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命他坐了,问起金营环境,郭药师便都说了,最后也将完颜叔侄答允放人交钱之事说了,最后道:“金人过河,贫乏船只,若能借与船只,便可教其尽快过河,不然迟延日久,只恐生变。”
这完颜阇母乃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异母兄弟,便是完颜宗望的叔父,此趟南征,完颜宗望为东路军统帅,完颜阇母为都统,固然完颜阇母辈分较高,但还是服从完颜宗望的。当下完颜阇母道:“也罢,人丁能够还她,但那一千万贯买路财太多,如果通盘答允,脸面何存?还是要前去参议一二。”
见得金兵退去,有使者前来,前军刘唐早报三娘,三娘命将人带来,郭药师便入了宋营内。到了宋营内,刘唐、李逵等将不知郭药师乃是内应,皆是瞋目而视,前后将士皆骂郭药师为奸贼。郭药师则是一脸安然,唾面自干,也不还口。
这些女子、匠人被掳劫以后,天然是饱受欺辱,那些匠人还好,只是受些吵架,而女子则多是被金兵欺辱,很多女子衣不蔽体,好似行尸走肉普通。幸亏三娘早有筹办,匠人返来后,都安排在大营以内,安排养伤调度,好酒好肉的将养,而女子都接入女营以内,自有女营中的女兵顾问。女兵们带领这些女子换衣梳洗,教大夫疗伤,又在一旁多加安慰,好不轻易安抚了下来。
三娘又道:“身为男儿,如果不能庇护本身妻女,该惭愧而死的是那些没用的男儿,如果要女子以死守节,来成全那些脆弱男人的颜面,我看才是怪事咄咄!你们也不消担忧,如果还不想回家的,又或是家里已经无人的,大可留在我女营以内,将来练好技艺,我带你们杀金狗,报仇雪耻!”
三娘闻言,缓缓点头道:“好,可教张顺部拨出划子三十艘交给金人。”当下商定了人丁、财帛如何交代,又赐了郭药师一瓶药丸,充足三年之量。
郭药师在马背上微微欠身道:“汉人有句话便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帅,现在情势危急,水路被断,梁山宋军硬寨截住陆路,万难满身而退。如果在这里迟延日久,我军粮草不济,士卒怠倦,教宋廷看出便宜,难保围在内里的二十万宋军不会俄然发难,届时我军便万劫不复了。以我之见,可答允那梁山女贼之请,放回军中那些女子、匠人,奉上些金银,换一条前程北返。”
郭药师不慌不忙道:“都统容禀,大金懦夫纵横无敌,但现在情势倒霉,宋人善守,更是占有天时,我大金懦夫性命贵重,何必枉自折损在这里?女子没了,还能够再抢,财帛没了,还能够再抢,匠人没了,普通的还可再抢。中原富庶,我等只要过了黄河,河北之地,那边不能再抢?”
完颜宗望转头看时,倒是燕京降将郭药师,便问道:“郭将军有何良策?”一旁完颜阇母嘲笑道:“郭将军前番献策,教宋廷束缚兵马,但此策仿佛并未见效啊。”
三娘沉吟不语,黄文炳道:“主公,郭将军所言甚是,今趟宋廷明摆着是不想与金人起兵戈,如果金人滞留此地,我等也难以脱身,周遭宋军环顾,迟恐有变。如果金人渡河去了,我等也可安闲应对宋军,或能满身而退。”
到了中军帅帐,两名侍从自被安排在偏帐安息,黄文炳出了大营来,自将郭药师带入帐内。在帐内拜见了三娘,郭药师昂首看时,这一回总算是见得三娘的真容。前番在燕京外海,丽卿号上见三娘时,当时候三娘只因有孕在身,挺着个大肚子,是以在黄幔以后隐坐,只见得个囫囵。这回见得三娘,但见才子一身戎装,青花甲红袍,蛾眉耸彼苍,玉容天上人,飒爽女巾帼。
却在阵中,见得金军攻打梁山宋军大营毫无寸进,完颜宗望仰天长叹,正忧愁时,却听一人在身后道:“郎君莫慌,某有一策,可领雄师脱困。”
三娘也没想到这个汗青上最闻名的二五仔竟然会一见面就哭了,看了黄文炳一眼,心头暗想道:“此人汗青上能在辽宋金三都城做得高官,除了能认清情势以外,看来他的机谋机变也是上乘的,只怕不在这黄蜂以后啊。”
郭药师忍不住悄悄皱眉,这完颜阇母当真贪婪,都死光临头了,还想着钱,又要顾及脸面,当真好笑。当下又耐烦劝道:“都统容禀,现在我军要的乃是尽快过河,迟恐有变,些许财帛大可不必胶葛。不若这般,小将愿去宋营出使商谈,一千万贯财帛大可答允她来,但我可请她那边借些船与我等渡河,一千万贯也不算买路财,便是船费,这般也就不失脸面了。”
