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宝道:“我愿领军去,要行此策,偏师之将,舍我其谁?”世人见他说得豪放,都是喝了一声彩,黄文炳、武松、鲁智深三个均是心想:“听闻这石宝乃南军第一豪杰,本日一见,公然名不虚传,就轮这份胆色与担负,便是首屈一指的。”
但黄文炳也得空纠结于此,便指着杭州、帮源洞一带道:“现在贵军困守此处,核心州县尽皆丧失,宋军步步紧逼,三面合围,另一面倒是海湾,若杭州失守,帮源洞必不成保。”
黄文炳嗯了一声,沉吟道:“我这下策乃是釜底抽薪之策,若贵上便连上策、中策都不肯行,便只能行下策。这下策便是釜底抽薪,若事不成为,贵军便要保住钱塘江一二港口,与我军联络,我那边便可调派三阮舰队前来策应,将贵军残部都接往山东路去,好歹给贵军留些香火,后图规复江南。此乃下下之策,是以不说也罢。”
娄敏中、石宝倒是心下暗惊,这一策固然说来也是梁山义气使然,但真去了山东路,吃住衣食皆要托庇于梁山,莫说甚么此后图谋规复故乡,只怕梁山势大,不消一二载光阴,南军残部都只怕被梁山吞得渣都不剩。
黄文炳沉吟半晌道:“这下策不说也罢,说了恐伤两家和蔼。”石宝奇道:“如何有这话?黄智囊两策都是真知灼见,便一同说了下策与我等参详便是,如有不当,也不会怪责。”娄敏中也道:“黄智囊一并说了便是,我等皆是大肚男人,岂会着恼?”
说完后,娄敏中、石宝等人都静了下来,邓元觉、庞万春两个都想:“这下策公然是釜底抽薪,如果当真抵挡不住宋军,便走海路托庇于梁山之下,将来或可规复故国。”
黄文炳道:“丞相客气,但说无妨。”娄敏中道:“不知智囊可有战略解我军劈面之困?”娄敏中此话问得高耸,黄文炳微微一愣,但见娄敏中起家来到面前,深深一拜道:“便请智囊指导一二,我军高低感激不尽。”
黄文炳道:“请军图来看。”娄敏中一挥手,部属仓猝呈上吴中形胜图来,便挂在堂上,黄文炳走上前一看,顿时皱眉不已,方腊军这舆图可当真是粗糙得很,也不如三娘教镇守府同文馆绘制的舆图详确,比拟之下方腊军的舆图倒更像是山川画。
石宝哑口无言,黄文炳正色道:“现在我主公管治山东路一方,所持大义便是山东路军民高低一体之大义,旁者之义,与我何干?就好似石元帅你们普通,遇事定然也是先想如何保住江南一应义兵百姓之利,不是么?”
娄敏中叹道:“此策难矣,一者军中多吴中后辈,故乡难离,二者他地我等皆无根底,只怕难以安身。愿闻中策。”黄文炳嗯了一声,这上策是好,但要下此决计只怕非狠绝果毅的明主不成为,看两人神采,黄文炳便知这个战略两人此前定然早就与方腊说过,但方腊便是下不了这个决计罢了。黄文炳闻言,心头悄悄嘲笑道:“这方腊公然并非明主。”
黄文炳微微一笑道:“此事元帅自与贵上请命便是了,小可只是指导一二途径罢了。”石宝点头道:“我自免得,既然说了中策,但闻下策如何。”
石宝叹道:“本来如此,未曾想得贵上本来如此厚利轻义。”黄文炳笑道:“元帅此言差矣,孔贤人都有义利之辨,孟子云:欲贵者,人之同心也。荀子云:夫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是情面之所同欲也,虽尧舜不能去民之欲利。先贤都说的明白,逐利乃人之本性,我家主公统领山东路数百万军民,天然也要遵守此道。工商富强了,方才气畅旺一方。我家主私有言,有农为稳,有商为旺,便是这个事理。但又有言: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我家主公是讲利,但倒是在不违背大义之下。与你们买卖,乃是不义之事么?”
