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扈三娘亲身领军北征,宿元景又惊又喜,喜的是朝廷旨意还没下,这三娘目光灵敏,已经想到提早北征,错有错着,惊的是三娘这般私行出兵,涓滴没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要晓得在没有朝廷旨意之前,辽国还是盟约之国,她就这般北上,也不怕激发两邦交兵开战?
闻言后张叔夜道:“此事我先前也曾忧愁过,她开镇以后,励精图治,招兵买马不假,但我亲身推心置腹与她谈过此事,她说整兵备战只要三个启事,其一便是因朝中蔡京、童贯等奸臣未去,山东路开镇后,军民安居乐业,她只怕有那些奸臣在,山东路若无军马,只恐朝廷奸臣起削藩之心,又起兵征讨,她的兵马便是庇护山东军民之器。其二便是北方金国灭辽已成定局,此前宋金未有和议,她只怕将来金军南下,是以山东路军马也是为防备金军而筹办。这最后嘛,她也直言说过,只因她梁山旧有各部皆是军马出身,都是带兵的将领,没有兵马如何安设这些军将?”
是以蔡京一党便服从童贯之计,朝堂上便转而支撑宿元景,力主先有山东路出兵北上,江南童贯雄师扫荡方腊残部,休整旬月后,再即北上。
公孙胜皱眉道:“宿太尉仁义君子,却不知来了这很多百姓,只怕我们的海船坐不下那很多人来,另有安设这些人需求多少赋税?”宿元景啊了一声,这一层他却没想到。
张叔夜当即答允了,随后找到了留守的卢俊义,宿元景将朝廷旨意宣示了留守山东的诸将后,便说要去军前亲身向三娘子宣旨,卢俊义当即承诺,便派军马护送宿元景到了莱州军港,安排水兵派了几艘船护送宿元景直到沽河海口来。海程几天便到了外海,宿元景便即上了丽卿号来见三娘,是以杨庭和到了丽卿号上,便见得有朝廷钦差的仪仗在此。
三娘淡淡一笑道:“道长,这天下大乱期近,辽地战乱多时,中原将来只怕也是烽火连天,这天下以内,将来人丁便是第一要务。正所谓务农不稳,无商不富,但着统统都是建立在人丁充足之上,没有人丁便没有农商,更没有兵源。我山东路这些年都收留了很多江南避祸的百姓,方得以让处所充足。现在我山东路广开田亩,在多个几十万百姓也能赡养,这北地百姓多收留些畴昔,无伤风雅。更兼我在燕京做了这件仁义之过后,更能鼓吹我军仁义之名,收拢人丁又能充足我处所,何乐而不为呢?”
三娘沉吟半晌后,却不睬杨庭和,转而问宿元景道:“刚才恩相已经将朝廷旨意宣示了,依着朝廷的意义,便是要我山东路军马先行出兵北上?”
宿元景走后,公孙胜皱眉道:“主公,这般一来,我山东路便要多耗很多赋税出来,燕京那边一旦允可策应百姓出城来,只怕不下十万军民会离城而来啊。”
宿元景闻言瞪大眼睛呆了半晌,方才叹口气道:“不愧是忠义分身的巾帼女杰,恁的有义气,便连平常商民也不肯放弃,难怪山东路内军马只知她而不知有朝廷啊。”
张叔夜道:“恩相有所不知,这三年来,山东路多有商民北上与辽人商贸互市,便以燕京逗留的商民最多,这趟燕山辽将郭药师俄然降金,金军长驱南下,很多商民都不及南返,被困在燕都城内,动静传来,三娘子便力主出兵北上策应商民南下,她此趟出兵是为了去救山东路的商民,而不是去和辽军或金军为敌。三娘子曾说,便是她治下的军民,非论何人,皆是她的任务。”
三娘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部军马便先不走,都留在其间,空出其间海船来,装运燕京百姓好了。”公孙胜点头道:“这恰是一举两得之事。”
杨庭和大喜过望,领命去了,宿元景拱手道:“不愧是仁义无双的三娘子,老夫佩服。”三娘客气几句,便安排舱室先请宿元景安息,稍后安排酒筵接待。宿元景客气几句,便先下去梳洗换衣安息去了。
因而乎,宿元景接了朝廷官家旨意后,便星夜赶往山东济州府传旨,却不想到了那边扑了个空,欢迎宿元景的张叔夜直说扈三娘已经领军出海北上燕京去了。
宿元景拍案而起道:“嵇仲,你在其间,定要将三娘子稳住,朝中自有我去周旋,定然不能教山东路成了第二个夏国。”张叔夜点头应了,宿元景又问道:“那她为何这趟没有朝廷旨意却出兵北上?”
