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选了只青瓷碗,倒上酒,这些日子不管做甚么都会想起锦曦。连这只青瓷碗,都让他想起十七岁生辰时与李景隆在南京燕王府烟雨楼的对话。
白衣叹了口气,放轻脚步分开。
“王爷,锦曦实在很吝啬的,不过,也有福相。我看过她的手相,她不是短折之人。说不定,我没找到她的……她另有奇遇呢?”白衣谨慎的劝着。
他说甚么了?记得是说看着锦曦的模样就难过。那是她的侍女,不是她呢。
尹白衣一月后回到北平。没有找到锦曦。
朱棣垂怜的用拇指在碗边摩梭。像是抚摩着锦曦的脸。他想是在凤阳山中沉入水潭躲过追兵,在水中搂着锦曦柔嫩的腰时就对她有了念想吧。
白衣点点头,他当日奉朱棣令跟着锦曦去北平寻父的时候,在破庙里为锦曦瞧过。他瞧出锦曦红鸾星动却没有瞧过她的命格。此时为让朱棣抖擞……他定下神来当真的说:“我看过。锦曦绝非短折之人!”
朱棣轻咳了两声,脸呛起一片红晕,他摇了点头道:“你说错了白衣。锦曦就算没有牢骚,也是因为她想我过得欢畅。人间没有女人是不妒的,锦曦也不例外。你说,如果我娶了侍妾,立了侧妃,她会不会妒忌得跳脚,返来找我呢?”
尹白衣吓了一大跳,朱棣在说疯话吗?他思疑地看着朱棣,想看他神智是否复苏。
他的话像根拯救稻草,朱棣一把抓着白衣的手急声问道:“你真的看过?真的准?”
“但我纵找了一百个,一千个女人,她,都回不来了……”朱棣的声音俄然哽咽,他抬头灌下一大碗酒,滴下脸颊的泪水混在酒中全咽进了肚里。
炭火将屋子里烧得暖如春季。
朱棣眼一瞪,又听话的点点头,任三保扶着他上床睡了。
“白衣,你晓得么,我这么多兄弟,哪一个不是侍妾如云,我却只要她一个。我在佛前发过誓,永久不会有别的女人。”
朱棣神情木然。他早就晓得了的不是吗?锦曦不会水。运河水流湍急,她怕是连骸骨都不晓得冲哪儿去了。
朱棣究竟是醉还是没醉?他有点胡涂,却恭敬地答道:“是!”
把玩动手中的青瓷碗,他记得锦曦的肌肤就如这瓷普通细致。她仿佛不会老似的,一向都美得让他感喟。
“实在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锦曦知书识礼,就算王爷也她也不会有牢骚的,何况王爷这般宠嬖于她。”
“王爷!”尹白衣站立不动,神采难堪。
绝非短折之人!这句话像盏灯照着朱棣的心渐渐亮起来。他半醉着傻笑道:“是啊,锦曦如何会短折呢?没找着她,说不定她还好好的。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
“我想好起来,也想喝点酒,说会儿话。”朱棣轻声道。
“白衣,明日辰时,军中议事!”朱棣的声音吓了尹白衣一跳。
踉跄着走到窗前,挥手止住白衣的搀扶,朱棣微喘着气道:“白衣,去温壶酒来。”
白衣见朱棣醉了,给三保使了个眼神。三保灵巧地上来扶过朱棣道:“王妃瞧你如许又要不欢畅了。她最心疼王爷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