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微带委曲神采,口中软软道:“臣妾谨遵皇上旨意,只是臣妾与淑媛姐姐同日入宫,一贯情好,却不能亲去照拂了,实在心中有愧。”

纯玄色的貂裘裹住她纤瘦的身材,更加显得她一张小脸莹白如玉。领上的风毛出得极好,她每一说话呼吸,那柔嫩水滑的毛就微微拂在她面上,煞是动听。

她含着泪意淡淡道:“蜜斯自能假手于人。”

我无声无息地一笑,才要说话,模糊听得有婉转轻淡的丝竹之声缓缓奏起,

光阴缓缓前移,固然穆朱紫偶尔耐不住性子还是去景春殿闹上一闹,但是毕竟也没闹出甚么大风波,不过添了平常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我初理六宫之事,事事力求谨慎谨慎,又兼新年将至,手中大小事件千头万绪,常常与端敬二妃一起商讨,且要照顾一双重生后代,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宫中伴随玄凌最多的便是胡昭仪、眉庄与滟朱紫,次则为周容华和余容娘子,再次便是燕宜等人。皇后只笑言本身能偷闲几日,平日也叫赵容华前去伴驾,因此赵容华虽则得宠很久,但“见面三分情”,又兼到底是旧人,晓得玄凌平日心肠,奉侍得体贴,也垂垂分得些圣宠,腊月二十五那日皇后叫进了赵氏为婕妤,我亦顺水推舟请旨进容华周珮为婕妤,德仪刘令娴因护持贞贵嫔生养有功,也进为正四品容华。如此,周珮来往柔仪殿愈勤,兼之她生性聪明,比之昔日,更得玄凌喜好。

如此行了半个时候,世人俱是又冻又累,唯玄凌与皇后兴趣勃勃,还是神采不改。

他还记得,我又何曾健忘呢?何止是他,便是玄清……我禁止住想要转头看他的打动,纹丝未动。若光阴能倒流,我甘心从未踏足此地,从未熟谙面前之人,甘愿是棠梨宫中永久称病无宠的小小朱紫。如此耗尽平生,亦远胜于平生重重波折。

玄凌听她说完,眸中已含了森冷之意,看也不看她道:“你安知倚梅园的梅花不好?”

东片红梅丛中有一女子着柔滑的鹅黄色轻绢衣裙翩但是出,衣裙上笼着粉色攒银丝线绣的重重莲瓣玉绫罩纱,如烟雾普通。金光烁烁的曳地织飞鸟描花长裙,裙摆缀有无数流光溢彩的细碎晶石,光辉灿烂。与她富丽夺目的衣衫相映的是满头整齐不齐的水晶流苏挽起的青丝,逶迤夜空里如明月普通夺目超脱。每一次舞动间,枝上的梅瓣与轻雪纷繁扬扬拂过她的云鬓青丝,落上她的衣袖与裙,又跟着吹打旋律飞扬而起,漫成芳香的云,仿佛红花与白雪都是出自她的呵气如云。寒夜里,轻浮罗衣下纤纤娇躯披收回的浓烈芳香冲淡了梅花的清馨,中人欲醉。

雪地湿滑难行,世人亦不坐轿,嫔妃们皆是养尊处优娇养惯了的,现在踏雪而行,又冷又湿,非常难受,却恐怕如仰氏普通遭罪,只得硬着头皮前去,心中悄悄叫苦不迭。

胡昭仪柳眉轻扬,冷道:“淑妃太客气了。紫奥城这么大,人这么多,本宫就不信无人镇得住她!”

陵容仓猝屈身,满面恭谨道:“臣妾如何敢与先皇后相提并论,也不敢与淑妃姐姐相较。皇后的舞姿如天上凤凰普通,臣妾不过是俗物罢了,断断不敢冲犯。”

此语一出,陵容热泪盈眶,身后嫔妃无稳定色,我即使晓得此舞以后安陵容必然东山复兴,但是玄凌不顾前嫌,当即进她为从二品昭媛,又是除夕之夜亲口晋封,不觉也是一怔。我触到浣碧冰冷的手指,对她亦是对本身,悄悄道:“不管如何,忍着!”

