥有所不知,四师哥此次返来可不是一小我呢!”

一语中的,小何不由挠头嘲笑道:“五师哥说得是,我必不会白白抢了林mm的功绩。下回见她,我定筹办些好玩意儿报答她!”

谢廉笑道:“若叫我辩白,你嫂子天然是有理的。”

徐光闻言,垂眸道:“大师哥说的这些,我何尝未曾想到?只那女人不肯明言,我也不能强求人家不是?救她上船后,我也曾派人向各方海路行船细细探听过,却并没有听闻哪家丢了蜜斯。一起上四周官府寻人的动静也都留意了,还是半分线索也无。”

话音未落,徐光已急不成耐从内里出了来,见了谢廉自是喜不自胜:“大师哥,可等着你了!”

徐光赧然低头道:“嫂子谈笑了。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既救活了她,总不能因为人家不奉告我身份来源,就抛下她不管吧。再则,整条船上除了做饭的老妈子就她一个女人,称呼起来倒也没有不便之处。她原说了,到了都城,她便自行回家。”

谢廉见状,忍不住指着他啧啧两声道:“你啊,还晓得担惊受怕倒是好的了。你这回因祸得福,完整仰仗圣上对璇玑公主的宠嬖,若换了旁的皇子公主在宫中如许混闹,只怕你有几颗脑袋都不敷掉的!”

徐光答道:“就今儿个上午。”

说完,就要抬腿往外冲,不料才迈开一步,就被谢廉一把拽住了后襟,拉了返来。

没容徐光开口,那头小何已蹭蹭窜到谢廉跟前,摸着本身的脑袋道:“真的真的。大师哥,四师哥可在乎那女人了,连看都不让我看一眼,方才我求他,他不但不依,还只顾打我。”

那头冯溪已上了他跟前,恨铁不成钢似的在他臂上拍了一下:“闹甚么!不过大师拌嘴图个乐呵,你还当真了,倒真是个长不大的毛孩子了!这个时候母亲定在歇午觉呢,这几日事多,她精力已不大好,若你再滋扰了她,我可不轻饶你!”

小何气得直跳:“哼,你、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不可,我要去找老夫人说理去,全部府里她白叟家最疼我了!”

“你不是没有,你是不自知罢了!”谢廉苦笑一声才道,“想那璇玑贵为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前几日来我府上,你却教会她抓蛐蛐、斗蛐蛐,你可知,她回宫以后整日沉迷在你送的那两只蛐蛐里,引得阖宫高低,斗蟋成风。听闻昨日璇玑公主命令欲要在宫里召开斗蟋大赛,现在连圣上都轰动了,今儿个议事时圣上还偶然问起来,那日在我府上教璇玑斗蛐蛐的是何人?”

小何摸着把柄,愈发委曲,忙向谢廉气告屈道:“我这那里是胡瞎掰扯,嫂子惯会欺负我,大师哥你听得真真儿的,倒是替我们辩白辩白,嫂子刚我打我那一下,究竟有理在理?”

慕耀因道:“如此倒是更令人费解了。从海里救起个大活人,既不是船上来的,也不是陆上来的,总不能是从天上或是海里来的吧?”

慕耀淡然摇了点头,继而折扇轻合,抵在额前,那姿势清楚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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