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星阿也公然听得大开眼界,跃跃欲试。他不得不承认,在刚进门找宋弘业问策的时候,只是纯真希冀从这步军统领的差事上得些好处。等听了宋弘业讲授此中门道,方才是真正爱上了这份都城差人局长的奇迹。
“快说!”
这位爱星阿三十余岁年纪,本人才气庸庸,在八旗中属于不上不下的重生代。宋弘业固然是三品官,但满人重爵位,对于官品并不似明人那般看重。以是这位爱星阿肯折节下交,还是因为宋弘业实乃北都城里的大玩家,提及吃喝玩乐来的确无所不知。
宋弘业一愣,旋即笑道:“这事好办!小人传闻令祖另有个弟弟,恰是谭泰公爷。”
两人在书房里捣鼓了足足两个时候,爱星阿总算心对劲足地告别了。剩下的事就是归去找个笔帖式,细心誊抄洁净,录成启本。
听闻本家长辈又立新功,爱星阿也是喜到手舞足蹈。
“我该如何给摄政王上启本?如果让索尼或是那些得了贿赂的人拦下来,那该如何是好?”爱星阿警戒道。
“小人祖上就是吃这碗饭的,”宋弘业陪笑道,“现在家里很多子侄也没其他技术,如果少爵爷得了这差事,可否赏口饭……”
“多谢少爵爷!”宋弘业长长一揖,将爱星阿请到书房,紧闭门窗,铺纸研墨,悄悄回想皇太子所赐《手册》的格局,套入兵马司的事情内容,一条条写了下来。他边写边讲,公然是毫不藏私,比教本身自家子侄还要耐烦,恐怕爱星阿拿不到这个职位。
此时满洲人方才入关,面前是前所未见的花花天下。很多在辽东就已经敬慕汉家文明的满洲权贵,立即如鱼得水普通,在大肆享用之余,还要“汲引”几个知情见机的汉官,学习明人风骚。
——我族里?!
这位爱星阿就是塔瞻的儿子。
宋弘业正要见礼,爱星阿已经上前拉住他道:“快,我有事与你说。”爱星阿的汉语说得还算流利,但总带着奇特的口音,让人听不逼真。
“只是不能让他们晓得我的身份。”宋弘业关照道。
“照我们汉人提及来,老公爷是少爵爷您叔祖父。摄政王对他白叟家的信赖不在索尼之下,由他代传这启本,断断不会有事!”宋弘业笑道。
宋弘业本来是书吏出身,在大明的朝堂上属于半文盲,但在满清这边但是真正的初级知识分子。何况他又不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而是个贩子熟行,那里好吃好玩,了如指掌。因这两条,他在满清贵戚中也算是“雅俗共赏”“长幼皆宜”,没几日便来往了好些个满洲“好友”。
宋弘业来回踱步,俄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想起皇太子当日给他的那本间谍事情的小册子来。他大声笑道:“有了!”
不等宋弘业答复,爱星阿已经道:“摄政王要设立步军统领统管全部燕都城,我想当这个统领,你们汉人最有主张,快说个来听听。”
塔瞻袭超品公,为内大臣。松山之战时,小曹将军曹变蛟乘夜突袭黄台吉御营,一度攻入营中。塔瞻不能抵抗,是以获咎,降为一等公。
他问道:“少爵爷,这动静可靠么?”
“老公爷是我玛法的从弟。”爱星阿高傲道。
“啊呀呀,糟了!”走到门口的爱星阿俄然站住脚步,整张脸凑成了一团。
“何事?”
爱星阿固然不是爱新觉罗宗室,但也是正黄旗满洲,舒穆禄氏。他祖父便是努尔哈赤的额驸扬古利。扬古利初从努尔哈赤,厥后又跟着黄台吉四方交战,参军四十四年,大小百余战,功业绝特,持身谨慎,身后追封武勋王。
“哈哈哈哈!”爱星阿大笑起来:“还当甚么事呢!这事包在爷身上,爷如果当了这统领,别的再给你犒赏!”
