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澜喉头动了动,终是壮着胆量,渐渐朝着叶殊那边挪去。
叶殊看他一眼:“有情之人,情义自溢,你日日那般看我,我怎能瞧不出来?”
他满心的情思不知如何说出,可万千的倾慕澎湃不住,而终究,他也只敢低下头来,在叶殊的发顶悄悄地……亲了一亲。
他的手掌不由缓缓收紧,慎重说道:“能与阿拙结为道侣,是我毕生最大心愿,现在此愿达成,今后千年万载,我都愿守在阿拙身边,神魂相护,永不离弃。”他将手指与叶殊相扣,稍稍用力,语气凝重,“阿拙,你信我。”
几今后,正值余静华等人前来汇集紫晶蜂蜜。
轻叹一声后,叶殊一手覆在晏长澜面庞之上。
叶殊仿佛心不在此,他每日还是修炼、与晏长澜参议、与晏长澜论道等,可如果对他多有几分体味,就能瞧出他于晏长澜靠近时,不再如畴前般无动于衷,而是偶尔被晏长澜多瞧过,总会有一丝与昔日分歧之感。
幻阵?
而本日,与昔日似有分歧。
晏长澜垂垂有些明白,一时不知是甚么情感。
叶殊目光微柔:“我知你对我成心。”
晏长澜瞳孔收缩,心跳如擂鼓。
但是要事的确是要事,却也实在是……吓了他们一跳。
听闻此言, 叶殊可贵怔住。
平常世人来此,也都是施礼以后就去侧边石室以内,出来后再施礼,就去各自完成事件了。
――什、什……么?!
叶殊这才说道:“长澜,非是幻阵,亦非入梦,不过是结了反契,今后便成道侣罢了。”他抬起眼,看着满眼惶恐的晏长澜,终是安抚,“于你我而言,此原为顺理成章事,你……且回过神来罢。”
晏长澜只感觉脑中一阵恍忽, 竟听不懂阿拙言下之意了。
细心回想,他们畴前只感觉两位公子之间的干系极好,但是眼下俄然听了这话,方才想到,畴前竟都是他们眼拙了。
现在倏然想起,他面红耳赤,通身炎热,手足都不能行动,的确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成, 不成, 他须得复苏些, 不成冒昧。
面前阿拙的模样,阿拙的言语, 许是因着贰内心想望已久, 故显化于幻景当中, 来利诱于他?
叶殊仍未曾动。
叶殊道:“长澜,此非幻阵。”
晏长澜一动也不敢动。
叶殊与晏长澜两人的结契之事说开后,相互之间再非是先前那般情丝讳饰,而是比之畴前更多了几分缠绵,相处时,默契之余,更有密切。
叶殊神情和缓,渐渐朝他暴露一个极含笑意。
叶殊有些恍然,微微点头:“现在尚且并非双修之时,你我还未结丹,现在便来双修,对修行并无好处。”说到此,他似有想起甚么,语气缓了缓,“不过我虽未曾经历,但情爱之事常常随心而为,倒也不必到处只为修行,强行禁止人欲。”
起初实在两人在几个主子之间就几近如同一人,近似的叮咛也曾有过,但好友与结成道侣之间截然分歧,畴前的叮咛与现在叮咛之分量,也全然分歧。
叶殊一见晏长澜这模样,就晓得是本身想岔了,饶是他并不觉道侣之言这事难以开口,也不觉面上一热,耳根微红。
余静华听得,赶紧辞职,敏捷前去叫人了。
叶殊未曾动。
叶殊被这般瞧着,如果以往,晏长澜只敢间或看上一两眼罢了,自是无妨,但是现在约莫是已结了契的原因,竟总这般死死盯着……他即使再如何冷酷,面对有情之人如此眼神,他又如何能够入定修行?
洞府里,叶殊盘膝打坐,晏长澜仍旧如同身处云雾中般,喜到了极致,但又是无数情感堵塞,让他实在不知如何反应,只能愣愣瞧着叶殊,一瞬不瞬,目光炽热。
晏长澜极是严峻,几近忘怀呼吸。
晏长澜再不能忍住,就着两人这般联袂之态,将叶殊拉入本身怀中,用力拥住。
不……是么?还是他堕入阵法更加深了?
直至这一刻,晏长澜才终究如叶殊所言,回过了神,他双唇微颤,讷讷张口:“阿拙……”
只是几人更不能想到,如何两位公子这俄然间……便已结成了道侣?
