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莲忙拦住她,笑道:“无妨的。想来他们也不过是闲来无事,下盘棋打发时候罢了。你来都来了,怎好叫你白跑一趟?”

林黛玉闻言,也是非常诧异,不由昂首直直望着英莲,等她答复。

英莲脚下一顿,讪讪道:“这个,我也记不清了。”

英莲忙道:“mm说得极是。慕少爷爹爹是见过的,他为人谦忍,生性爽侠,又开阔公理,毫不是妄图吃苦之辈,不然怎会甘心放弃繁华,四周游历呢!此次他寄住林府,皆是为全兄弟交谊,爹爹只按畴前行事便可,如果晓得他身份多做他想,反倒屈辱了他!”

林黛玉还是住的儿时的忆竹轩,与清荷苑相邻。彼时英莲与黛玉执手并肩,身后倒是跟着海棠和紫鹃。

那头却又听林如海蹙眉长叹道:“提及来,扬州到底不比神京,到那里去请个像样的教习嬷嬷呢?”

冯渊忙放了棋子,上前温声道:“想必这就是林mm了!”

“慕耀?”林如海一惊,忽恍然道,“是了,想来现在这天底下姓慕的还能有几个?先前贤婿向我举荐他之时,我便有所思疑,只因他无官无职,又一副侠士之风,便藏了心机,不想他竟真是皇亲贵族。”

林如海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忙道:“不成不成。”

“爹爹,这不就是了?”英莲拉了黛玉一只手,看向林如海道,“有如许的好嬷嬷在,如果能请了来教养我们的黛玉,不是再好不过的么?”

进了院子,只见几个丫环都挤在屋子外头几张石椅上扇风乘凉,谈天讽刺,见了她们忙都跑过来施礼。

初初见面,英莲恐黛玉认生,抹不开面,只笑着道:“现在也晚了,你又长途跋涉才回家来,且回想竹轩好好歇着吧。”

紫苏福了身,回道:“奶奶,姑爷见你好久未回,想着是不是出了甚么事担搁了,打发我来瞧瞧。”

英莲被她村得面上一热,忙摆手道:“mm莫要拿我讽刺了。”

“原是如此。”黛玉咬唇点了头,又看向英莲道,“姐姐,既姐夫有客在,又鄙人棋,我便他日再来拜见吧,免得扰了他们的雅兴。”

黛玉见他说得直白,唬得面红耳赤,只道:“何少爷过奖,原是姐姐谬赞了。”

冯渊也知小何冒昧了,忙替他赔罪道:“mm勿怪,六师弟心直口快惯了,内心老是藏不住话。然他所言皆所想,并无冲犯之意的。”

英莲忙点头道:“爹爹,你可莫要乱猜。慕少爷但是堂堂正正的嫡三公子,只出世不过百日就得了怪病,久治不愈,最后得高人指导,必得放在姑姑膝下扶养才气熬过一劫,是以慕耀乃是恭亲王妃也就是当今皇后亲身带大的。直养到六岁时,不想旧疾复发,几乎丧命,不得不交由高人带了去修道保命,前些年才和随我夫君出师下山,故而爹爹不晓得也是普通。”

只听英莲开阔道:“不错,慕耀便是当今皇后的侄儿,旭国公家的三公子。”

英莲道:“为何?”

林黛玉不忍他忧心,只道:“爹爹现在病着,也不顾恤着些,还这般为女儿操心,叫我内心如何过得去?教习嬷嬷的事儿,便等爹爹身材好些再说也不迟的!”

英莲咬了咬唇,倒是安闲一笑:“爹爹,我也不瞒您了。这事儿乃是慕少爷透的口风。”

路上只见黛玉笑道:“我记得姐姐旧时,眉间并没有胭脂记的,竟是何时长出来的?”

黛玉忙在一旁拿帕子掩了嘴,偷笑道:“姐夫待姐姐真好,在自个儿家里呢还放心不下?”

英莲因笑着叮嘱:“好mm,我夫君与他几个师兄弟原是从小被带去山里修道,故不谙尘凡俗礼,还请你莫要见怪。”

林如海虽说已猜到几分,然听到英莲亲口所言还是震惊万分:“可我搬家扬州前在神京待的时候也不短,只知旭国公慕平之有嫡出的两子一女,从未传闻过有甚么三公子,莫非是庶出?”

“阿弥陀佛,我竟不知本身府上还藏了如许一名尊朱紫物!”林如海不由大惊失容,在床上一阵长咳,道,“想来这些日子,我真是屈待了他……”

彼时,窗边灯影下,冯渊与慕耀分坐棋盘两端,小何立于慕耀身后,倒是一手端着黑子的棋罐举得老高,嘴里直嚷嚷道:“五师哥,求你了,你让我跟二师哥再下一盘,就一盘!”

说完,便执了她手带她进屋里。

英莲忙拉了她道:“mm,你莫要错怪他们。你姐夫是个古怪的,向来不喜身边有丫环服侍。”

林如海眼睛一亮:“哦,铃铛何出此言?”

