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溪道:“我们隐伏在山洞之侧,到得天明,妖女的部下必会寻来。”他足智争谋,宋远桥等向来对他言听计从,当下强止悲声,各在山洞两侧寻觅岩石,藏身等待。

张无忌俄然横腿疾扫,卷起地下大片积雪,猛向四侠洒了畴昔。这一招圣火令上的怪招,本来是山中白叟霍山杀人越货之用。他于未曾创教立派之时,惯常在波斯戈壁中打劫行商,见有商队远远行来,便坐地捶胸,呼天抢地的哭号,众行商自必畴昔探听。他俄然间踢腾飞沙,迷住众商眼目,当即长刀疾刺,瞬息间使数十行商血染黄沙,尸横大漠,实是一招极恶毒的伎俩。张无忌以此招踢飞积雪,服从与踢沙不异。

武当四侠在顷刻之间,但觉飞雪劈面,双眼不能见物,四人应变奇速,立时后跃。但张无忌脱手更快,抱住俞莲奇双腿着地一滚,顺手已点了他三处大穴,跟着一个筋斗,身在半空,落下时右腿的膝盖在殷梨亭头顶一跪,竟然撞中了他顶门大穴,殷梨亭一阵晕眩,跌倒在地。

这几句话如雷轰电震普通,直钻入张无忌的耳中,他现在切身经历,方知世事常常难以测度,深切体味到了身蒙不白之冤的苦处,心中只想:“莫非赵女人她……她……竟然和我一样,也是给人冤枉了么?”(未完待续。)

张无忌一来诚恳,二来对四师伯体贴过火,竟尔没有防备。他现在表情,真比身受凌迟还要难过,失魂落魄,顿时全然胡涂了,只道:“四师伯,不是我,不是我……七师叔不是我……不是我害的……”

赵敏叹了口气,说道:“押鲁不花将军,事已如此,你就对他们说了罢!”跟着凑嘴在张无忌耳边,低着声道:“用圣火令武功。”

张无忌本来决不肯对四位师伯叔动武,但形格势禁,处境实是难堪之极,一咬牙,蓦地里举起赵敏的身子向殷梨亭抛了畴昔,粗着嗓子胡胡大喊,在半空中翻个空心筋斗,伸臂向张松溪抓到。殷梨亭顺手接住了赵敏,一呆之下,便点了她穴道,将她摔开。

赵敏俄然叫道:“张无忌,大丈夫忍得一时委曲,打甚么紧,天下没有不能水落石出之事。你务须找到殛毙莫七侠的真凶,为他报仇,才不枉了武当诸侠心疼你一场。”

宋远桥飞步来救,张无忌向后一坐,撞入他的怀中。宋远桥回剑不及,左手撤了剑诀,挥掌拍出,掌力未吐,胸口已是一麻,被他双肘撞中了穴道。

张无忌心中一凛,深觉此言有理,说道:“我们现在该当如何?”说着走到她身前,在她背心和腰间诸穴上推宫过血,解开了她被点的穴道。赵敏柔声安抚道:“你别气苦!你明教中有这很多妙手,我手上也不乏才干之士,定能擒获真凶。”

张松溪叫道:“以太极拳自保,这门鞑子拳招古怪得紧。”

赵敏躺在雪中,大声叫道:“押鲁不花将军,他们汉人蛮子自发得了得,我们蒙古这门家传摔交神技,本日叫他们尝尝滋味。”

张松溪叫道:“张无忌,你若另有涓滴知己,快快将我们四人杀了。我见不得你跟这妖女卿卿我我的丑模样。”

到得天明,却不见有赵敏部下人寻来,四侠再到赵敏堕崖处察看,模糊听到说话之声,向下望去,只见一个锦衣男人抱着赵敏,本来这妖女竟然未死。四侠要逼问莫声谷的死因,不肯便用石头掷死二人。这雪谷形若深井,四周峭壁,唯有西北角上有一条狭小的前程。张松溪喝道:“兀那元狗,快从这边上来,若再延搁,大石块砸将下来了。”

在这瞬息之间,张无忌已使开圣火令上的奇特武功,拳打宋远桥,脚踢俞莲舟,一个头槌向张松溪撞到,反手却已夺下了殷梨亭手中长剑。这几下兔起鹘落,既快且怪。武当四侠武功精强,原是武林中的第一流妙手,但给他这接连七八下怪招一阵乱打,顿时手忙脚乱,均感难以自保。

张松溪心下大骇,目睹四人中只剩下本身一人,不管如何非此人敌手,但同门义重,决计不能单独逃命,挺起长剑,刷刷刷三剑,向张无忌刺了过来。

张松溪哈哈惨笑,说道:“很好,很好,你快快将我们一起杀了。大哥、二哥、六弟,你们都瞧清楚了,这狗鞑子不是旁人,竟是我们钟爱的无忌孩儿。”

