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宫的嬷嬷笑着上前为她打扮，“自从公主返来，娘娘的心也宽了很多，这都是公主的功绩。”
沈家现在在外人眼中水深炽热，说是得正视，背后又是一片四伏的危急。
另一边，福安公主通敌卖国的纸张落满大街冷巷。
当日，沈廷的请罪书已经到了龙案，天子阖眸，并没有翻开，径直丢进了一旁炉子中。
气温骤降，皇后身子自那次出疹后便一向不好，昭仁公主也不大进宫。
沈廷多年没有带兵，现在军中又是仓促筹办组建，不免心不足而力不敷。
大朵的雪花合着看不清的纸片纷繁而落，铺了满地莹白。
俄然，城门不远有人捧着一个物件仓促而入，瞧装束只是个四品副将。
半晌，手边的青瓷花樽被挥袖扫在地上：“的确一派胡言！”
“上梁不正下梁歪，沈家德不配位，合该全府抄斩才是。”
侍疾这事便落到了福安公主头上，她这些日子住在宫内，晨起时见了满院大雪，懒怠地叮咛：“去将地龙烧的旺些，上回教坊那琴师弹得不错，将他寻来给我打发解闷。”
女子纤葱玉手抬起，目光轻扫，明丽的眉眼一寸寸冷暗下来。
杨城失守，败仗的动静刹时如一股风传遍京都。
集贤殿的老寺人低眉退了出去，外边天幕沉沉，乌云抬高。
花是早就从城郊备好送来的，蜿蜒整齐的铺了一起，府院灯笼都换了一遍，又挂了绸带，打着快意结和丝绦，金红交叉的绳穗随风而动，非常都雅。
沈钰收了手中的书，回身回了听风阁。
福安公主气定神闲地赏雪用着点心，好轻易将发髻挽上，正要寻件大氅去集贤殿四周看本日本身安排的人弹劾沈家好戏时，身边的大寺人仓促跑了出去。
话音刚落，纸已经递到她面前。
金陵街上闲言碎语，有人忍不住小声道：“说是当年福安公主和亲是被迫所逼，去了契丹，那首级又给她下了蛊毒，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拯救，敢不做吗？”
话音刚落，又有人道：“沈家刚打了败仗，被传投敌，公主叛国之事便晓喻京都，世上哪有这般刚巧的事？”
福安公主就是最好的助力。
上位者能够杀了歹意传谣的人，却杀不完悠悠之口。
她是一国公主，又是皇后的远亲女儿，名正言顺的将燕北后宫捏在手中。
他微叹了口气。
同西凉战事已经打了一月，沈家较着势颓，幸亏伤亡不重。
“母后芥蒂难医，本宫也帮不上甚么。”她拈了颗果子放入口中，“只是沈家兵败，牵着谢家，谢贵妃克日失势不起来，过些光阴风声一大，她为了避嫌，天然要交回六宫协理之权。”
不知从哪个茶社开的头，等大师反应过来时，沈家叛国的流言已经如沸水普通蒸腾开来。
“陛下，且慢！”
议政大臣一界头发斑白的老者，颤着身子出来道：“恳请圣上让京兆府明查此事，以慰惶惑民气。”
一男人俄然想到：“若真如此，沈家岂不也是被福安公主出售？”
不远处江文瑛正里里外外的忙着，再过几日便是她生辰，即便父亲和几个哥哥不在，她还是决计要给沈钰风风景光的办及笄礼。
“这边百口都上疆场了，我原觉得只是侯夫民气大，未曾想竟是早就投敌了。”
江文瑛面色安静，“胜负乃兵家常事，不必大惊小怪。”
他浑身不说褴褛也是历经风霜，那人跪在殿外，中气却足：“主帅让末将擅自回京，为的就是将福安公主的东西带回陛下，此物不在契丹，而在西凉一副将身上，此物便是他们联络的信物。”
捏死未央宫和谢家不是甚么难事。
两个月后，初冬时节已经带着入骨的凉意，沈钰拢着薄氅坐在亭中看书。
他将纸举高，表示身边服侍的人过来拿。
再将谢贵妃拉下水，协理六宫之权一旦交回，皇后凤体欠佳，天然要寻其别人摒挡。
当晚，京都迎来了第一场雪。
除了阿谁贵妃之位，她生的裴序诗书礼教从不过问，只看在谢贵妃的面子上寻些名声响的徒弟，不像晋元太子，骑射都是父皇亲身教的。
“是。”宫女恭敬地往外走。
人影一个不留意被门槛绊倒，生生摔在地上，手中似是还揉了一团纸。
闲言碎语愈来愈狠恶，垂垂传入宫中。
朝堂上，本来要弹劾沈家的折子被按了下去，福安的事直接抬上桌面。
“保不齐是沈家歪曲公主，企图扰乱民气。”
明日怕是要变天了。
江文瑛在院子里看了看，恍然惊觉少了一盘盆牡丹，正要差管家去问花农，便有人仓促小跑着出去。
……
副将昂首，眼底冷意尽显，“可若末将亲眼所见，契丹首级底子未死呢？”
至于沈恒，他一贯不擅兵事，受伤在预感当中，分开京都是为了更好的保命。
“这有何希奇？沈府二公子不就是个例么？”
“福安公主当初但是亲身左证手刃了的人，为何好端端的竟呈现在西凉营帐！”
“我昨日还瞥见平阳侯府的人在金陵街大肆采买东西，说是家中蜜斯及笄礼还是，要办的热烈些。”
“斯——”寺人痛的直抽气，拿着那张纸道：“公主，出大事了！”
更甚之有人道，千秋节那日皇后身染恶疾，是因福安公主进献的牡丹花露中下了药，为的就是败了她母后凤体，将权位流于谢贵妃手中。
翌日。
非论真假，此事风潮已经盖过究竟本相。
当家主母不急，底下躁动的下人也垂垂安静下来。
福安秀眉微拧，朝晨闻声这句话，顿觉倒霉。
“还不快说！”
可她为何要这么做？
她自藐视着父皇偏宠谢贵妃，却也只是宠，并无真正落得甚么实权。
皇后的家臣纷繁怒道：“若只是公主之物不慎丧失呢？尔等小人，仰仗一块玉璧便敢歪曲公主！”
“夫人不好了，火线刚传来动静，老爷杨城兵败，三公子手臂负伤，正在退往鹤城的路上。”
临走时她炼了很多药，季明礼那边联络也从未断过，不会出甚么大事。
皇后母家也不是茹素的，门下臣子纷繁出列，“求圣上召回沈廷，下牢严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