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同门中年纪最长的呼延万善说道:“白师哥不必自责,实在真正启事,还是众兄弟武功没练得到家。大伙儿普通受师父传授,但是本门中除白师哥、封师哥两位以外,都只学了师尊武学的一点儿外相,没学到师门工夫的精义。”他虽年长,因入门较迟,排行仍在白万剑以后。

白万剑大呼:“好工夫,好五行六合掌,姓白的他日定方法教!”俄然飞身而起,忽喇喇一声,突破屋顶,挟着石破天飞了出去。

白万剑森然道:“石中玉听了:白万剑奉本派掌门人威德先生令谕,本日清理流派。这是雪山派本门之事,与旁人无涉。若在长乐帮总舵脱手不便,我们到外边了断如何?”

白万剑道:“爹爹传授众兄弟的武功,全然一模一样,不存半分偏私。你们瞧,封师哥练功比我勤恳,他工夫便在我之上。”闻万夫道:“师父绝无偏私,这是大家晓得的,只恨做兄弟的太蠢,体味不到此中诀窍。”白万剑道:“此去凌霄城,途中一定承平无事,多学一招剑法,我们的力量便增了一分。呼延师弟、闻师弟,你们两个便过过招。赵师弟、钱师弟,你们到外边守望,见到有甚动静,当即传声通报。”赵钱二民气想白师哥要点拨师弟们剑法,本身恰好无此眼福,心中老迈不肯,却又不敢违背师哥号令,只得怏怏出外。

丁珰大急,也欲纵身从屋顶的破孔中追出。丁不三抓住她手臂,低声道:“不忙!”

白万剑道:“我们须得尽快将这小子送往凌霄城,去交由掌门人发落。七位师弟、师妹固然陷敌,谅来长乐帮想到帮主在我们手中,也不敢难为他们。张师弟、钱师弟、赵师弟三位是南边人,留在镇江城中,乔装改扮了,刺探讯息。幸亏你们没跟长乐帮朝过相,他们认不出来。”张钱赵三人承诺了。白万剑又道:“汪万翼汪师弟机警多智,你们三个和他联络上后,全听他叮咛。可别自发得入门早过他,摆师兄的架子,坏了大事。”张钱赵三人对这位白师哥甚是畏敬,连宣称是。

第七回

白万剑长剑颤抖,铛铛两声,将刀剑前后格开,虽说是前后,其间相差实只一霎。他发觉到敌刃上所含内力实在不弱,心想:“这两人武功已如此了得,长乐帮众妙手并力齐上,我等九人非丧生于此不成。”身形闲逛,贴墙而立,喝道:“那一个上来,兄弟只得先毙了石中玉,再和各位周旋。”

白万剑听着此人脚步声,知是师弟汪万翼,心头一喜。汪万翼的轻功在雪山派中向称第一,奔行如飞,他此举显是意在引开追兵,好让本身乘机出险。公然长乐帮群豪簇拥追去。白万剑心想:“长乐帮中识见高超之士很多,岂能留下空地,任我安闲逸去?”

过未几时,便听得长乐帮群豪在小河南岸吼怒来去,更有七八人踏着石桥,自桥南奔至桥北。白万剑盘算了主张:“若我行迹给仇敌发觉,说不得只好先杀了这小子。”只听得又有一批长乐帮中人沿河边搜将过来。俄然间河边草丛中忽喇声响,一人向东奔驰而去。

长乐帮群豪万料不到帮主如此武功,竟会一招之间便给他擒住,不由得都没了主张。

这时长乐帮中已有十余人手提兵刃,从屋顶破洞中窜出,分头追逐。大家均想:“人家欺上门来,将我们帮主擒了去,若不截回,此后长乐帮在江湖上那边另有安身之地?虽将仇敌也擒住了七名,但就算擒住七十名、七百名,也不能赔偿帮主遭擒之辱。”又想:“只须将那姓白的绊住,拆得三招两式,众兄弟一拥而上,救得帮主,那自是天大的奇功。”大家奋勇,分头追逐。

雪山派九人一十八只眼睛冷冷的凝睇着他。

石破天捋着裤管,额头汗水一滴滴的流下来,他又摸摸肩头,喃喃道:“肩头、腿上都有伤疤,如何别人晓得,我……我本身都不晓得?莫非……我把畴前的事都忘了?”