张无忌俄然间坐倒在地,双拳猛捶本身胸膛。

那日在灵蛇岛上,以张无忌武功之高,赶上波斯明教流云三使的圣火令招数,也是抵敌不住,何况此时他已学全六枚圣火令上的工夫,比之流云三使高出何止数倍?这圣火令上所载,本非极通俗的上乘工夫,只是诡异古怪,令人捉摸不定,若在庸手伶仃使来,亦非武当派内家正宗武功之敌。但张无忌以九阳神功为根底,以挪移乾坤心法为头绪,加上对武当派武功尽数了然于胸,一招一式,无不攻向四侠的空地之处。斗到二十余招时,那圣火令工夫越来越奇特莫测。

张无忌见他身当危难,但是步法沉稳,剑招涓滴稳定,这三剑来得凌厉,但每一剑还是严守武当家法,心下悄悄喝采:“若不是我学到了这一门古怪工夫,要抵挡四位师伯叔的联手打击,大非易事。”蓦地里脑袋乱摆,划着一个个圈子,张松溪不为所动,不去瞧他点头晃脑的装模作样,嗤的一声,长剑破空,直往他胸口刺来。张无忌一低头,将脑袋往剑尖上迎去,忽地卧倒,向前扑出,张松溪小腹和左腿上四周穴道被点,跌倒在地。

他一出雪谷,本想当即抱了赵敏夺路而逃,凭着本身轻功,手中固然抱了一人,四侠多数仍然追逐不上。但张松溪极是机警,瞧出他上山之时的狼狈神态有些造作,早已告诉了三个师兄弟,四人漫衍四角,张无忌一步踏上,四柄长剑的剑尖已离他身子不及半尺。

四人立时拳法一变,使开太极拳法,将流派守得周到非常。

张无忌所点这四周穴道只能制住下肢,正要往他背心“中枢”穴补上一指,猛听得张松溪大声惨呼,双眼翻白,上身一阵痉挛,直挺挺的死了畴昔。张无忌这一下只吓得魂不附体,心想刚才所点穴道并非重手,别说不会致命,连重伤也不致于,莫非四师伯身有隐疾,蓦地间遇此打击,因此发作么?他背上顷刻间出了一阵盗汗,忙伸手去探张松溪的鼻息。

宋远桥恨恨的道:“贼鞑子,你用毛皮蒙住了鬼脸,便逃得了性命么?武当派莫七侠是谁动手害死的,好好招来!如有半句虚言,我将你这狗鞑子千刀万剐,开肚破膛。”他本来澹泊冲和,但目睹莫声谷死得如此惨法,忍不开口出恶声,那是数十年来极其罕见之事。

张无忌听得四师伯误认本身为蒙前人,想是本身服饰华贵,又是跟从着赵敏之故,但见四下里并无能够隐伏遁藏之处,四侠若砸下大石,本身虽可腾跃闪避,赵敏倒是性命难保,眼下只要依言上去,走得一步算一步了,因而抱着赵敏从那窄缝中渐渐爬将上来。他用心显得武功寒微,走几步便滑跌一下。这条窄缝本来极难攀附,他更加意造作,大声喘气,非常狼狈,搞了半个时候,摔了十七八交,才攀到了高山。

俞莲舟拭泪道:“赵敏这妖女武功固然不弱,但凭她一人,决计害不了七弟。六弟且莫哀痛,我们须当寻访到统统的凶手,一一杀了给七弟报仇。”

张无忌神采乌青,实是没了主张。赵敏道:“我们抢先去峨嵋派,再归去找你寄父,一起上看望害你莫七叔的真凶,看望偷走屠龙刀的盗贼。”张无忌一呆,道:“你说甚么?”赵敏冷冷的道:“莫七侠是你杀的么?为甚么你四位师伯叔认定是你?屠龙刀是我偷走的吗?为甚么你认定是我?莫非只能够你去冤枉旁人,却不容旁人冤枉于你吗?”

张无忌神智迷乱,便想拾起地下长剑,往颈中一抹。

武当四侠平生不知遭遇过多少劲敌,见地过多少怪招,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心法,已算得是武学中奇峰崛起的工夫了,但这鞑子坐在地下自捶胸膛,不但见所未见,连听也没闻声过。四侠本已收起长剑,各使太极拳守紧流派,此时一怔之下,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三柄长剑又刺向张无忌身前。殷梨亭的长剑已被张无忌夺去掷开,但他身边尚携着莫声谷的佩剑,跟着也拔出来刺了畴昔。

俄然之间,张松溪左手一探,已拉下了他脸上蒙着的衣衿。两人面面相觑,都是呆了。

过了好半晌,张松溪才道:“好无忌,本来……本来……是你,可不枉了我们如此待你。”他说话声音已然哽咽,满脸气愤,眼泪却已涔涔而下,说不出是气恼还是悲伤。本来他自知不敌,但想至死不见仇敌脸孔,不知武当四侠丧在何人手中,当真死不瞑目,是以先装假死,拉下了他蒙在脸上的皮裘。

宋远桥、俞莲舟、殷梨亭三人身子不能转动,一齐怔怔的瞪着张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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