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也急了,直着脖子大喊冤枉,“母亲,是我着了大嫂的道了,因着我头回主持喜宴,很多事儿不明白,几日前便去处大嫂请教,如何安排人事都是大嫂教我的,如有不当,便是她用心给我下的绊子!”
“铺子里的买卖不知多好呢,我原觉得没人愿穿那古里古怪的衣裳,没想到大族蜜斯们偏好这个,怕是斑斓坊的买卖也不如我们的红火!”张嬷嬷如此说。
阿大将青皮帐本递给秋昙请她过目,并奉告她已按她的叮咛聘了个账房先生,和别的三个裁缝,五位绣娘,因进货量大增,他已同安庆府那织染坊重新讲定了价,各色的绸缎每匹再降一两银子。
老太太一掌拍在紫檀木几上,喝道:“够了,有便拿出证据,没有便少攀扯旁人,她是你大嫂,你如许测度她,成甚么样体统?”说罢抬手命张嬷嬷请周氏过来,张嬷嬷领命去了。
秋昙笑了笑,“本来是如许。”
用过饭后周氏辞职下去了,秋昙刚好回听风院,路上瞥见周氏同身边的钱妈妈有说有笑,心知本日的事就是周氏给林氏下的套,这个侯夫民气机太深了,总在一些看似偶然的小事做手脚,换秦煜的药是她做过最急最没脑筋的事儿了,其他的,任谁来也挑不出错处。
她嫂子拉着她的手重拍着,“话不是这么说的,女人家出嫁,就得有这些东西,不然叫婆家看不起,何况老太太体恤,除聘礼外还另赠了五十两银子给我们预备,这不都贴在你嫁奁里了么?”
秋昙细看了看那账,每件衣裳的订价适中,纯利约莫在二十两一件,这半个月已卖出五十件了,再加上本来揽月阁和安平县主的订单,利润共有二千多两,秋昙也没想到买卖展开得如此顺利,这便提出给他们涨人为,他们听了,哪有不欢乐的?
秋昙一一应下,说本身要去巷子口的茶铺里吃茶。
徐妈妈怕她逃脱,虽允她去了,却命陆春生跟着她。
那是个陈旧的小茶社,买卖不大好,暗淡的厅堂里只坐了绿绮、叶子、阿大和张妈妈四个客,秋昙出来时,几人都起家向她打号召。
秋昙看着门窗上贴的大红喜字,只觉膈应,她道:“不必了,如许就很好。”
肩舆到了陆家,一下轿秋昙便见自家门前贴了喜联,檐下一溜儿的大红灯笼,她上前打门,未几时,她娘、她哥和她嫂子一齐过来给她开门,她哥去点炮仗,她娘她嫂子像搀老佛爷一样一左一右搀着她进屋,笑得太阳花一样光辉,“丫儿,吃过早餐没有?”“这屋都是我和你哥安插的,忙活了我们两日呢,你瞧瞧哪儿不对,或还要加甚么,跟嫂子说,嫂子去办。”
于陆家而言,这嫁奁算是丰富了。
徐妈妈赔笑着,说她哥不会说话,叫她别计算,又说倪老三的事儿不要去想了,今后就放心做她的姨奶奶,也别再往外跑。
如此一对峙,统统一清二楚,就是林氏理事不精,已致外头服侍的摸不着脑筋,不知本身甚么当管甚么不当管。
老太太对林氏大为绝望,当场命她交钥匙,让归去好好检验,而后又问周氏:“库房的钥匙和各处的帐本重新交给你,如何样?”
……
以后老太太便留周氏在万寿堂用午餐,这是自从周氏教唆秋昙偷换秦煜的药后,她头回与周氏伶仃同桌用饭。
这时陆春生出去,“当初你离府出走,把娘吓坏了,幸而二爷不跟你计算,连你与倪老三的事儿他也没究查,你嫁畴昔了,便得好好奉养,在府里给咱娘和你嫂子挣面子,自家人,能拉的就拉一把——”秀芹见他越说越不像,忙拉着他的手肘将他拖出去了。
秋昙想着本身就要走了,这些都用不了,心觉可惜,便道:“娘,这太破钞了,府里甚么没有,这些我用不上的。”
却说玄月六日便是纳秋昙入府的日子,按礼该秋昙坐着喜轿从娘家过来,因而玄月初五的一大朝晨,老太太便命十几个护院小厮护送秋昙回陆家预备。
“半个月不见,你们可还好,铺子里没出甚么事吧?”秋昙在长凳上坐下,接着便有小二上来添茶。
张嬷嬷看不得林氏把错误推到外人身上,功绩都揽到本身身上的做派,特别迩来周氏诚恳得很,见了张嬷嬷还成心靠近,张嬷嬷便替周氏说话,冷声道:“二太太说话得有根据,不然把夫人喊来一对峙,不是您说的那样,到时就丢脸了!”
林氏一听这话,公然怂了,弱弱道:“便不是她教我的,她也总使了绊子,我晓得,府里就她最见不得我好!”
未几时,周氏便跟着张嬷嬷来了,她分歧于林氏,口齿聪明,有条有理地的将前后的事儿向老太太说明白,并请叫人证来,接着,林燕茹的奶母和陪嫁丫环,管酒水的房妈妈、肖兴家的和别的几个主管外院客席迎宾的妈妈们都请过来了。
公然秋昙猜得不错,二房的秦淑云并非管家的料,她娘林氏也是个半吊子,更带不动她,秦昭和秦淑云是周氏的人,有她在背后指导,这府里的大权有一半又归回她手里了,此是后话,临时不提。
周氏知老太太摸索她,便规端方矩道:“媳妇犯了大错,不配再拿那串钥匙,府里的事母亲还是命昭儿和淑兰淑云协理吧。”
接着,她娘把她带去正堂给她爹和列祖上香,上完了香便领着她去她屋里看嫁奁,喜被银盆绣鞋、黄花梨木八屏镜台和两个四角包银的八宝柜,应有尽有,徐妈妈上前拉开柜门,里头是十几件新做的春夏秋冬四时衣裳,抽屉拉开,另有百般的荷包金饰和香粉。
老太太很对劲,当即召了秦昭、秦淑兰和秦淑云过来,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又命张嬷嬷在旁帮扶指导。
万寿堂忽静下来,只剩林氏细细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