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伴计别离后,张虬深思王怀义遭绑,恐是难保安然,既如此,开启密室只能下落在王亦萱身上,幸亏现在王亦萱尚不知情,且再无人会去王家废墟,时候余裕了很多。
听得王怀义的动静,张虬眼睛一转,故作惊骇地将王家惨遭贼人洗掠,宅院已成废墟之事添油加醋奉告对方,随后两人互道保重,各自餬口去了。
“啊!”赵秉文两腿一软,跌坐到地上。忽又蹦起,诘问道:“你可还记得卖给谁了?他住在那边?”“卖给阿谁三撮胡子的中年儒生了。”听闻此话,赵秉文顿时心中一凉。
张虬不屑道:“刘伶是哪一个?酒量比老子还大么?”
张虬白眼道:“老子在凉州买毡衣帽时,是哪个说风凉话的?甚么‘夏买冬衣谋远长,春(蠢)备秋粮唯老张’。现在晓得了罢?臭小子,要说这西域气候较江南气候……”
不说抢书还罢,赵秉文听及此事,立时跳了起来,截口道:“书柬还我!”
那日,张虬抢得书柬逃至闹市,正忖着如何措置手中这部书柬,忽瞧见不远处一个熟谙的身影。他赶紧赶上前去,恰是王家的一名伴计,两人常在一起打赌,甚是熟稔。因机警利索,手脚洁净,便每次随王怀义外出。
数百年前,汉武以张骞为使凿空西域,斥地了一条融贯东西经贸文明的要道。此道蜿蜒绵长,横亘于雍凉诸州,为来往商客、各国使者等供应了极大便利。
想通此节,张虬便不再着忙,四周打问寻了一间当铺,欲将书柬典当些钱以解燃眉之急,并试看密室中的物件到底代价多少。哪知当铺的伴计接到书柬却未翻开,只是周身细心打量了张虬数遍,暗骂一声倒霉,便顺手将书柬扔了出来。
赵秉文见张虬只是自顾自说话,浑然未听出本身两句歪词真意,暗自掩口偷笑。
宋云见状不敢怠慢,揖礼问道:“敢问大师法名?”
张虬顿如五雷轰顶,痴怔了半晌,俄然狂躁大喊道:“老子的金子!整屋的金子!整屋的金子啊!”
瞠目结舌的赵秉文瞧着有些癫狂的张虬,心中暗叫不秒,悄悄回身正欲逃脱,被张虬觑见,一把擒住,大笑道:“老子岂能让你好事?你与老子一起去西域,方能教人放心。”说罢,纵身上马,将赵秉文反身横置于马背上,拍马奔西而去。
一 张虬啃完烧鸡,拍鼓掌,对赵秉文道:“臭小子,你还真有情有义,当真陪着王蜜斯来到了东魏。”继而叹道:“现下也不知他们凶吉如何,那帮龟孙可不是好惹的。”
张虬见他一人在此,甚感奇特。诘问之下,本来他们在南青州时碰到一支军队,称王怀义是南朝细作,五花大绑捆了去。只要这名伴计见机快,逃了出来。
赵秉文奇道:“哦,本来是宋大人,失礼、失礼。我们身着非南朝服饰,敢问宋大人如何一见之下便知我们是梁国人?”
值张虬拾书烦恼之际,中年儒生恰好进门,瞥见“韩信兵法三篇”六个大字如获珍宝,出一令媛要张虬出让。一部书简练值令媛,令张虬欣喜过望,当即称家中另有很多书柬,均成心让渡。
换上厚衣,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间,赵秉文忽叫:“快瞧!”
