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兴儿离京前去凉州办差至今,已过了将近一年的风景。方才在延英殿中,来兴儿只一心要求天子开恩,饶下林树一条性命,尚来不及细想锦屏为他生了个儿子这件事。此时经李启一番点拔,心中有体味救林树脱困的主张,又想起本身现在也是身为人父了,一时欢畅,走起路来顿时感觉浑身高低都是劲儿,几近是一起飞奔着跑回了东阳郡王府。

来兴儿附和地点了点头,喃喃说道:“如果林大人真像王爷所说,度量必死之心才返回长安来的,要想救他出险,当真要费一番周折。除非,除非能令他立下一件大功,因他而使吐蕃人吃上一个大亏,才足以使皇上信赖,他对朝廷仍怀有忠心。可他眼下被关在牢中,又如王爷所言,只求速死,如何才气使他立下这件大功来呢?”

李启见火候已到,遂故作不经意地提示来兴儿道:“这林树居留于吐蕃都城逻些也有些光阴了,想必对吐蕃朝中的景象了然于胸,和吐蕃朝中重臣也应有些来往,倘若能从他口中问出些吐蕃邦内的景象来,而后再立下一两件足以打动父皇的大功来,比方潜往泾州,刺杀吐蕃大将军纳悉摩,到时把这件功绩归结到林树身上,如许一来,本王感觉父皇多数就会留下林树一条活命来,说不准仍任他为官也未可知......”

李启与来兴儿一道从延英殿中退下,他目睹父亲对来兴儿一再包涵、虐待,遂暗自揣摩,必是来兴儿凉州之行立下了不世功绩,才使得父亲如此善待他。因而,也改容向来兴儿主动示好道:“本日听闻你喜得佳儿,本王已命文谦备下一份厚礼,送至东阳郡王府中,以表贺意,还要请你笑纳。”

来兴儿本想从大明宫出来,立即便到大理寺探视林树,却被李启一番话提示,想到本身不能就这么仓促地去见林树,而须在与他见面之前,就假想到一套说辞,以便能顺利从林树口中获得他想要的东西来。因而,遂回身朝着归仁里东阳郡王府的方向走去。

小宛见锦屏一副如有所思的模样,再也憋不住了,咯咯笑着向锦屏回道:“恭喜夫人,是老爷返来了。”

小宛听了锦屏这话,却立在房门外一动不动,煞有介事地答道:“回夫人的话,院门外现来了抚远侯,欲登门看望夫人和公子。”

“呸,你个死妮子,都是我平时惯的你,更加逞起脸来了。”锦屏心头掠过一阵狂喜,笑着对小宛啐了一口,忙叮咛她,“快,快把兴儿接到这房里来,孩儿这回可算是见到亲爹了。”(未完待续。)

来兴儿对李启的话将信将疑,心中犹在彷徨未决之时,又听李启接着说道:“父皇欲下诏正法林树,实属平常之举。试想,有哪位君王能容得下臣子叛主求荣呢,何况林树又是父皇位居东宫时的亲信宫僚。即便是正法了他,仍会有人在背后指责父皇用人非当,无识人之明呢。现在之际,想要保全林树的命来,依本王之见,只要一条路可走......”

李启心知在如何措置林树这件事上,来兴儿仍对贰心胸芥蒂,眸子一转,又生一计,也撂下脸,慎重对来兴儿说道:“诚如你所说,本王与林树有师生之谊,从私交上论说,决不忍目睹他背负叛臣的骂名而身首两离。但你有所不知,在林树返回长安,被父皇下诏拘押入大理寺缧绁以后,本王曾亲身前去大理寺看望过他,与他有过一番倾慕扳谈。林树本人颇感名节不保,有负父皇重托,只求速死觉得天下百官立戒。本王情不舍,要他写一封血书与我,带与父皇,想以此打动父皇,留下他一条性命。没想到林树却执意不肯,甘愿被斩,也决不肯苟活于人间。本王遂问他,在吐蕃人将他开释后,为何要冒死返回长安,而不肯持续留在吐蕃朝中安享繁华繁华,他沉吟很久,才长叹一声,向我表白心迹:只求落叶归根,魂归故国罢了。本王见他去意已决,这才勉强承诺他,在父皇眼进步言,从速赐死于他。你才回到长安,听到只言片语,遂对本王恶语相加,真真冤枉了本王是也。”

来兴儿恼他设骗局来欺诳本身,且向天子建言处斩林树,一面抱拳见礼,谢过李启犒赏之恩,一面正色对李启说道:“王爷明鉴,你自幼便跟班林大人读书,对林大人的为人自应比鄙民气中更清楚些,此后还请王爷在皇上面前能替林大人说上几句公道话,如能求得皇上开恩,保全下林大人的性命,便是对鄙人最好的恩情了。”

锦屏珍惜这是和来兴儿的头一胎孩子,不顾身边人的反对,对峙亲身哺养婴儿。此时,方才给孩子喂完奶,哄着孩子在本身身边睡下,就听到院门别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模糊听到有人惊叫道:“侯爷,你返来了?”

来兴儿听得两眼中立马放出光来,旋即冲李启抱拳说道:“多谢王爷提示,来兴儿已晓得该如何去做了。”说罢,回身就走。

李启见来兴儿即将入彀,成心舒展双眉,做出一副很难堪的模样,思忖着说道:“鄙谚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救得林树活命,只要先设法替他脱去叛臣这件袍子,令父皇信赖他之以是当初肯接管吐蕃人赐赉的官位,实属权宜之计。而火线可从旁施以援手,压服父皇,留下他一条性命。但是,这件事说说轻易,要想办成倒是难上加难。是以,固然看似是条可行之路,但要顺着这条路一向顺利地走下去,直至达成所愿,达到起点,却决非常人能够做到的呀。”

来兴儿听他说到紧急处,俄然打住不往下说了,忍不住焦心肠催促他道:“是甚么路,王爷请速告与我知,凡是来兴儿能做的,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锦屏倚坐在床上,听得这一声扣问,心尖不由颤了一颤,忙传唤小宛道:“你去院外瞧一瞧,是哪位侯爷来了?”

“抚远侯?”锦屏一时候尚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这个称呼分外耳熟,却没想到就是来兴儿现在的爵号。

李启站在原地,望着来兴儿的背影,嘴角挂上了一丝滑头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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