这天,三娘亲身到女营内看望这些女子,对她们好言安抚道:“天下间,若无尔等女子,何来人丁繁衍?今趟被掳,该当惭愧的乃是大宋男儿,他们连本身妻女都庇护不了,有何脸孔指责尔等?尔等放心保养几天,便可领些财帛回家,这些财帛充足你们花用几年,如果夫家不容,大可再醮别人。”
闻言郭药师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完颜阇母真是好狠,要摈除掳劫来的女子为先,如果如此,只怕三娘那边作战起来也不好受,即便真能狠下心,不管那些女子,普通的杀伤金军,但只怕过后名声也会受损。
闻言,完颜叔侄二人都是大喜过望,当即调派郭药师为使者出使宋营。当下金军出兵,郭药师只带了两名侍从,便装策马,打了一支白旗直往宋营而去。
固然多加安抚,但还是稀有十名女子因惊骇回家后,被人看不起,感觉本身被金兵污辱过,加上精力崩溃,是以他杀,幸亏女兵发明得早,都救了返来。
完颜阇母皱眉道:“只是如此逞强,只恐将来宋人小觑我军。”顿了顿,完颜阇母眼中残暴之色一闪,冷冷说道:“我也有一策,不若摈除营中女子为先,我军在后,便这般前去攻打宋营,我就不信那女贼能狠心杀自家人来!”
完颜宗望却点头道:“不,郭将军那一策非常管用,宋廷也颁下旨意,教宋军诸部不得追击我军,只是想不到这女贼会抗旨不尊罢了。郭将军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郭药师回到金营后,将前后之事都说了,完颜叔侄大喜过望,重赏了郭药师。次日便开端遵循商定,将掳劫而来的女子、匠人连续放回。前后三天,放回女子一万三千五百二十四人,放回各行各业匠人五千二百一十四人,三娘军中都妥当安设了这些女子、匠人。
见得三娘真容,郭药师惊为天人,长拜不起,竟然忍不住泣道:“部属终究得见主公,真乃三生幸事。”
得了赐药后,郭药师千恩万谢,三娘贝齿轻启柔声道:“郭将军莫怪,只因将军远在金国,难以照看,才用灵药相赐。这趟一次给你三年的药量,三年以内当可无恙。三年以后,我军也当攻打到金国了,到时候将军便可回归我军,届时便赐下解药,解了将军的药性。”郭药师心头松了口气,叩首不已道:“多谢主公,小将必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罢便拜辞而去。
当下三娘笑道:“郭将军请起,将军在金营内应,功绩甚大,待得将来我得成霸业,将军定然是凌烟阁上的功绩。”郭药师感激淋涕,再三拜了方才起家。
此言一出,完颜阇母哈哈笑道:“我还道是甚么良策,郭将军你这不就是通盘答允那女贼要求么?想我大金军马南下交战一场,不就是为了地盘、财帛、女子么?如果将所得女子、财帛都还了归去,这仗另有甚么意义?”
完颜宗望沉吟半晌道:“叔父稍安勿躁,此战一来是为了刺探宋国真假,二来才是为了地盘、女子、财帛。郭将军说的不错,我大金懦夫当驰骋疆场,可不能在这几座营寨前白白耗光了。不错,女子、财帛没了,能够再抢,但如果我等手中大金兵将拼光了,那但是得不偿失的。”
郭药师还在苦想对策时,完颜宗望却主摆荡头道:“此策不当,若摈除女子在前,我军威名尽丧,何况一旦那些宋人女子都死于阵前,那与宋军只怕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郭药师闻言大喜,赶紧道:“恰是,二太子所言极是。如果这般做了,只怕那二十万宋军同仇敌忾,我军危矣。何况我大金懦夫,何必躲在女子身后交战?”完颜阇母哼了一声,自发一个懦夫要靠躲在女人身后取得胜利,也自感面上无光,当下不再言语。
幸亏现下是北宋末年,固然早有程氏提出过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论调,但还没有朱熹把这个论调搬出来在加以润色,最后成了臭名昭著的朱程理学。现在北宋,女子再醮非常平常,女子失节是不消去死的,更何况这些女子失节乃是被迫,如何能怪到女子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