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品德礼教，甚么三从四德，最后都成了套在她脖子上的绳索，一圈又一圈缠紧，毁掉了名为“姜穗宁”的灵魂。
姜明蕙被她逗乐了，美眸轻挑，语气调侃，“是啊，你都嫁过人了，还不晓得伉俪之间那点子鸡毛蒜皮？有甚么好讲的。”
“我又不是来听鸡毛蒜皮的。”姜穗宁再接再厉，腻着姜明蕙撒娇，“我听阿娘说，姑母年青时比我还都雅呢，上门提亲的媒人都要把门框挤烂了！姑父对你定是一见钟情吧？”
姜穗宁缓过神来，冲姜明蕙竖起大拇指。
他们必然有过非常恩爱的光阴，但却没能一起到白头。
姜穗宁没见过她姑父裴南亭，只是听姜母说过姑父长得斯文漂亮。并且他并非裴家嫡派，只是旁支，但家里也有祖上传下的百亩田庄，倒是也不缺银钱花用。
表妹？姜穗宁心中警铃高文，莫非姑父当时心有所属？
姜明蕙撇撇嘴，“我当时假装委曲得哭了，他手忙脚乱地跟我解释，说这灯是他承诺了要送给表妹的，以是不能让给我。”
不愧是她的亲亲姑母！
若不是老天怜悯，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遇，她就真的要做个憋屈鬼了。
可到头来她又得了甚么呢？
彼苍啊，姑母标致得连她这个女人都要心动了，姑父竟然没看上她？！
“你阿娘是个好人，但她也就是运气好，早早嫁与你父亲，两小我恩爱了大半辈子，后院干清干净，这是多少女子做梦都盼不来的功德。凡是换个糟心的人家，她这本性子啊，早就被吃得不剩骨头了。”
她谨慎翼翼地问：“您现在还会想起姑父吗？”
她懒洋洋地开口：“是我先看中你姑父的，他当时还瞧不上我呢。”
从未分开。
“那年上元灯会，我出来逛集市，和你姑父都看上了一盏白兔灯。那盏灯是商家拿出来兜揽客人的，不伶仃售卖，要猜中老板的灯谜才行。”
从姜逸院子出来，姜穗宁又去找姜明蕙。
“他一向都在我内心。”
姜穗宁震惊了，脱口而出：“姑父是不是眼神不大好？”
“当然。”姜明蕙朝她粲然一笑，抬手重抚上胸口。
姜明蕙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那是你姑父。”
姜穗宁想起，自从姑母带着两个儿子来到都城，仿佛每天都是高欢畅兴，无忧无虑的，拉着姜母四周玩耍，想买甚么就买，想吃甚么就吃。
“我都嫁过一次人了，如何还是小孩子？”姜穗宁不平气地嘟囔。
姜穗宁哇了一声，催着姑母往下讲：“厥后呢，厥后他把灯让给您了吗？不对……他一个大男人要白兔灯做甚么？”
她忍不住发散遐想，“莫非是祖父使了银子？可裴家在登州也算是一方望族，不会这么见钱眼开吧……”
姜明蕙叹了口气，似是拿她没体例了，娓娓道来：“我当时年纪小，心高气盛，又看多了话本子，总感觉那些冲着我的长相，冲着姜家的银钱来提亲的人家，都不是甚么好东西。”
姜明蕙享用着侄女的贡献，口风却很严，摆了摆手，“小孩子探听这些做甚么？”
姜明蕙回想着和裴南亭的初遇，笑得花枝乱颤，“他竟然义正言辞地经验我，还说‘女人请自重’。”
“你姑父先我一步写出答案，我本想冲他撒个娇，让他把灯让给我，大不了我多给他点银子嘛。”
姜明蕙舒畅得眯起眼睛，像一只慵懒华贵的长毛猫，哪怕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三十多少的人了，还是披发着惊心动魄的成熟魅力。
姜穗宁连连点头，表示本身决不当叛徒。
但就是这个大孝子，最后顶着母亲和娘家的两重压力，也要娶她。
“成果你猜如何着？”
姜明蕙一贯讨厌那些登徒子，可她又很清楚本身这张标致面庞的杀伤力。
“直到我见了你，我才算放心了。”
姜明蕙看了侄女一眼，嗯哼一声，“没错，当时他母亲成心拉拢他和自家外甥女，你姑父是个大孝子，甚么都听他娘的。”
可旋即她又想到，姑父已颠季世三年了。
男人或许喜好和顺小意的女人，但也只是他们感觉喜好罢了，他们向来不在乎女人在后宅的死活。
不会是送给心上人的吧？
姜明蕙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趁机传授姜穗宁：“我明天说点分歧适的话，我来都城之前，还挺担忧你会被你阿娘养成个和顺好磋磨的性子。”
姜穗宁被她的话震住了。
“那你可猜错了。”
只听姜明蕙又道：“我也不在乎内里的人如何说，乃至你姑父的表妹还来找过我，哭着求我把表哥还给她呢。可我凭甚么要还？我看上的人，那就只能是我的。她又凭甚么把南亭当作她的，是签了卖身契吗？”
“姑母。”她站在姜明蕙身后，殷勤地拿着美人锤，替她敲肩膀，“给我讲讲您和姑父的故事呗。”
姜穗宁奉迎地挤出笑容，软磨硬泡着，“那你就给我讲讲嘛，姑父没看上你，如何厥后又承诺娶你了？”
重活一次，她当然要痛痛快快做本身，如何欢畅如何来。
姜明蕙抬高声音，仿佛背后说大嫂好话另有点心虚，“宁儿，你可不准告发啊，我跟你阿娘豪情好着呢，也只要她如许的好脾气，才情愿宠着我如许的小姑子，我内心都稀有。”
她曾经觉得本身只要尽到做正妻、做嫡母的本分，就能无愧于六合，无愧于本身。
姜明蕙拉着她的手感慨，“你在韩家过得不痛快，那就别忍着，忍到最后把本身活活憋屈死了，又有甚么用？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呀！休夫如何了，回娘家又如何了，人活一辈子，不就是图个舒心安闲吗？”
姑母说的，何尝不是她忍辱抱恨，憋屈了十五年的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