陵容一脸怯怯之色,仿佛不能接受皇后的赞誉普通,“能为皇上分忧,即便刻苦受累臣妾亦甘之如饴。”说罢转首向我,神采楚楚而诚心,“姐姐产后劳累,现在又为皇后协理六宫之事,闲时牢记要好好保养,莫劳心劳力伤了身子。”说罢欠身,“臣妾自知有罪,不敢再惹皇上活力,臣妾辞职。”

  酒在喉头有芳醇的甜美,我坐在玄凌身边,遥遥对上他偶尔投注的体贴目光,心中愧然,仓猝低下头去。殿中供着红梅被暖气烘得香气更加沉浸,有刹时的怔忡,忆起萧闲馆中的绿梅,一别经年,不知是否花开还是。那般好花好景,哪怕只是一瞬的具有,也能叫人在余生里自苦涩的心底念出一丝甘味。

皇后对此变故仿佛不见,固然还是含着端庄的笑意,但是语中凄然之声顿显,“当日皇上与姐姐亲手种下倚梅园中数品贵重的梅花,今时本日冬令又至,臣妾很驰念姐姐。”

玄凌凝睇我半晌,悠悠道:“嬛嬛自成一格,虽具惊鸿神韵,但是舞步更似梅妃一派,各有千秋。”我与他相视一笑,也未几言。

浣碧的肩膀微微抽动,终究落下泪来,“蜜斯太心慈手软,当日就该杀了她!”她泪眼蒙眬地看我,“早知本日,不必胶葛给她琐细折磨受,把她一刀两断还来个痛快!”

玄凌悄悄喟叹一句,含情望向我道:“顺风如解意,轻易莫培植。当日朕与你也是结缘于此。”

玄凌拥着安陵容垂垂去得远了,唯听一句话远远从风里传了过来,“仲春月朔是个好日子。”

玄凌的睫毛微微覆下,沉吟半晌,口中更多了多少和顺怜意,“本日重华殿的歌舞甚好,昭媛你与朕同去旁观吧。”

皇后清眸一扬,顶风吟道:“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顺风如解意,轻易莫培植。”她停一停,深深望住玄凌,“皇上可还记得,姐姐刚入宫经常常吟诵崔道融的这首《梅花》。”

玄凌搀起她道:“你的嗓子还没有好么?”

见玄凌深觉得然,皇后吟吟含笑,“你倒很得大抵。”说罢谛视于她,“你的舞姿颇得先皇后昔年神韵,想是有几年功底了吧?”

皇后的笑意欣喜而通俗,点头向玄凌道:“如此用心良苦,堪为嫔妃榜样。”

正遐思间,立于我身后的胡昭仪明显惊后怒极,冷哼一声,低低恨道:“狐媚!”

她臻首微垂,秋水含烟的眼睛在黑夜中如灿灿星子,“臣妾无福服侍皇上,乃是臣妾失德。统统都是臣妾的错,皇上略加薄惩也是理所该当。本日能为皇上一舞博皇上一笑乃是臣妾三生之幸。臣妾是不宜出门之人,舞已毕,还请皇上降罪,臣妾无怨无悔,自甘领受。”说罢又要跪下。

玄凌眉毛微微一挑,冰冷道:“朕已废了她的位份,你还叫她顺仪么?”

玄凌与皇后并肩出去,行了两步蓦地向我招手,柔声感慨道:“倚梅园是朕与嬛嬛初见之地,伊人已逝,你却还在面前,一同去吧。”说罢亦牵过我的手。

我惊诧,本来连这最后的一点温馨影象,都是如许不堪的里子。但是也不过一瞬,已然自嘲轻笑,我在玄凌心中原不过是她的影子,既然明白了这一点,又何必事事计算?因而目光眷眷看着玄凌,“本来纯元皇后亦与臣妾普通赏识梅花孤洁之姿。”

语不传六耳,我悄悄道:“昭仪没听过东山复兴这四字么?”我停一停,看着玄凌沉浸的神采,感喟道,“依面远景象,不是以你我之力能禁止的了。”

陵容垂首不语,皇后暖和道:“姐姐自小声如天籁,皇上可还记得?有一年姐姐传染风寒声音沙哑,也是如安贵嫔本日普通。”

水仙本是冬令之花,隆冬如何能够种得?仰氏一听此话,已知不成挽回,当即晕了畴昔,被人拖出了重华殿。

玄凌一怔,望向陵容的眼神有深不见底的情义,“是。当年还是你亲手配的药才治好了她的嗓子,也是朕一匙一匙喂到她口中。”

心中的暗恨如潮翻涌,激得我心口微微发痛,“当日她得宠受辱,我却未趁机脱手,你可还记得?”

