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巧将瑶琴抱起，仿佛皇宫中有甚么大水猛兽一样，她要吃紧忙忙地分开。
陆承启一摆龙衮，在龙椅上坐下，淡淡地说道：“在朕眼里，并无甚么阳春白雪，也没有甚么下里巴人。大俗即风雅，朕的本意，就要让万民传唱，下里巴人再合适不过了。”
玉小巧听了这话，心中倒是安宁了下来。她进宫之前，还惴惴不安，觉得是天子看上了她的美色，才操纵权力传她入宫。患得患失之下，她一夜未曾入眠。听了这话以后，她反而有点失落。
翻开奏折，细心一看，欣喜地说道：“这是苏大才子苏子瞻的诗词？”
“可……这首诗……”
陆承启天然不懂内里的奇妙，但听了玉小巧的弹奏，倒是有点赏心好看标意味。
“集英殿，是要集齐天下英才么？这胸怀倒是挺大的……”
这股出尘的气质，让人忽视了她的春秋，只会感觉她更加超凡脱俗。
陆承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古琴只要五音十二律，五音便是““宫、商、角、徵、羽”，十二律即“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大吕、夹钟、仲吕、林钟、南吕、应种”，五音以外，另有变宫、变徵两个变音。
“这……就是天子么？”
玉小巧也感觉热血彭湃，安抚住表情，心中略略不舍地说道：“为何此曲，要配如许的词呢？”
用文人的话来讲，就是“只可远观，而不成亵玩”。
玉小巧正思考间，耳边又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说道：“平身！赐坐！”
“这……便是皇宫么？”
喝了茶，又坐了一会，感觉有点无聊，她打量起集英殿上的安排来。
分歧于外族金碧光辉的修建，大顺皇宫的内敛，让人看了，竟生不出有一丝抵当的心来。那股严肃，仿佛已经深切民气。
这个小内侍，也不敢拿正眼去看玉小巧。寺人也曾经是男人，也会为绝美的女子倾倒。
玉小巧脸上现出了点点红晕：“回禀陛下，民女不敢。只是陛下日理万机，如何能在小巧这一介民女身上华侈工夫呢？”
陆承启有点开打趣地说道：“如何，小巧女人要急着归去吗？莫非是皇宫不好，或者说你不喜好皇宫？”
玉小巧一惊，赶紧起家，施了个万福：“民女拜见陛下……”
待得余音落下，陆承启击掌说道。
“小巧女人，这边请！”
这个动机只是一闪而过，玉小巧赶紧收敛了心神，那了笔墨纸砚，记录下了曲调。
那内侍估摸也从未见过如此女子，都不敢直视了。
一袭白衣，怯生生地跟在一个内侍身后，抱着瑶琴的出尘女子，怔怔地看着粉墙黛瓦，有一种说不出的端庄和严肃。
“小巧女人，陛下上例朝去了，你且在集英殿上候着，待得陛下退了例朝，自会欢迎你……”那内侍笑道。
实在这首诗不长，曲子也不算长。玉小巧稍稍一思考，就从《将军令》、《牛斗虎》、《虎啸龙吟》、《韩信点兵》内里取谱，再一糅合，便是一首新曲了。
“好，不愧是玉小巧大师！”
玉小巧愣了一下，仿佛有点明白了。“陛下，民女当极力而为。只是这瑶琴，弹不出豪放之气，不知陛下有无筝琴？”
陆承启也晓得，瑶琴固然为高雅之士爱好，但表示力不广，吹奏不出杀伐之气。但筝就不一样了，筝的音域宽广，调子刚毅有力，分歧和顺委宛的瑶琴，最是合适不过。当即陆承启便让内侍从仙韶使那边拿来一张筝琴，交由玉小巧弹奏。
抬眼一看，倒是一个伟男人。只见他身穿玄色龙衮，面敷雪粉，脸蓄短须，一脸严肃的模样，安静地看着玉小巧，没有那些文人士子，看向玉小巧那种冒死按捺，却还是禁不住的邪淫的目光。
得了陆承启的答应，玉小巧侃侃而谈道：“这诗固然豪放，有着苏大才子一贯的气势，但却少了些许文采，就好似……就好似……”
玉小巧玩弄了一番衣裙，放下了瑶琴，她才款款入坐，品了一下香茗后，感觉入口生津，自言自语道：“到底是贡茶，比茶肆的好多了……”
陆承启听得最后一遍的时候，只感觉浑然天成，好似这首歌本来就应当是如许的。如许的乐律，听得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披坚执锐，交战疆场，保家卫国。
玉小巧点了点，不敢再说了。
玉小巧有点欲言又止。
“这诗如何了？”陆承启淡淡地问道。
“就好似下里巴人一样？”陆承启面无神采地接话道。
玉小巧年事已经不小了，但那股绝代风华的出尘气质，却只会跟着时候的流逝，更加沉淀起来。她一身白衣，肌肤如雪，轻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受。一头青丝披在双肩上，削瘦的脸上显得美好，脸上略施粉黛。头上斜簪一支碧玉小巧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用一条红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一头青丝绾成快意髻，固然简练，却显得清爽文雅。
“陛下，不知另有何叮咛？”
这话的语气，倒像是有点不忿气。
就在这时，殿别传来一个声音说道：“我大顺是中原大国，胸怀如何能不大？”
“有劳你了……”玉小巧莲口当中，轻吐出几个字音，让这内侍感觉飘飘欲仙，差点不晓得身在那边。奉上香茗和椅子后，再也不敢呆在这里了，仓惶地逃出集英殿外。
“但说无妨！”陆承启也不是吝啬之人。
陆承启见她写好以后，便让候在殿外多时的仙韶使出去，再誊写十几遍，才算放心。
玉小巧谨慎翼翼地说道：“请陛下恕罪，准予民女大胆直言。”
玉小巧又施了个万福，才敢坐下。只见这大顺天子，却不落座，而是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奏折一样的东西，放到她面前，说道：“听闻玉小巧乃是操琴里手，谱曲亦是人间一绝。朕此处有一词，欲教万民颂唱，就有劳玉小巧大师，操心谱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