宋弘业苦笑:因为黄台吉、多尔衮都喜好任用汉臣,乃至于很多满洲权贵都有种“汉人道狡猾、擅权谋”的印象。爱星阿除了宋弘业也不熟谙几个汉人,特别传闻宋弘业是个有本领的读书人,天然跑来找宋弘业筹议。
“这些我都晓得,快想想如何能让我得了这步军统领之职!”爱星阿不悦道。
“放心,”徐惇道,“我让你族里长辈来求你,你只要勉为其难地承诺下来就是了。至于今后谍报,直接走我这条线,不消你过问。”
宋弘业肯在他身高低工夫,着力应酬,恰是因为此人出身显赫。
“多谢少爵爷!”宋弘业恭送爱星阿上马而去,回身便命亲信小厮去四海当铺投了一份死当。
宋弘业面无余色,点头表示同意,心中却鼓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也不晓得这“圆明”是说漏了嘴,还是在敲打我……RS
“唔……启心郎索尼……”宋弘业微微点头:“那但是摄政王座前的红人啊。”
“岂止可靠!”爱星阿急道:“我前两日出城打猎,返来才传闻这事,已经有很多人把礼品都送到了启心郎索尼那边了!”
“是整肃城内盗贼乱民的,你没传闻?”爱星阿赶紧道。
爱星阿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既然如此,你就等我好动静!让你那些亲戚也都拾掇拾掇,他日带来我府上。”
宋弘业微微转了一转脖子,心中暗道:这恰是打盹了就来送枕头,我当然得不到这个职位,但是让这二傻子得了,却也与我本身得了没甚么辨别。
宋弘业嘿嘿一笑,道:“少爵爷,不过有一事小人想说在前头。”
扬古利有两个儿子,宗子阿丹哈,次子塔瞻。
那恰是宋弘业与徐惇的联络暗号。当天夜里,扮作商贾的徐惇便带了两车瓷器,到了宋弘业的府上。
宋弘业哈哈大笑,笑得高深莫测,直等爱星阿耐烦几近耗尽,方才道:“从职司上来看,这步军统领更像是明朝的五城兵马司。这衙门不但要整肃城内哄民,还要规整城防,访拿盗贼,巡查火铺诸如此类。权力极大,油水极厚,哈哈,小人我之前也在那衙门里呆过。”
爱星阿怒道:“我如何晓得……咦,你刚才说你也干过这差事?”
徐惇这般上门送货也只能偶尔为之,他听了宋弘业的动静,顿觉本日没有白跑。当即承诺遴派可靠部下冒充宋家亲戚前来投奔。这些人都是些贩子中的老油子,本来就常与衙门、兵马司打交道,混事做人定然没题目。
“你可晓得步军统领是干吗的?”宋弘业问道。
“正因为事件庞大,以是并非大家都晓得该如何干。”宋弘业笑道:“摄政王是个看重办实事的人,你如果能将这衙门里每司要用几小我,耗多少粮饷,专责哪些事件,能够干甚么不无能甚么……如此各种都一一写清楚,如果让摄政王看了,还会不消你么?”
“正要道贺少爵爷。”宋弘业笑道:“老公爷此番受命追击李自成,在庆都大败顺贼,阵斩顺贼伪蕲侯谷英!随后老公爷又一起南追,破真定城,杀得顺贼逃入太行山中。小人在兵部,有幸早晓得了两日。等老公爷返来,定然又是一番夸奖!”
——你是晚了,连我家“娘子”都晓得的动静,你现在才来。
本日来者,恰是宋弘业满洲好友中最为权贵的一名,爱星阿。
“你要甚么犒赏,固然说!”爱星阿晓得汉人的习性,从不做有利可图的事,当下风雅道。
爱星阿紧紧抓住宋弘业的双臂,大笑道:“好好好!你快写下来给我!”
宋弘业心中略有遗憾。
“小人祖上就一向干这差事,此中枢纽诀窍一清二楚。”宋弘业笑道:“想必不会让摄政王绝望。”
“快,快想个别例出来!”爱星阿短促催道:“你如果想出来了,我定会给你大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