玄凌的手自陵容发下水晶流苏缓缓滑下,情不自禁道:“舞姿虽似,但是柔则作此舞时夙来不着华服,不配珠饰,白衣胜雪,纯以意取胜,二者是不能相较的。”

胡昭仪明眸善徕,斟酒递至玄凌唇边,红唇微润盈盈娇笑:“表哥,我好怕外头冷。”胡昭仪本是眉不画而自生翠的仙颜女子,本日妆容经心刻画过,更加显得斜眉入鬓,发如远山,比之皇后的清冷华贵更多了娇美美丽。

昔日热烈繁华的紫奥城现在在白雪掩映下显得格外空旷而静穆,唯闻风中梅枝上积雪簌簌碎落之声。

敬妃自出重华宫后一言不发,现在方缓缓笑道:“当日淑妃于扶荔殿一舞惊鸿,亦是翩然生姿。”

殿中铺满了红绒锦毯,上有长几纵横。玄凌正与岐山王把盏言欢,岐山王素无所好,唯喜宦养仙颜姬妾,本日同来的一名侧妃极尽妍丽,芳华貌美。左边席后玄清自与玄汾闲话谈天,他的手指跟着乐律缓缓叩击在几上,气度娴雅安闲。身后几枝条形疏朗的红梅,刚好为他的一袭青裘暖衣作了烘托。

陵容便如许悄悄望着玄凌,温馨的,带着一抹如有若无的笑意。玄凌怔怔很久,遥遥向她招手,“过来——”

李长唱一个“喏”,大声道:“安娘娘双喜临门,本日既是除夕,娘娘又得晋封。”他环顾四周,目光含着深深的笑意从众妃面上刮过,“各位娘娘说是也不是?”

玄凌轻叹一句,已经拦住了她,“雪地酷寒,可别冻坏了才好。”他微微失神,“可惜你的嗓子……”

陵容盈盈拜倒,清越的声音中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粗嘎,“皇上万福金安,臣妾好久不见皇上,皇上体健如前,臣妾就心安了。”

玄凌接过她手中酒杯,手掌陡地一翻,将满满一盏葡萄酒皆泼在了仰顺仪面上,她从发髻到衣衫皆被紫色的葡萄酒染了,湿发绞在她吓得发白的脸颊上,狼狈不堪。蓦地生此变故,殿中一干人等不由惊得面面相觑,鸦雀无声。我不经意地碰上胡昭仪了然的眼神,心下皆是了然。

酒过三巡,我微带绯色醉意,略略倾斜了身子,悄悄啜饮着杯中的葡萄美酒,目光成心偶然停驻在正与赵婕妤说话的皇后身上。华灯灿耀如星,万千华彩中端坐于上的皇后一袭深青色挖云鹅黄片金翟服华衣,难掩女子迟暮而无宠的寥落,亦透出几分深深的沉寂稳妥。她的脸庞模糊在发髻中重堆叠叠的绯红嫣紫盛放牡丹之下,灿烂的灯光下花朵一层层地衬着开灿艳的浓彩,连她的笑容的亦更加迷离起来。

我随众至重华殿中,目睹二情面好,亦不肯再看,遁辞要照顾一双孩子,便早早辞职了。这一日的歌舞到何时方休我并不晓得,踏入柔仪殿中,浣碧正在焚香,双手颤颤,紧咬着嘴唇,那香点了几次,竟都点不起来。

此时陵容已被玄凌拉在身侧,玄凌喁喁低语之声格外和顺,“你怎会来倚梅园?”

我眉头一蹙,心头有狠恶的恨意涌起,额头滚烫似焚。有风乍起,梅花上聚着的一小团雪吹落在白狐披风上,渐渐化成雪水,冰冷伸展入脖颈中,不由狠狠打了一个激灵,心头遽然安静下来,渐渐浮起一个笃定的笑容。

玄凌目光被吸引,不由如痴如醉。世人看得又惊又愕,那女子蓦地旋身秋波流盼,星眸欲醉直如勾魂夺魄普通。嫔妃中已有人忍不住惊呼:“安贵嫔——”

穆朱紫一惊,面上赤色渐去,勉强笑道:“臣妾不敢,姐姐虽有错,也还请皇上看姐姐平日一心奉养皇上的情分,稍稍顾念吧。”

我只留了槿汐,合上殿门,我按住她的肩,悄悄道:“我晓得你恨!”

