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上巳节春游踏青

朱阮氏皱眉道:“若论边幅倒是没得挑,论才学,卢家的教养也差不了。只是这脾气上仿佛过分清冷孤介了些,这一点可及不上我们雨棠。她这脾气作个闺阁蜜斯倒也无碍,只是一旦嫁了人,在内要办理馈食供祭、侍营私婆,还要和姑嫂敦睦相处。在外经常要入宫朝贺,还要和那些个夫人娘子应酬寒暄。我冷眼瞧着,卢八蜜斯对这些既不善于也不热中,算不上是做我们朱家正头娘子的最好人选。”

马车行到樱山脚下,但见山下水边彩幄翠帐无数,城中繁华之家十之有一在此设帷帐赏景憩息。吴青安步山间小径,心旷神怡。

是夜,朱府荣徽院正房阁房。朱尚书一边饮着茶汤,一边状似随便地问道:“卢家是不是有个八蜜斯还待字闺中?”

吴青说干就干,立时就取来纸笔,搜肠刮肚列出了一份长长的清单。

少年面上一红,斥道:“住嘴,你一个女儿家何故口出不逊,恶语伤人。待我家去,必然禀告祖父,对你严加管束!”

朱五郎羞惭不已,又告罪了一番,拉着一脸不甘的朱雨棠走了。

“你就照我说的办,尽管寻了官媒去说亲就是,老迈那边我自会写封手札知会于他,老迈媳妇那边你去说。摆布自有我都事理。”

朱府里,朱瑞正在书房全神灌输地赏识一幅仕女图。画中少女粉衫红裙,绿鬓朱艳,眉似远山,唇若涂砂。画旁还题诗一首道:“绿鬓春山染,黛眉柳叶弯。清歌白云遏,舞袖蛱蝶翩。”好不轻易完成一幅对劲的,朱瑞舒了一口气,细细地将画上墨迹吹干,谨慎地卷好收进柜中。

她深思着能够把这些美好的古风歌曲汇集清算出来。别的,和这些歌曲有关的故事,也能够重新编辑记录写成话本。信赖这些曾经打动过无数人的歌曲和故事,也必然能在大兴广受欢迎。

吴青也不扭捏,接连清唱了《枉凝眉》《笑尘凡》《你》这几首歌。歌声清越,旋律动听,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回到居处的吴青此时也没闲着。本日春游,虽有一段让人不镇静的小插曲,但吴青还是很有所获。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算学院的门生皆一脸喜色,正要上前呵叱,吴青忙伸手一拦,拾起地上的银锭走到白胖少年身前,笑道:“兄台,你的银子掉了。”

朱尚书抿了一口茶汤说道:“瑞儿也有十七了,该是考虑给他结婚了。这几年他在国子监勤奋读书,我也就没提过这事。现在眼看着瑞儿年底就要插手射策,授予官职,结婚的事也该筹划起来了。这个卢八蜜斯你见过几次,依你看,才貌品德可还配得上我们家瑞儿?”

朱雨棠面色涨红,委曲道:“翁翁莫再提甚么王妃了。那日花朝节,三殿下看都不看我一眼,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另有前次腊八赏梅宴,二公主引了我和三殿下相认,他连个笑容都没给。外头人都说……都说……”

朱尚书哼了一声,说道:“女儿家惯与人作口舌之争,实在有失体统。你是我朱家的女儿,将来便是当不成皇后也是要做王妃封夫人的。何必与一个乡野村姑胶葛不清,凭白屈辱了本身身份。”

白胖少年一怔,正要开口说话,中间一少年越众而出,作揖一礼道:“敝人代舍妹及朋友向小娘子道歉。方才冒昧之举,实在愧耻,还望小娘子原宥则个。”

未几时,便找到了算学院门生的营帐,草绿色的麻布帷帐临水而设,既清爽又古朴。十余个十五六岁的翠绿少年或倚石而坐,或临水而立,或垂钓或听泉。吴青的到来引来一阵喝彩,让她受宠若惊。

