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娘,上轿。”软轿的侧帘,被一只纤长的素手悄悄撩起,半暴露了长公主娇妍端庄的容颜,对着蕙心微微一笑,而蕙心便也不再扭捏了,三两步上了轿撵,密切地坐在了母亲的身边。
身上的,是一袭水红色绣了玉莲花的罗裙,领口袖口缀了一圈米粒大小的珍珠围成的花,外罩一袭月红色的狐皮大髦,衬得人愈发的娇俏小巧,熠熠生辉。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蕙心嘴角一牵,暴露了一抹暖和的笑意。
第二天一大早,雨禾忙不迭地在蕙心面前服侍了起来,梳洗换衣上妆以后,又将蕙心的满头青丝盘了一对双环髻,饰以金钿与金钗,耳畔垂下金步摇长长的流苏,饰以红色的宝石,衬着乌黑的肌肤,小小的身形,水灵又敬爱。
“栀娘安然回府,这但是皇家一等一的大事,朕既然是栀娘的娘舅,那便为栀娘送一份礼罢。”语毕,岳帝悄悄一鼓掌,立即便有一对寺人鱼贯而入。为首的,身材矗立白面不必,谨慎翼翼地捧着圣旨,在蕙心跟前站定,朗声宣读道:
“鸾书光贲,彰淑范以扬徽;象服宠膺,笃懿亲而衍庆。聿稽茂典,用涣恩纶。咨尔蕙心,银潢毓秀,玉叶分辉。徽章载茂,淑范无违。礼将及於有行,宠宜循於赋邑。是用封尔为梨素郡主,锡之金册。誉传雍肃,荷车服之殊荣;德懋敬勤,修藩垣以内职。受兹锡命,永迓鸿禧。”
“皇宫。”长公主也不卖关子,一面说一面帮女儿理了剃头髻,“栀娘头一遭进宫,宫里不比平常宅邸,牢记要谨言慎行,莫要为天子娘舅添费事。”
“小殿下风俗了便好,”雨禾抿唇笑了笑,“常日里,天然会清减一些,但本日但是小殿下的大日子,天然不成过分随便,需得昌大打扮起来才好呢!”说着话,雨禾奥秘地眨了眨眼睛。
“老身看着栀娘越看越喜好,不过一枚扳指,她有甚么受不起的?”虽是一番责备的话语,但从皇太后口中说出来,倒是像打趣普通,此情此景,长公主也不好再说甚么了,催促着蕙心行了个礼,方才微微放下心来。
“可不,栀娘可真是蘂儿的福星,她一返来,蘂儿坐这么久也不见咳过一声,可不是病愈了吗?”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口。
看着女儿脸颊飞红,埋头尽管用点心的小模样,长公主只觉心都要萌化了,忍不住捏了捏那莹白挺翘的小鼻头,一脸的宠溺之色。蕙心嘴里的行动一滞,蓦地抬开端来,一对大眼睛圆溜溜,嘴角犹然沾着糕饼残屑,长公主不由抚掌大笑,只觉这个女儿实在太风趣了。
软轿一起安稳进步,进了宫门,复又换成了步撵,在慈宁宫的宫门前终究堪堪地停了下来,由宫女一起领着进了慈宁宫的正殿。一进门,长公主立即带着女儿施施然行了礼,皇太后一看这个水灵灵的小孙女,便喜得移不开眼来,非要把她拉到面前,看了又看。
“臣女,谢主隆恩。”蕙心领旨谢恩,声音清脆掷地有声,心脏却将近跳出嗓子眼了。
“栀娘长大了,姿容倒是和蘂儿七分类似,而这对乌溜溜的大眼睛,生得尤其都雅!”皇太后一面说着,一面递给蕙心一枚掐金丝的红宝石扳指,长公主刚欲回绝,却被皇太后一个眼神给摄住了。
晚宴上,因为胃受了寒,蕙心的食欲并不佳,用了几口莲子汤后便已有些饱足,长公主心疼,催促着她又用了些药膳羹补补气血,方才罢休。
“本来我家栀娘打扮起来,竟比天上的仙女儿还要都雅呢!”长公主打着趣,顺手拾起一枚茯苓八宝糕,递到了蕙心的跟前。
谈笑间,有小寺人打了帘子出去,说是皇高低了朝,来给皇太后存候。皇太后微微一笑,便允了,很快,岳帝天栾便大阔步地走了出去,一看皇妹与侄女竟然也在,不由表情大好笑意盈盈。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那里?”很久,蕙心悄悄问道。
膳后,蕙心在雨禾的搀扶下回到了秋水阁,很快,府医到了,递给雨禾一个装满丹药的小瓷瓶,又叮嘱了些忌讳,雨禾的头点得跟捣蒜普通,服侍蕙心折了药,又在香猜中添了几片干薄荷,全部房间的氛围刹时清爽了起来,而半晌后,蕙心也感觉身子好多了。
大日子?也对,本身久别而归头一遭宿在这府中,本日的确是一个大日子。只是,看雨禾那奥秘而促狭的眼神,便可猜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朴,也罢,待到本日里见着了长公主娘亲,统统便会水落石出了。
要晓得,这枚掐金丝红宝石扳指但是皇太后的陪嫁,此番送给蕙心这小丫头,足以看出她对这外孙女儿的正视和心疼,却也是蕙心的福分,回府后定要好好地收着,莫要被磕碰坏了去,白白屈辱了皇太后的一番美意。
“如许……会不会太花梢了一些?”头一遭如此盛装打扮,都雅是都雅,但是插满金饰的发髻沉甸甸地压在头顶,蕙心但觉有些喘不过气来,还不如畴昔做丫环时,用一枚木簪将长发简朴绾一绾便好,清爽又便利。
“那我们,去见母亲吧!”蕙心将小手悄悄搭在了雨禾的掌心,迈着莲步,走出了偌大的秋水阁。玉轮门前,碧月早早地候在了那边,中间,另有一台精美的软轿,用罕见的碧玺和宝玉做了装点,金堆玉砌好不华贵。
“娘亲谈笑了……”蕙心脸颊微红,悄悄地将糕饼接过,谨慎翼翼地咬了一口,滋味竟比将军府小厨房里的白玉糕还要适口,不由又多吃了几枚。
“好,栀娘记着了。”蕙心慎重地点了点头,复又端端方正地挺直了腰板,照着长公主的做派有样学样,一番气质倒是学了个八九不离十。长公主微微一笑,看来栀娘也是个聪明孩子,真不愧是从本身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由与有荣焉。
支着小脑袋,裹着厚厚的被褥,蕙心伸直在榻上优哉游哉地翻着一本小册子。一旁,雨禾也终究闲了下来,捻起针线,在灯下细细地绣起了花儿,想为自家小殿下做一件春日里的新褙子。就如许,一夜悄但是逝,而蕙心,则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栀娘可算是找到了,皇妹的病,但是见好?”岳帝一面说着,一面在一旁的暖炕上大大咧咧地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