林如海惺惺道:“公然是旭国公的先人,有祖上豁达之风!”

英莲笑道:“那隐芳园一事,爹爹可同意一试?”

这事儿以林如海父女的机灵,迟早也是要晓得的,故而英莲佳耦并未筹算瞒着。

这头英莲已牵了黛玉拨了帘子进了去,笑道:“小何,你但是又耍赖了!”

“哪有?”英莲干笑两声,正想着说些别的岔开话题,一抬眼却却瞥见紫苏提了灯劈面过来,忙喊了她问道,“你如何过来了?”

“不可,等不得。”不料林如海低喝一声,一口回绝,又见黛玉眉头紧蹙,一脸自责模样,又少不得安抚道,“玉儿,你莫要为我担忧。本日大夫的话你也闻声了,只须静养些光阴,好生调度调度就无大碍了。现在寻回了你铃铛姐姐,又看着她有了好夫婿,虽出身不高,却一身本领,我内心不知有多欢乐呢?眼下,最叫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总不能因我病着,就误了你的教养不是?虽教习嬷嬷的事儿不甚轻易,但爹爹也定会为你请个好的,让你在家里也不输神京!”

林黛玉莞尔一笑:“无妨。只长了这美人痣,姐姐比旧时更美了。”

黛玉笑着点头,不再言语。

英莲闻言,眼中倒是精光一闪,笑道:“爹爹,实在教习嬷嬷的事儿,说难是难,可说轻易也轻易的!”

听他如此说,黛玉心头好受了些,然她毕竟是书香世家出来的闺秀,到底还是将脸涨得通红。

英莲天然不好拒她,便领着她一齐往清荷苑去了。

何连之竟似害臊了般,竟今后退了一步,轻声笑道:“先前就听九儿说,林女人是天底下最斑斓灵动的,原我还不信,今儿见了真人,竟是跟天上的仙女一样,容不得我不信了!”

稍后,英莲携了黛玉从林如海处出来,一同往住处去。

林如海叹道:“谈何轻易?算起来,那尉迟姐妹但是先长公主的教习嬷嬷,身份职位多么高贵,再加上当年恭亲王妃亲口下旨,不准任何人打搅她二人,平凡人便是连靠近隐芳园半步也是不敢的,我们如何能去轰动?”

世人循声一看,见英莲身后竟是又跟了一个女人出去,倒是一袭霜色水袖连身曳地裙,青丝如瀑,腰身似柳,害羞带怯从英莲身后探出身来,新月眉儿似蹙非蹙,朱丹唇儿欲语还休,真真是绝世之姿,倾城之貌,娇媚天成,楚楚动听。

林如海也舒眉一笑:“这事儿依你的便是。”

林如海摇点头,面色凝重:“这隐芳园我如何会不知?然那边面住的可不是普通人。早些年先皇还在时,恭亲王也就是当今圣上头一胎得了个女儿,名唤小巧,生得机灵工致,深得太后喜好,便将宫里一对无能的双生嬷嬷赐在她身边做教习。不想小巧郡主长到十一岁时暴病而亡,这两个嬷嬷痛不欲生,几欲殉主而去。恭亲王妃感其忠心,特为二人在故籍扬州建了这隐芳园,安设终老。”

说到此处,倒是顿了一顿,猜疑看向英莲道:“这隐芳园的二位姑姑乃是朝廷秘闻,鲜少有人晓得。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黛玉忙向世人施礼问好,三人天然跟着行礼。

黛玉见状,忙伸手帮林如海顺气道:“爹爹,身材要紧,想来那慕公子是姐夫的朋友,应不会介怀这些的!”

黛玉误觉得她们偷懒,不悦道:“你们这些个丫头,不在里头服侍着,如何全跑外头取乐来了!”

半夏忙道:“恰是如此呢。姑爷在和慕少爷、何少爷下棋,特地叮嘱我们不准出来打搅。”

“啊,另有如许的事儿?”黛玉惊奇道,昔日在贾府的时候,她与宝玉同住碧纱橱里,但是见惯了宝玉被一群丫环众星捧月地服侍的!

却又听黛玉歪了歪脑袋,调皮道:“想来我回府已有大半日,却只顾着担忧爹爹,竟连姐夫的面儿也未曾见。不如姐姐这会子领我去拜见一下吧!”

英莲笑笑:“爹爹莫非忘了扬州有个隐芳园么?我听闻那边住着一对复姓尉迟的双生姊妹,乃是先前宫里头顶好的教习嬷嬷!”

黛玉自是点头,英莲亲身送她到苑外,叮嘱紫鹃道:“好生扶女人归去,明儿个早上叫上雪雁同到我屋里来一趟,我有话叮嘱。”

紫鹃闻言,先是面熟犹疑,然她是个聪明的,忙点头应道:“奶奶放心,我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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