接下来的日子,少了二殿下阴沉森黏乎乎的目光,吴青过得非常舒畅。进入三月,气候渐暖,大家着春装,簪鲜花,都城一片花红柳绿,香风习习。

吴青早已认出朱雨棠,只是心中对她不喜,以是权当没瞧见。淡定地向朱五郎拱手行礼道:“本来朱五兄,那日多亏了你指路。本日之事只当是个曲解,我不会放在心上,朱五兄也不必挂怀。”

三月三是上巳节,自朝堂至贩子,皆休假一日。大家登高渡水,宴饮沐浴。

朱尚书抚着髯毛沉吟道:“若真是如许,那倒是……”停了一息,朱尚书又摆摆手道:“本日便罢了,你先回屋吧!此事莫要再提,我自有主张。”

朱阮氏迷惑地问道:“这是为何。都城里那么多闺秀……”

“好好好,你有你的事理,我照办就是。”朱阮氏不满地嘟囔着,唤来丫环铺床寝息,自顾往朝床上一躺,生起闷气来。

这时却有一名娇俏的少女在几位公子郎君的簇拥下,挤进围观的人群当中。娇俏少女悄悄一招手,身边一个白胖少年顿时附耳过来。一阵低声私语以后,白胖少年向吴青掷出一枚银锭,高呼道:“唱得好,爷有赏,再唱一个‘俏姐儿戴花’来听听。”

而此时,朱尚书的书房,朱雨棠正垂着头聆听祖父教诲。朱尚书板着脸问道:“你说说看,你都错在哪儿了!”

因了这场闹剧,吴青意兴阑珊,也偶然再逗留,遂辞了众门生下山而去。

朱尚书坐直了身子,忙问道:“都说甚么了?”

这个期间,人们只听过宫调、杂剧、曲词和说唱。吴青演唱的几首当代歌曲,大师向来没听过。但是看现场反应,结果倒是出奇得好。

朱雨棠怯懦地低声回道:“孙女错了,孙女不该该在外头与人产生争论,让人看了笑话。”

中间陪坐的朱阮氏放动手中的念珠点头道:“卢家的确有一个八蜜斯,本年该有十三了,尚未传闻许了人家。不过,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卢家家世高,卢八蜜斯又素有才名,求娶的官宦之家本来就很多。此次她在花朝节上夺了书法魁首,上门求亲的就更是络绎不断。如何,官人是不是有了甚么筹算。”

朱雨棠见祖父不再怪责,忙屈膝一礼告了退。

吴青一夙起来,换上桃红枣斑纹短襦,石榴红提花罗裙,坐上马车赶往城外东郊樱山。早在几天前,国子监算学院的几位活泼分子就聘请她插手此次的春游。一起上,春光明丽,草长莺飞,人们扶老携幼,百口出动踏春赏景。

一旁的娇俏少女赶紧说道:“五哥,好端端的为何要报歉。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卖场求媚,实在厚颜无耻。真真是辱了女儿家清誉,让人羞煞。”

没一会儿,吴青便与他们打成一片。毕竟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当代女性,当代女子的矜持婉约她可一点都没学到。相反还引着这帮门生玩起了各种游戏。有伐鼓传花,一二三木头人,萝卜蹲,成语接龙,输的人就演出节目。

朱尚书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卢家的人大略就是这副狷介冷傲的做派。当年的娴妃不就是如此吗?就说这三皇子和谁都冷酷疏离的性子不也是随了他们卢家吗?不过,话说返来,卢家这门亲不能不结。”

朱雨棠见祖父面色突变,吓得撤退一步,喏喏道:“都是外头那些个公子哥儿说的,说是……说是三殿下……好……好男风。孙女都是听人说的,翁瓮您别活力!”

这边欢声笑语不竭,中间幄帐里的人也被吸引过来,有在一旁瞧热烈的,也有些春秋相仿的自告奋勇参与出去。吴青固然熟谙这些游戏,但也免不了中招。她一输,世人都欢声雷动,撺掇鼓励她演出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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