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昂首,恰好对上息风似笑非笑的目光:“昔年玉隐一族违背天意与轩辕皇室结为秦,晋之好,他们虽在骊山隐居诞下了子嗣,也过了几年神仙眷侣的日子,但是好景不长,终究圣女气血干枯而死。而那豫章王自圣女死以后是生是死了局就不得而知了。即使是昔年那天纵奇才、在疆场上叱咤风云的豫章王,不也是不得不逃不过天意二字么……”

陆铮看了一眼望着天涯残月像是发楞的赵肃,忧心忡忡的小声同追痕道:“你方才没听天枢堂主说吗……”

昔年的武宗帝与豫章王乃是同胞兄弟,二人年龄相差甚大,虽为兄弟但情同父子,豫章王为武宗帝南征北战立下军功无数,而武宗帝也未曾虐待过他。

追痕在军中受封品级了,但他的指责是以庇护赵肃防卫为主,很少插手虎帐的事,对那些前朝名将辛密之事知之甚少。但陆铮不一样,陆铮少有的文武双全,也是军中为数未几喜好看书的一个将领,学问赅博。

但是却见息风身形一闪,等赵肃回神已经是数尺开外了,“你如果信这循环因果便快回汴梁或许还来得及;如果不信,便去浮云城吧……只是有昔年豫章王前车之鉴在前,还望夔王殿下三思啊……”

说到此处,息风也不由一脸唏嘘道:“昔日书在洗剑台上‘平世功名输阿童,浣花洗剑栖渔篷’的倒成了莫大讽刺,世事无常,就连豫章王都未曾想到那骊山行宫浣花溪、洗剑台却成了莫大的讽刺。世人只羡豫章王与王妃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却不知那一对神仙眷侣的故事却以如许仓促结束,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话音落下阿谁蓝衫人便就只剩下一道残影,刚送完解药出来的追痕见此不由目瞪口呆同陆铮道:“好短长的轻功,这……这还是人呢吗!”

息风将展开的画卷重新收回了匣子中,那非丝非绢的材质在迷离的灯火下好像有流光飞转。

“我不信天意。”

那一双幽蓝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好久,隐含着威慑之力,平凡人在如许的目光下即使不生胆怯也感觉不安,息风的目光是月宫出了名的锋利。

“你甚么叫做天意不成违么。”

他意有所指的看向赵肃,眼中之意不言而喻。

恍忽间那一截青衣的女子似是要破画而出,赵肃下认识的伸手想要抓住甚么,可终究不过是一手虚无罢了。

“世人皆知豫章王轩辕辛天纵奇才,乱世初定后边关不稳,是他帮手武宗帝南征北战才初创了那开元乱世。可当他风头正盛之时,却解甲归田,隐居于骊山当中……”陆铮缓缓道。

却见陆铮没说话,皱眉不知在想甚么,追痕不解道:“如何了这是。”

陆铮嘲笑道:“自古忠臣良将又能有几个好了局的,同胞兄弟如此,更何况……”

他那幽蓝色的目光扫过赵肃的身上,目光流转之间带着一种不成言说的深意,似是……意有所指。

息风以观相之术打量着面前眉眼凌厉的男人,潜龙在渊,有朝一日腾空而出,于这天下究竟是福还是祸?于阿玉月宫,是福是祸?

但赵肃却任其打量,面庞清冷,如同坚固的花岗石一样看不出任何的情感马脚。

昔年在月宫时苏玉徽和陌华一旦出错能躲得过徒弟的鞠问,却躲不过息风的鞠问,他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用这幽蓝的目光盯着你看,将苏玉徽吓得连掏了几个鸟窝的事都招了出来。

追痕晓得边关将士实则不满赵泓煦阿谁储君已久,但如此较着的在赵肃面前说出来还是第一次。陆铮并非打动之人,他说出这番话,想必已经嗅到了某种危急!

“谁的冤魂?”赵肃眉眼锋利的盯着息风道。

追痕听明白了陆铮的话,“该不会武宗帝拿豫章王妻儿性命威胁他,终究那平叛的人是豫章王……那一战他战死疆场,以是史乘不敢记录。”

追痕被问的一愣一愣的,“武宗帝这是……鸟尽弓藏?”

息风半响才将目光收回,缓缓道:“‘梧桐半死清霜后,白头鸳鸯是伴飞’圣女死以后,豫章王留在骊山行宫中最好一笔遗墨,字字可谓诛心泣血啊。”

追痕白了他一眼,道:“你当我是刘武英阿谁大老粗么,此事我当然晓得。传闻当年那轩辕辛是为了一个女子才甘心削除爵位,交出兵权归隐园林的。当时武宗帝为此事大怒几乎兄弟反目,但是终究还是应下了这门婚事,且在骊山修建行宫让他们佳耦居住在那边,可见皇恩深厚……”

“在那以后呢……”陆铮冷冷问道,追痕愣了愣:“甚么以后?”

提及旧事息风一脸唏嘘,但是赵肃神情如霜道:“不过是一幅画罢了一段已经被尘封数百年的过往罢了,堂主何必如此感慨。”

“不止如此。”不知为何,陆铮声音俄然进步了几分道:“或许武宗帝多少念着同胞兄弟之情的,豫章王循分的在骊山行宫倒也没甚么,过了十来年安生的日子,与在行宫中王妃生儿育女。开元三十年,武宗帝病重,西燕兵马来袭,边关垂危之际朝廷连下三道诏令命豫章王重掌兵权出兵,但却被豫章王推让……当时豫章王妃恶疾缠身,命不久矣。不久以后,便传来王妃病逝,豫章王与其子一同分开了行宫。而边关俄然天降奇兵安定了兵变,但那一场战役非常奇特,史乘上却含混其辞,究竟何人领兵,何人平叛,却语焉不详!而那以后,人间再无人晓得豫章王的动静了……”

陆铮嘲笑道:“在豫章王伉俪归隐骊山以后,当真过上了神仙眷侣的日子吗?所谓兄弟情深,不过是帝王猜忌,若当真能放他解甲归田,又为何不给他封地而是将行宫修建在骊山呢?”

“旧事?”息风嘴角勾起了不明的笑,“百年恩仇,冤魂难平,怎会仅仅是过往呢……”

追痕一脸茫然道:“方才他和主子用密音传话,我如何听的见……”目睹着陆铮用无法的眼神看着他,便道:“最后一句我闻声了,甚么豫章王的前车之鉴。豫章王轩辕辛,那不是前朝的人吗……”

明灭不定的灯火下青年眉眼张扬,带着不成一世的傲视之意,笑道:“我只信,人定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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