二人正在山间逶行,忽见劈面来了一队人马。居中官吏头戴平巾帻,身着褶衣裤,两端的近百名流兵戴胄执盾,披明光铠,仪态举止甚是严整。
只见远处群山起伏,连缀逶迤,雪峰群立,耸入云天。张虬精力为之一振,执缰纵马疾走。
张虬瞧这些人均非善类,王亦萱落入他们手中,只恐有碍全面,本不肯承诺,何如中年儒生势在必得,恐吓利诱之下,他们由张虬带路星夜追逐,便有了本日之事。
张虬讪讪道:“书柬已卖了。”
赵秉文用心未点破被抢走的《韩信兵法三篇》非密室之物,并恨声道:“胡子张,只恐你的繁华梦是做不成了。”遂将王亦萱也不知开启密室构造体例的事奉告了张虬。
赵秉文怒道:“只怕你是惦记王家密室中的物件罢。何必又假作担忧亦萱mm?你还带那些恶人来捉她。他们如有不测,我此生毫不与你善罢甘休。”
那胡僧双掌合十,施然答道:“贫僧达摩。”
想那《韩信兵法三篇》为兵家珍宝之一。听张虬这般讲,中年儒生狐疑大起,立令众军人将张虬擒获。威胁之下,张虬将密室藏有很多书柬、仅王亦萱方能翻开构造等事和盘托出。
“宋将军,鄙人姓赵,名秉文。”“老…我叫张虬。”
那名官吏听到,与赵秉文浅笑道:“小兄弟嘉奖了。本官宋云,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张虬与赵秉文尽走河西走廊,跋涉半年,神态委靡,胯上马匹亦是怠倦不堪,偶尔一个响鼻,二人也似未闻。
赵秉文哑然发笑,却不答话,只浸淫于美景当中。
中年儒生听后,先赠送张虬一百金作为定钱,要张虬与其一道抓取王亦萱,开启密室取宝,过后不但将一令媛托付张虬,并再付两令媛为酬。
赵秉文有气有力道:“胡子张,眼下虽是刚过夏季,为何我却感觉愈走愈冷?”
赵秉文瞧着气急废弛的张虬,感到有些快感,有些惊骇,另有些许的不幸。正欲安抚几句,张虬快速停了下来,镇静道:“老子如何健忘了?王亦萱这小丫头曾讲过,密室顶上的那块玄铁来自西域,锻造玄铁的怪杰许是也来自西域,对,必然是来自西域!老子去西域找人将那甚么劳什子的铁破了去。”
二人正说话间,忽听有人丁唱南无。远了望去,山下数里外模糊绰绰走来一人,而声音却如在耳边普通。那人仿佛晓得有人瞧他,飞身而掠,几个起落即抵山壁之下,双足一顿,纵起数丈,飘然来到世人面前。只见来人是名胡僧,额头高广,双目精光炯然,却又煦煦令人表情怡然,身上僧服甚是粗简,一支锡杖倚肩,上端系着一只草鞋。
张虬老脸一红,面露愧色道:“我是妄图王家密室中的宝贝,却也从未想过伤害你与王蜜斯。你想上一想,除前些日我抢走一部书,甚么时候伤过你们?毕竟我也是瞧着蜜斯长大的……”
来到山脚下,只见苍穹澄蓝,云弥其间,雪山巍峨,冰峰刺眼。阳光轻伏在积雪上,掷来的光芒七彩斑斓,映得山谷如同瑶池普通。赵秉文久居江南之地,初度见地西域雪山壮景,看得目夺神驰,不由赞叹道:“江南水乡自是清秀娴美,西域群山更见雄浑威壮。若刘伶到此,恐要赋诗百首,醉上一年罢。”
宋云笑道:“张懦夫真是豪放之人。本官受命出使西域,本日甫回葱岭,便遇妙人,实是有缘。瞧二位应是南朝人士罢?”
时价孟秋,两人一马沿道迤逦而行。细心望去,恰是张虬与赵秉文。
赵秉文听张虬讲完原委,虽知与贼人抓王亦萱本非所意,然深恨他见利忘义,王家父女正值危困,他不思救主解难,反倒各式谋取别人财物。
宋云道:“本官昔日多到各国出使,对各国风土略知一二。也曾去过南朝,瞧赵兄弟言谈举止,妄猜罢了。”
赵秉文见了,不由鼓掌赞道:“尝闻前人治军前后摆布,进退回旋,如臂使指,不过如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