但黄文炳先前就说了这下策恐伤和蔼,不说也罢,是以娄敏中、石宝两个也不好发作,娄敏中干笑两声,突破难堪氛围道:“公然是下策,看来还是智囊中策最为妥当,明日便请一同面见我主,也好献策于前。”(未完待续。)
娄敏中、石宝等都是欣喜不已,娄敏中问道:“不知天下将有何变故?”黄文炳沉声道:“现在女真金国已经击败辽夏联军,辽国覆亡便在朝夕之间,我主公曾亲往北地查探过,观这女真金国,劫夺成性,残暴好杀,若见宋廷脆弱,必然南侵,到时候北地烽火一起,宋廷定会合结江南军马回援北地,如此贵军困厄便可解了。”
黄文炳续道:“我这战略便是遣一支偏师,南渡钱塘江,从南面杀出重围,而后跳出宋军重兵屯守之地,转向闽赣宋廷兵力亏弱州县游击,或攻占州县,或袭扰宋军赋税要道,以此管束宋军不能尽力合围。并在外线兵马活动当中,看准机会,设伏一二,最好能毁灭宋军一二支军马,打痛宋军,便定然能吸引宋军分兵来战,便可稍解杭州之困。而在外偏师毫不成恋战,当四周游走,搅乱宋军摆设为上,若宋军强则遁藏,若宋军弱则毁灭,以此周旋。”
黄文炳沉吟起来,心头想起三娘临行前叮嘱的话:“此去可见机行事,结好江南豪杰,但有所求,若不损我分毫,当极力相扶。”
石宝呆了一呆道:“盔甲兵戈乃要器,也能拿出来售卖?”黄文炳笑道:“古往今来,盔甲兵杖售卖莫非是我山东路开的先河?这世上,只要有所需,便有供应,便是宋廷有需,我们也卖。”
当下黄文炳续道:“这中策便是恪守内里,游击其外。”听了这八个字,娄敏中与石宝皆是面前一亮,石宝忙问道:“愿闻其详。”
娄敏中与石宝相视苦笑,让城别走之策,他们也同方腊提过,但方腊不肯,何况方腊军中多是吴中后辈,故乡难离,是以终不能行。
娄敏中、石宝等方腊军将都是点头,现在方腊军情势全面被动,可腾挪之地太小,难以对抗宋军。武松、鲁智深两个听黄文炳提及军事来,两个久在军中,先前也只是冲阵之将,但近年来多习兵法,也开端窜改,当下也凑上前来听讲。
石宝愣了一愣道:“她乃宋臣,于宋廷不义。”黄文炳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主未食宋禄,反而每年应缴赋税一文未少,更兼那朝廷表里,昏君奸臣无道,与他讲义,难道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若然宋廷对百姓有义,我想石元帅你们也不会举旗造反了吧。”
黄文炳笑道:“武二哥公然已非吴下阿蒙了,不错,此策只能迟延些光阴,若宋军增兵,则还是势大难制。但只消能迟延上一二年,将来天下必然有变。”
黄文炳道:“我有上中下三策,或可解贵军之困。上策便是让城别走,放弃其间,或入闽赣,或走外洋,总之龙出浅滩,方能遨游四海。自古江南苏杭之地便是四战之地,守江必守淮,守吴中必守荆襄,但现在贵军已无能够渡江攻淮,荆襄亦遥不成及,若仍旧坐困吴中,迟早败亡。”
娄敏中、石宝两个面前一亮,武松却皱眉道:“智囊,此策却只是临时能解困厄,宋军势大,那偏师总不成久支,更若宋军主将心狠一些,不管偏师,只顾攻打杭州,只恐此策不全。”
娄敏中、石宝等人听得目瞪口呆,黄文炳续道:“这些年我山东路与燕京耶律大石、夏国嵬名承景都有买卖,我们买马,他们买铁器、茶叶、丝绸等物,各取所需,有何不成?我们既然做了,便不怕宋廷降罪。”
便在席间,黄文炳听了石宝话后,微微一笑道:“我山东路藩镇自成一系,现在改革三载,高低课劝农桑,鼓励工商,盐铁公营,比宋廷更加鼓励贸易。现在我山东路冶铁、锻造之业大兴,所产铁器、盔甲多不堪数,自用不完,天然是要拿出来售卖的。”
娄敏中等人皆是抚掌大喜,石宝道:“这中策最善。”黄文炳摇点头道:“知易行难,这中策也是凶恶万分,那统领偏师的军将更是只怕有去无回,并且这偏师在外,绝无后盾,统兵之人定然是要兵法精熟,心智果断之人不成。这偏师若不能管束宋廷雄师,此策普通的难成。”
想到这里,黄文炳便道:“也罢,我便僭越一回,与诸位说一说对策,如有讹夺之处,万勿见怪。”娄敏中、石宝、邓元觉、庞万春等人都是面前一亮,一齐道:“岂敢,智囊请说。”
石宝沉吟半晌后,叹口气,深深一揖道:“先生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先生才干,我等爱护。”当下娄敏中点头笑道:“黄智囊乃胸中有沟壑之人,学问才干实在令人佩服。既然智囊到了这里,小可也有一事相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