晏长澜深吸一口气:“畴前之事,是我之过……我对你成心,原该早早同你辨白,而非是这般、这般胆怯,累得你为我烦忧。”
晏长澜心头发热,眼中竟也有些发热起来。
几人有些不解,但既然将人都叫齐,想必是有要事叮咛?
叶殊微微点头:“我信你。”
余静华带了紫晶蜂蜜出来,就听得自家公子唤住。
本日能与叶殊结婚,恰是让他得偿心愿,他欢乐都来不及,有一万种高兴,竟然反而把因情而生的欲念忘怀了。
只听叶殊说道:“两日前,我与长澜已结为道侣,今后我二人之物皆可共用,我二人之令也饿是普通,长澜之言即为我之言,你等可知?”
晏长澜冷静来到叶殊身前,渐渐伸脱手来。
两人这般对视,而后各自别开首去。
还不待叶殊如何,晏长澜前后退半步, 似有游移, 又很不舍:“阿拙,但是要试甚么幻阵?这幻阵非常短长,还是放我出来罢。”
随后,叶殊又生出一丝酸涩来。
他觉着这只手好生熟谙,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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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澜看了好久,才难以置信地再次出口:“阿拙,你与我,本日……何时结婚?”
未几时,余静华、田秀芯、齐壮鲁松再并王敏等人,都来到了此处。
不过叶殊到底是个脾气冷酷的苦修之人,即便结契当晚提及了“双修”,实则过后都不再提,就是晏长澜这血气方刚者,只因得了叶殊为道侣就喜不自胜,其他肉躯上的吃苦,反而不及贰心中的情潮彭湃,一心一意想着叶殊,仅仅看着他,都满心满足。
叶殊道:“今晨我曾问你,是否消弭痴情契,你既不肯解,我便与你反契。痴情契原为道侣左券变动而成,比之道侣左券更加严苛,反契以后,你我便与结婚无异。”
晏长澜鲜明一惊:“阿拙你……晓得?”
晏长澜如遭雷击。
叶殊应了一声。
晏长澜定了定神,悄悄握住了叶殊的手,低声唤道:“阿拙。”
她赶紧恭听。
那里来的结婚之日,他不过只是去了一趟宗门, 怎地好似倏然入了梦中……莫非阿拙在这洞府里安插了甚么幻阵, 要来磨练他么?
晏长澜自能发觉,而常常发觉,他就更明白本身并非一厢甘心,他所深爱之人……对他真恰是有所动情,他们真正两情相悦。
他夙来冷酷,现在至心一笑,正如冬雪初融,虽未有非常暖和,却叫人一眼看住,无时或忘。
叶殊道:“我与你结契,自是也对你成心。”他微微一叹,“我多日表示于你,你始终胆怯不言,我便只好主动反契了。”
晏长澜手指微微颤抖,声音也有些微发颤:“那、那……阿拙,你对我……”
旋即他就有些哭笑不得, 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摆荡来――本来长澜这般生硬,如此反应,是将他先前所言都当作了一场幻境?
叶殊抬眼:“我知你对此情珍之重之,方不敢轻动。”
叶殊道:“静华,且将齐壮等尽数唤来。”
不得已,他只得展开眼来,无法说道:“长澜,你欲如何?”
晏长澜本来想说“我畴前并不敢多瞧,现在结婚,便难以自控”,孰料叶殊前面竟言及双修,也才叫晏长澜想起,平凡人在结婚之日,常常……都是如何。
但是约莫是左券已成,他思考很久,到底禁不住问出口来:“阿拙你……为何要与我反契?”
说话间,他将这痴情契的来源与最后为何要与晏长澜定下那一半的左券说了出来。
他还当本身埋没得极好,没猜想,竟然早已被阿拙瞧出,但阿拙为何……
叶殊见晏长澜还是如此,眉头微皱。
很久,他手掌天然地划过晏长澜侧脸,将他脖颈往下带来,微微侧头,与其嘴唇相触,呼吸相接……而后探出舌尖,在其唇上悄悄一舔,随即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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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殊顿了顿。
晏长澜呆若木鸡。
叶殊见晏长澜神情数变, 眼中波澜澎湃, 周身气味不定,惶惑然不知所措……不由心中一软。
他却未曾想到, 在长澜内心,与他两情相悦竟这般不成能,就连梦中见到,也不敢冒昧么?长澜如此,自足以证明长澜待他之心极爱极慎,可既然他也有所心动,两人已成道侣,当不能叫长澜再这般自苦下去。
晏长澜愣愣说道:“本日你我结婚……”
晏长澜不由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