我寂然坐下,拉过她的手悄悄道:“我要叫她生不如死,一来我容不得她一死了之,二来我不能让她死——”我停一停,看着她道:“不是我不肯,而是以我之力还做不到。她虽得宠,但是——祺嫔不得力,皇后还未视安陵容为弃子,槿汐曾见剪秋在她得宠后还深夜出入过两次景春殿。我若耐不住气性脱手,便是被人握住把柄自毁基业。”

新年那一日,家宴便设在重华殿,宫中素喜热烈,更兼新添了两位皇子,以是更加筹办得花团锦簇,极尽摆设。白日一整日的百戏自不必说,角抵戏、找鼎、寻橦、吞刀、吐火、狮豹、掉刀、蛮牌、神鬼、杂剧等各种杂技把戏引得平日养在深宫的嫔妃宫女们欢笑不迭,至傍晚时分,俳优调琴吹笙,乐伎闻歌起舞,笙簧琴瑟之声婉转不断。

此时积雪初定,满园红白二色梅花开得极富强,清冷的暗香浮动劈面而来。梅枝伸展傲立,枝上承接了厚厚冰雪,与殷红欲燃的红梅相互辉映,更在冰雪洁白的天下呈出明丽风韵。

胡昭仪眸中一闪,已然笑道:“倚梅园的梅花是皇上与先皇后同植的,想来人间再无梅花能出其上,臣妾也很想一睹风采。”

她身姿轻巧超脱,婉如游龙,翩若惊鸿,美好自如的舞姿仿佛凌波微步普通。比之我当年的飞扬轻曼,她更偏于以纤柔的身姿舞出如醉的娇媚之态。

那女子如荷瓣普通娇小的面庞上桃花玉面,耀如春华。她的体香芳香芬芳,玄凌鼻翼微微一动,已然沉浸,不知不觉放开我的手去。

心旌神驰的玄凌身边,皇后一脸端肃之姿,神态平和得没有一丝马脚。我心底发凉,在玄凌与纯元皇后恩爱相顾的倚梅园中舞纯元皇后所创的“惊鸿舞”,公然毫无马脚。

仰顺仪不知以是,只得陪笑道:“臣妾感觉梅花连叶子都没有,光秃秃的,还不如水仙形似兰花更美些。”

玄凌冷静点头,起家行至皇后身边,牵过她的手道:“走吧。”他停一停,看向皇后身边的剪秋,“皇后的手如许冷,你去取件大氅来。”剪秋手脚轻巧将一件香色斗纹锦上添花大氅披在皇后身上。玄凌暖和道:“气候如许冷,你也要把稳本身身子。”

陵容朝我盈盈一笑,姿容娇媚,“这还得感谢淑妃姐姐。当年姐姐作惊鸿舞恍若天人,臣妾素与姐姐交好,心中神驰不已。臣妾是以舞敬慕纯元皇后仙姿,又不敢与姐姐并立,以是特特就教了宫中舞师,揣摩多年才有此小成。”

我盈然一笑,“皇上还记得。”

他的声音有一丝难察的哽咽,我转脸畴昔,胡昭仪娇俏的面庞如死灰普通冷寂。我看着陵容窈窕身姿,心底感喟的同时亦在唇角浮上了一缕不易发觉的嘲笑。

我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伸手攀住一枝寒梅,将乌黑莹透的白梅放在鼻前,悄悄嗅了嗅,只觉一股子清冽的冷香芳香沁入心脾。倚梅园梅花暗香仍旧,安陵容的舞姿虽美,但是遐想当年纯元皇后的惊鸿舞姿,冰肌玉骨,约莫更胜瑶台仙子吧。

玄凌沉默半晌,目光冷冷从吓得瘫软的仰氏面上划过,“也罢。若此贱婢能在隆冬种出水仙,朕便免她此罪。”

皇后低头饮了一口酒,将残剩半杯缓缓倒于地上,回望玄凌的目光隐然有了一丝泪意,缓缓轻叹:“冬雪还是,不知倚梅园中的梅花是否素净还是!”

