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梦顿觉心口一软,就连珍儿都被打动了:“公子对殿下真是一往情深,用心良苦。”
珍儿与他对话时,幽梦一双丝履刚好走到了殿门以外。
她这般望着苏稚,轻声自语:“如果连你都不能信赖,我又能信赖谁呢?”
“或许你根本分不清。他会伤害你,但我不会。”
心口有些发闷,她回身而去的刹时,苏稚余光发觉到了她的一掠裙纱,不由收了笑转过甚,殿门处已经空无一人。
那晚在霁月庄,也是如许的清濛月色,他毫不踌躇地承认说爱她,可她却回绝得干脆完整:“我不能把我的豪情,我的平生,都交托给一个捉摸不定,如此伤害的男人手里。”
“不要等闲信赖男人,特别是你身边最靠近的男人。”萧紫芸说的那些话如野草缠满心头,令她愈发怅惘。
她真的在暗指苏稚么?何故她要如此提点?她是不是晓得甚么?
彻夜魅夫人对她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忠告:“不要等闲信赖男人,特别是,你身边最靠近的男人。”
既然来了,为甚么又走?
苏稚兀自点了点头,微倾了身,执笔在灯面上誊写。
“公子,这些灯都是要在寿宴当晚,一一点亮了放去天上么?”珍儿不堪别致地望着满屋纸灯。
幽梦走到空旷的天井里透口气,脚步幽幽停滞,她下认识地垂首,将手里握的那半截面具缓缓抬起,高举着,在夜空下与它面面相对,面具被月光洇染得更清冷诡魅了,仿佛渊那张脸近在面前。
苏稚欣然若失地想。
幽梦失神抚摩着面具边沿,堕入茫然的旋涡:渊,魅夫人,为甚么他们都含沙射影地要我防备苏稚?苏稚真是一个充满伤害的人么?
猜疑太多了,她不安地思虑着,越想越坐不住,披了件薄衫就仓促出门,单独往高唐台走去。
而每次苏稚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回应:“我还不困,再写几盏。”
苏稚笑而不语,那笑容真是让女子沉迷。
“别跟我说是苏稚。”
“如何你就赌定了我会伤害你?或许比我更大的伤害就在你身边呢?”
高唐台楼上的一间屋子里,放满了各式百般的长命灯,这些都是苏稚特地让城里最好的技术人连夜赶制的,本日送到府上,苏稚站在灯海中,要亲手在灯面上题写祈福祝辞。
她不急着出来,隔着半拢纱帘朝里望,见那长身玉立的男人被灯火映出温和的光晕,侧着身,大半个背影对着她。
“早就传闻将欲望写在长命灯上,亲手为敬爱的人放灯,会特别灵。”
侍女珍儿端着笔墨在旁候着,其间已唤过他几次,请他归去寝息,毕竟寿宴另有几日,写完这些灯并不急于一时。
走得仓猝,连面具都忘了放回顺手带走了。
珍儿说到此句,门外的幽梦心弦被震惊了,她寂静无声地盯着苏稚看,他幽深的眼眸埋没柔情,他说:“我但愿她从今今后都能好好的,安然,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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