跟着三娘又道:“杨将军归去传令,教林元帅斥地一部分营地出来,先安设燕京出来的百姓,燕京那边再有军民百姓要来的,非论多少,一并接出来安设,我们这里安排海船来往运送,都接回山东路去。”
公孙胜沉吟道:“主公想得更加深远,若然我们这趟多收留了北地灾黎,名誉必然远播北地,将来北伐定然也是一呼百应。并且北地南下的多是妇孺,南下的女子可与我们那边男人婚配,孩子长大后便是劳力、兵力,便是一举两得之策。”
宿元景沉吟半晌后,昂首问道:“嵇仲,此话你信么?”张叔夜苦笑道:“我天然是不信的,她这三条来由都甚是牵强,何况厥后她得了天赐之子,更是大肆造势,这山东路内非论军民百姓,现在都已经只知她镶星天命一丈青,而不知有大宋朝廷了。”
宿元景道:“恰是,现在童枢密统领的雄师都在江南,扫平首尾以后,还需休整旬月,北上也需两三个月的时候,朝廷北方兵马除了防备西羌、夏国、吐蕃以外,已经无雄师可调,便只要三娘子这里另有一支兵马可用,是以朝廷便传旨到此,教山东路先出兵。”
却说东京那边,蔡京复相以后,只因他现在已经年老,老眼昏聩,便连代理政务都需求本身小儿子帮忙措置,凡是蔡京所批,都是蔡眦所做,并替蔡京上奏。是以在商讨如何出兵伐辽之时,蔡京一时候也未能想起这借刀杀人之计,反倒是童贯来信说了后,蔡京一党方才觉悟。
宿元景闻言叹口气道:“自古交兵,苦的都是百姓,这燕都城内百姓实在多还是我汉人,只因当年石敬瑭无耻献了燕云十六州,他们才成了辽国百姓,现在能多救一个便是一个,这般也好。”
三娘笑道:“另有我们先将军马留在这里,也算是尊了朝廷旨意。”公孙胜却皱眉道:“但这朝廷旨意不怀美意,看来便是想教我军先同辽军厮杀,童贯来了后便可摘桃子,一来减弱我们,二来也是先减弱辽人,如果朝廷催促我们出兵攻打辽人,又该如何是好呢?”(未完待续。)
相续罢,三娘动问道:“杨将军不是策应军民出城么?现在情状如何了?”杨庭和仓猝将景象说了,末端不美意义的挠头道:“只因那辽帝苦苦要求,城内军民皆夹道要求,请我们将他们的后代家眷带走安设,末将一时心软,便带了很多人出来,末将也不敢多带,都是要求不过的方才带回,饶是如此,出城的人都有两万八千余众,比此前预期的多了几倍。”
杨庭和到了内舱,见得三娘、公孙胜等人正在欢迎一名朝廷大臣,见礼后相互引见了,方知是当初招安梁山的宿太尉,杨庭和也听闻过宿太尉的君子风采,倒也极其恭敬。
张叔夜也叹道:“恰是,在对待百姓之上,朝廷多有不如她的。”两个相对无语半晌,宿元景道:“既然如此,那嵇仲可否助我一臂之力,我也北上到她军前宣旨,只恐她那边不知宋金约盟之事,一时打动与金军交兵了。”
宿元景心慌不已,仓猝道:“若她真反,成了第二个夏国,如之何如?”张叔夜叹口气道:“不过她在很多场合都立过誓词,直说她受了朝廷招安,除非朝廷背弃,不然她是不会主动自主,都曾当着军民之前,折箭为誓,我看她倒不像是主动背反朝廷的人,但就只怕朝中奸臣将来逼迫之下,难保她不会像夏国普通自主。”
梁山开镇数年以后,非论兵马、赋税都充足非常,比之当年自主前的夏国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以宋廷君臣皆觉得亲信之患。童贯现在提出令山东路军马出兵伐辽,便是不怀美意,但愿梁山军马与辽军厮杀,两败俱伤最好,即便不能,也能让梁山耗损些兵马赋税。
见宿元景欣喜不定之色,张叔夜忙问其故,宿元景叹口气道:“嵇仲(张叔夜表字),你是晓得的,当初招安梁山,开镇山东,乃是老夫一力促进,便是看着这三娘子她忠义节孝,招安后必不会再反朝廷,但现在看她开镇数载,开荒屯垦,经济工商,招兵买马,其志不小啊。你说如果将来她羽翼饱满,真的又反了朝廷,干出那无君无父之事来,那我岂不是成了朝廷的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