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含笑道:“这回的事你做得好,本宫该赏你的。”

玉妍哭得两眼发直,天子冷道:“做错事还敢犟嘴!李玉,这两个贱婢照顾皇子不善,导致短命,立即拖出去打断手脚再赐死。”

澜翠道了“是”。嬿婉笑盈盈握住她的手,将手上一串赤金八宝手串顺势推到了她的手腕上。澜翠忙要退下来,孔殷道:“小主犒赏,奴婢不敢受。”

如懿微微一笑,低头绣着紫檀绣架上绷着的春意枝头图:“那么奉告本宫,你又做了甚么?”

天子实在看不下去,挥了挥手表示拉住了玉妍。陈嬷嬷忍不住道:“嘉朱紫这会儿来怪奴婢,奴婢不敢辩白!只是要不是朱紫本身存了害人的动机,九阿哥还好好儿地养在您身边,由不得您每次到阿哥所打鸡骂狗的。您的宫里可混不进老鼠去!”

江与彬心疼道:“一想到惢心的腿再不能像凡人普通行走,微臣就痛心不已。本来只想让九阿哥受点病痛折磨,没想到他会受了惊吓短命。”他嗤笑,“大抵这就是所谓的报应不爽吧。不过皇上现在肯去启祥宫看她,也算她因祸得福了。”

如懿固然不信绿筠会害九阿哥,但也无从提及,只得好言安抚道:“纯贵妃别悲伤,皇上也是心疼九阿哥,怕嘉朱紫悲伤头上再混闹肇事,以是且冷一冷你,避避怀疑。”

幸亏李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天子见她如此,又是活力又是怜悯,便叮咛齐鲁道:“嘉朱紫悲伤过分,给她服点安神药。”齐鲁承诺着,天子又道:“李玉,等下好好儿送嘉朱紫回宫,再告诉外务府,办好九阿哥的身后事。”说罢,他将最后的温情留于手心,抚摩着九阿哥已经冰冷的小脸,眼角闪过一丝泪光,迈着倦怠的法度出去了。

玉妍见乳母被拖了出去,抱着天子的腿哭道:“皇上,皇上!纯贵妃没安美意,她一向狐疑是臣妾教唆了大阿哥和三阿哥得宠于您,以是送了玉瓶来害九阿哥,臣妾的九阿哥死得好冤啊!”

澜翠抿嘴笑道:“奴婢不过是抓了一只饿急了的老鼠悄悄塞进玉瓶里。比及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牲口闻到奶香,哪有不急着出来的。那玉瓶口儿颀长肚子大,塞出来了便爬不出瓶口,就只能打翻了玉瓶儿逃出来了。”

绿筠抱怨无门,只得拉着如懿泣道:“皇贵妃娘娘需求替我做主才好。那玉瓶虽是我送的,可谁晓得有那牲口爬出来。皇上心疼九阿哥,也不能让我受这不白之冤啊。”

江与彬笑道:“甚么都瞒不过皇贵妃。微臣做不了害人的狠苦衷,只是在九阿哥的感冒药里多加了一味黄连。如许,九阿哥喝不下去,那些受了嘉朱紫吵架的乳母也不肯喝,九阿哥的病天然难好了。但是黄连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的服从,治高热神昏、心烦不寐是最有效的。微臣可没下错药。”

绿筠且哭且诉:“现在我便晓得了。如许没影儿的事皇上都半信半疑,可见从未曾信赖我们。我好歹奉养皇上十数年,为他生儿育女,却连这点信赖都得不到,要我今后如何安身?更难怪我连我的孩子都护不住了。”

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如懿心底的哀凉、迷惑,不过也同绿筠普通。这平生辛苦展转,苦苦挣扎所求,到底求得了甚么呢?

绿筠语出悲伤,何尝又不是如懿的锥心之痛。本来她与旁人也并无二致。

天子固然不喜玉妍谗谄如懿之事,但看她为爱子如此悲伤,亦不觉怜悯。正逢李朝闻知九阿哥短命之事,上书表示慰劳,天子亦不能太不顾李朝的颜面。连如懿亦劝:“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另有永珹和永璇,皇上是该去好好儿安抚嘉朱紫。”

李玉亦道:“嘉朱紫都三十七了,眼看着季子逝去,今后只怕也不能再诞育皇子,哪能不悲伤得发疯。”

如懿含笑如烟:“用一味黄连,让嘉朱紫也尝尝你和惢心的黄连之苦吧。”

九阿哥的俄然短命,令玉妍悲伤得难以言喻。因着玉妍得宠的原因,九阿哥一向没有取名,此时天子亦是难过,叮咛了九阿哥随葬在端慧皇太子园寝,统统遵循郡王身份举丧。而玉妍每次见到天子,需求狐疑是绿筠暗害的九阿哥,少不得天子萧瑟了绿筠,更少往钟粹宫去。

彼时江与彬在旁为如懿存候然脉,听完这些以后,看着天子拜别,方才嘲笑:“李公公的话最是滴水不漏,既做了好人,又提示着皇上嘉朱紫的大哥色衰。”

澜翠非常担忧道:“皇上这几日日日都去看望嘉朱紫,听进忠的口风,皇上只怕要晋她的位分了。小主,我们会不会是白白为别人作嫁衣裳了?”

嬿婉含着一缕清浅的浅笑:“晋位就晋位,探视就探视,摆布皇上这些脸面都是给李朝看的,不但给嘉朱紫一个。再说了,她都三十七了。女人啊,一过四十就跟开败的花似的,花无百日红,她还能有几天呢。本宫年青,容得下皇上对她的一时怜悯。”

倒是嬿婉从旁劝止:“纯贵妃看得通透,却也别太难过。皇上对您如此,对嘉朱紫何尝也不如此。”她长叹不息,“或许除了孝贤皇后,真的无人走获得皇上内心去。”

嬿婉笑道:“所谓打老鼠惊了玉瓶儿,便是如此。你是做得好。这事皇上要怪,也只能怪纯贵妃多事献殷勤罢了。”

眼看着天子的明黄御驾进了启祥宫,嬿婉站在月色底下,体味四月微温的夜风带着木兰的花香愉悦地拂上脸颊。天涯有阴云掩过,蔽了半面弯月,那半月映照在红墙耸峙之上,在浮光如锦的琉璃瓦摇碎的粼粼光影中浮沉漾动,垂垂有了支离破裂的势态,映得嬿婉姣好的面庞也有了几分碎玉般的暗影。

绿筠闻言更加哀痛:“那么我这平生,到底是为了甚么?后代不成庇护,恩典不得悠长,空有这贵妃位分,倒是形单影只。我又为何要来此走一遭呢?”

玉妍哭得声嘶力竭,伏倒在地:“皇上,臣妾哪怕有错,但臣妾的爱子之心没有错啊!臣妾跟从您那么多年,一心一意服侍您,为您诞育皇嗣。现在臣妾连季子都落空了,若没有您在身边,臣妾活着另有甚么意义!”她说罢,昏头涨脑地爬起家来,便往墙上撞去。

天子摆手道:“好了。这玉瓶朕看过了,是李朝送来的贡品,纯贵妃做不了甚么手脚。凡是纯贵妃有错,也只是错在太体贴你的儿子。朕看方才两个乳母的模样,想来你平时对她们也不好,她们才敢忽视了九阿哥。别哭成这么个模样,好歹你另有永珹和永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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