我欣然一叹,幽幽道:“我韶华渐老,又有后代连累,不过空有淑妃之名罢了。安贵嫔素得皇后爱好,想必本日以后皇恩更甚。”

浣碧冷静很久,凝神一叹,终究止住泪意。她的指尖垂垂有了暖意,我的声音暖和而果断,“你放心。我不能遏她复宠,却能扼她来日。”

我心底一片光滑湿冷的讨厌,直视她道:“叫mm操心了。本日mm一舞,本宫当真是又惊又喜。”

陵容的笑意无法而失落,目光悠悠在胡昭仪身上一转,毕竟还是未露分毫异色,“臣妾吃伤了东西,恐怕是不能好了。”

仰顺仪得宠有些日子了,正欲寻机凑趣玄凌而不得,又兼着挑衅陵容玄凌也不见怪,现在便大了胆量含笑上来道:“倚梅园的梅花再好又能好到那里去?外头天冷,皇上要看也可叫人折了来,龙体要紧。”她端过一杯酒,奉于玄凌面前,体贴道,“请皇上满饮此杯,暖暖身子吧。”

我悄悄别过甚去,恐怕旧事的和顺颠覆了我现在的矜持。酒至半酣,大家眉梢眼角都有了三分春意,皇后扶着剪秋的手缓缓行至大殿门前,凝睇半晌,转首宁和浅笑,“皇上,大雪初停,外头的景色可不错呢。”

玄凌点头道:“可贵你故意。”因而宫人随行,浩浩大荡一同踏雪往倚梅园去。

胡昭仪缓下急怒之色,只悄悄握紧双拳,低低道:“只怪我当时心软!”她突然嘲笑,“当日她病恹恹的蕉萃支离,若无此怎能显出本日狐媚之姿!其城府之深真是可爱!”

仰顺仪尚不知所为何事,仓猝伏在地上拉住玄凌的袍角叩首不已,玄凌的声音在突然沉寂的重华殿里听来没有一丝温度与情味,“仰氏大不敬,废去位份,着去花房培植水仙。”

穆朱紫与仰顺仪交好,见她突然获咎,忙堆笑跪下讨情道:“皇上息怒,臣妾想仰顺仪不是故意的,本日除夕大喜,还望皇上宽恕顺仪。”

“皇上爱重姐姐,姐姐常常进药,皆是皇上亲身喂的。臣妾亦很打动。”皇后眼中的眸光清冷似新雪,但是不过一瞬,已规复了平常的暖和亲热,“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安贵嫔固然损了嗓子,可方才惊鸿一舞,当真唯妙唯肖。”

玄凌这才转头,微浅笑道:“淑妃与燕宜都已安然生下皇子,你既如许说……”他停一停,向陵容温言道:“淑媛出产之前,容儿你别去她的棠梨宫便是了。”

皇后感激地一笑,无穷动情,“多谢皇上体贴。”

胡昭仪再按捺不住,一步上前,道:“皇上,她是不祥之人,实在不宜晋封!”

如此繁华之夜,应当是容不下谁的哀伤的。

陵容一舞方罢,悄悄鹄立在原地,雪光映照着她浑身的晶莹珠光,如从冰雪中破出普通,虽不非常美艳,但是那种楚楚之姿,我心中一动,不觉心神泛动,忙定下心神安稳气味。

“手如许冷。”玄凌握一握她的手腕,“身子没好还穿得如许薄弱。”他转头叮咛李长,“去取朕的貂裘来。”

二人如此一言一语,把胡昭仪冷在一边,胡昭仪面色涨红,几近要沁出血来,不由扬了扬声音,“表哥——”

皇后含笑提示道:“昭媛乃是从二品,皇上可选个日子行册封礼,也好叫昭媛名正言顺。”

玄凌本欲应允胡昭仪,蓦地听得此话,手中的酒杯悄悄一颤,唇角含着的笑意似泯入水中的洁白雪花,悄悄不见,神采倏然寂寂。

外头下了三日三夜的大雪已停,窗外还是是银妆素裹的天下,殿外丛丛林木积着指余厚的冰棱凝成水晶柱,如冰晶琼林普通,在宫中艳红灯火下折射特别外雪亮的光芒,直似琉璃天下。

他的目光中微有歉意和安抚,握一握我的手指,淡淡向皇后道:“也不过那几日罢了,柔则刚入宫,统统陌生不免忧心。实在她生性纯真,并无那很多忧思情怀。”

陵容娇滴滴偎着玄凌道:“臣妾知皇上与先皇后情深,一为来此伏拜先皇后,并且臣妾真的很驰念皇上。固然大雪方停,臣妾私心推断皇上素重旧情,或许会来倚梅园,臣妾能远远看一眼皇上就心对劲足了。”

我冷眼看着仰氏被拖出去,心中沉默感喟,本日的她便似当年的我普通无知,心中不忍,当下悄悄叮嘱槿汐,“照顾她些,别叫她在花房吃太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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