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绝望地叹了口气,半阖上眼,极怠倦似的扶着额道:“出去吧,你们都出去。”
侍立一旁的钱妈妈和孙妈妈等人也吓呆了,定了会儿神才上前来欣喜,一个说三爷定是喝醉酒抱错了人,另一个说秋闱期近,临时先放过他,待会试后再来管束。
“好主子,你自个儿说说你今儿领着你主子去了那里,凡是有一个字对不上,明儿便叫你娘给你预备棺材。”
秦昭见人吓住了,便领着成仁回屋,将屋里人都赶了出去,而后才烦躁地踱着步子道:“你快说说方才在陆家的景象。”
他大步走进门,立起一双眼扫过几个妈妈,“谁敢去报夫人,保准叫你们活不过今早晨!”
钱妈妈和成仁等人不敢出声,相互对望了一眼,这便低眉点头地应了声是,退下了。
秦昭这才放软了调子,摆摆手,“退下吧,”说罢便跌坐在太师椅上,两眼无光,冷静不言。
却说秦昭回程路上,将几个小厮怒斥了一顿,骂他们:“连狗也晓得冲主子摇尾巴,你们倒好,帮着外人来看我的笑话,人来了竟不会拦,个个都是有手有脚的,还怕个残废,软骨头,都是软骨头!”
周氏听罢嘲笑一声,对身边侍立的孙妈妈道:“瞧瞧,昭儿是把我当傻子呢!上回便做小厮打扮,跟着他表哥偷溜出去喝酒,我只说了他两句,想来是说得轻了,去,你去把成仁喊来。”
周氏悄悄听着,听到背面又惊又怒,茶盏一顿,“你说他与秋昙她哥哥……”
未几时用罢饭,撤了席,周氏端着杯六安茶坐在八仙桌前悄悄抿着。
周氏嘴角微勾,冷冷瞥他一眼,“我瞧着你该打死!”
秦昭摆手不迭,“不对,不对不对,清楚背面他们两个醉了,只剩我与秋昙喝酒,怎会……”怎会和陆春生抱在一起去。
……
成仁由孙妈妈领出去,他低着头上前打千儿施礼,道:“夫人,您唤小的来可有甚么叮咛。”
“我们天然讨不着好,可起码出不了错儿,万一三爷有甚么事,夫人问我们如何看的人,我们如何回话?柳儿女人你还是让开些吧!”
就在两方对峙不下时,院门叩响了,外头传来秦昭不悦的喊声:“开门,是我!”
成仁双手对插着,低眉点头回道:“回三爷,主子们始终守在大门外,听不见里头的声儿,也不知您和秋昙喝得如何样了,背面二爷过来,命人把主子们拘在院外,主子好轻易摆脱了跑出来,瞥见的便是您和……和秋昙她哥哥背对着穿衣,当时秋昙还昏睡着,她嫂子也醒了,看模样明显吓得不轻。”
这些年来,周氏一向对秦昭寄以厚望,她请原翰林院侍读学士程老先生为他讲学,常日他犯了错,她无不在侯爷面前替他兜着,还到处打压秦煜和几个庶子,乃至连媳妇也替他选好了,可偏他不争气,特别是出了翠缕那件事以来,她愈发觉着本身这儿子比不过听风院阿谁了,只是,到底是从本身肚子里出来的,便是滩烂泥也得扶起来。
“主子毫不敢说出去半个字,便是夫人亲身问,主子也不说,”成仁果断道。
柳儿松了口气,当即亲身畴昔开门,门一拉开,只见秦昭穿戴身小厮的衣裳,两襟湿透,浑身的狼狈。
孙妈妈应是下去办差了。
妈妈们都骇住了,因秦昭素平常与丫环小厮打成一片,待上了年纪的妈妈们也有尊敬,又是个墨客模样,世人便觉得他好说话,本日他俄然说出如此重话,不但几个妈妈,连柳儿都怕了,院里无人敢则一声儿。
未几时,几人便到了侯府后门处,因近晚餐时分,守门的轮番去用饭,现在守在门口的两个等着用饭,无精打采的,见以成仁为首的一众小厮出去,觉得都是秦昭院里的,便未细究,因而秦昭等闲蒙混了畴昔。
只一句话,成仁吓得顶梁骨走了真魂,扑通一声跪下,“主子犯了甚么错儿,求夫人明示,让主子死个明白。”
莫非是他醉酒错把陆春生当作秋昙,脱了衣裳抱在怀里的?他与秋昙确有几分类似,喝醉酒看错了也不是不能够。
因周氏说的是“凡是有一个字对不上”,成仁便觉得周氏晓得了些许,现在也不敢说假,当即一五一十地禀了然。
他低头如有所思,忽想到甚么,猛地抬眼看向成仁,“你出去时,秋昙确切昏睡着?”
周氏觉他笑意勉强,低头瞥了眼,只见穿戴广大的灰布裤子,脚腕上紧扎着,光站着那裤子也荡起微微的波纹,明显双腿在抖。
但是,府里大门后门角门二门处都有周氏的耳报神,她用晚餐时,两个守门的妈妈过来禀报,一是秦煜他奶母的两个儿子,今儿从后门处出去寻秦煜,未几时秦煜便乌青着一张脸与那二人出了门;二是成仁领着几个小厮从角门出去,说是秦昭昨儿做了个不好的梦,命他们去葫芦庙替他烧纸。
出屋后孙妈妈还将成仁拉到一边,警告他要好生看着秦昭,再有一回需求打死他,且命他守开口,此事谁也不能奉告。
“睡得不省人事,明显是醉了酒,脸都红透了。”
成仁到现在腿还是软的,他点头不迭,半句话也不会说了。
几个小厮低眉点头听训,不敢说一句话,实在他们内心想着:连三爷您也怕的残废,主子们能不怕么?
很久,周氏才回过神,一掌拍在八仙桌上,切齿道:“我如何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他寂然地叹了口气,终究不再究查,“罢了,你下去吧,记着此事谁也不能说,若叫我闻声一言半句……”
她脑筋里一片空缺,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鹿鸣居此时却乱了套,几个周氏派来看着秦昭读书的妈妈已知人不见了,正同秦昭的大丫环柳儿闹,说要去奉告夫人,柳儿不肯,命人关上门,拦住几个妈妈道:“你们莫非不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禀给夫人,夫人需求动气,到时三爷也得挨训,于两方都不好,何况你们又能得着甚么好处,莫非夫人还会是以给你们犒赏?”
周氏的后脖梗阵阵的细栗漫上来,原觉得秦昭只是爱同小奴婢混闹,没成想还好这一口,如此不随了他祖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