陈冲之反手挥刀,嗤的一声,削下了他一片鞋底,便只一寸之差,没砍下他的脚板来。群豪都是一楞,没想到雪山派中除白万剑外,竟然另有如许一个妙手,他遭贝海石击倒后,竟尚能脱身逃脱。米横野深恐其他七人又再脱逃,一一补上数指。

白万剑一招间竟便将石破天擒住,本身也觉难以信赖,穿破屋顶脱出以后,心下暗呼:“忸捏!”耳听得身后追兵喊声高文,手中抱着人难以脱身远走,极目四望,见西首河上一道拱桥,此时更无余暇细想,便即扑向桥底,抱着石破天站在桥蹬石上,紧贴桥身。

柴船驶到柴市,泊岸停靠,摇船的乡农迳自上茶社喝茶去了。

世人向石破天瞧去,模糊便是当年凌霄城中阿谁跳脱奸刁的少年石中玉。

白万剑刚才见他双袖一拂,便将王万仞震得身受重伤,心想这小子离了凌霄城后,不知得逢甚么奇遇,竟练成了这等深厚内功,旁的武功自也非同小可,那边敢有涓滴忽视?长剑颤栗,一招“梅雪争春”,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剑尖剑锋齐用,剑尖是雪点,剑锋乃梅枝,四周八方的向石破天攻了过来。

石破天道:“白徒弟又何必活力?你说我腿上有这般伤痕,我却说没有,那么大师瞧瞧便是,又打甚么紧了?”说着抬起左腿,左脚踏在皋比交椅的扶手上,捋起左脚的裤管,暴露腿上肌肤。

白万剑将石破天重重往地下一摔,愤然道:“众位师弟,愚兄幸运到手,终究擒到了这祸首祸首。大师莫非不认得他了?”

世人怒极,有的举脚便踢,有的向他大吐唾沫。一个年长的弟子道:“大师可莫打伤了他。白师哥马到功成,可喜,可贺。”白万剑摇了点头,道:“固然擒得这小子,却沦陷了七位师弟、师妹,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时柯万钧双掌抵门,正运内劲向外力推,大门外支撑的木柱给他推得吱吱直响,目睹大门便要给他推开。贝海石斜身而上,说道:“柯朋友不消性急,待小弟叫人开门送客。”花万紫喝道:“退开了!”挥动长剑,护住柯万钧背心。

白万剑在四下察看了一周,众同门又聚在庙中议论。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此次来到中原,固然烧了玄素庄,擒得逆徒石中玉,但孙、褚两位师弟死于非命,耿师弟他们又陷于敌手,实大亏本派的锐气,归根结底,老是愚兄率领无方。”

柯万钧等目睹师哥到手,不待叮咛,立时将王万仞负起,跟着向大门闯去。

石破天顺手接太长剑,心中兀自一片怅惘。

雪山剑法

陈冲之笑道:“你要看我们帮主腿上伤疤,我们帮主却要看贵派花女人大腿上的伤疤。这里人多,赤身露体的不便,不如让他两位同到阁房当中,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大师仔细心细的看上一看!”长乐帮群豪捧腹大笑,声震屋瓦。

白万剑道:“船家,你尽管向下贱驶去,这里又是五两银子。”船家大喜,说道:“多谢客长厚赏,只是小人的船小,经不起江中风波,靠着岸驶,勉强还能对于。”白万剑道:“靠南岸逆流而下最好。”

白万剑怒极,低声骂道:“无耻!”身形一转,已站在厅心,喝道:“石中玉,你作贼心虚,不肯显现腿伤,那便随我上凌霄城去了断罢!”唰的一声,已拔剑在手。

只听得砰砰、啪啪,响声不断,屋顶破洞中瓦片泥块纷繁下坠。横卧在地的雪山派八弟子中,忽有一个肥大人形急纵而起,快如狸猫,捷似猿猴,从屋顶破洞中钻了出去。

贝海石叫道:“何不本日领教?”跟着跃起,从屋顶的破洞中追出。只见寒光刺眼,头顶似有万点雪花倾将下来。他身在半空,手中又无兵刃,孔殷间难以抵挡,立时使一个千斤坠,硬生生的直堕下来。这一下看似平平无奇,但在一刹时将向上急冲之势转为下坠,其间只要有毫发之差,便已中剑受伤,大厅中一众妙手看了,无不打从心底喝出一声采来。但白万剑便凭了这一招,已将石破天挟持而去。贝海石足尖在地下急蹬,跟着又穿屋追出。

陈冲之和米横野刀剑齐出,喝道:“放下帮主!”刀砍肩头,剑取下盘,向白万剑同时攻上。

白万剑道:“我们在这里比及入夜,东下到常州申浦再太长江,远兜圈子回凌霄城去。路程虽远些,长乐帮却决计料不到我们会走这条路。这时候他们必然都已追过江北去了。”他对长乐帮甚为顾忌,言下也毫不粉饰。

他瞧瞧贝海石,贝海石缓缓摇了点头。他转头去望丁珰,丁珰皱着鼻子,向他笑着装个鬼脸。他又向丁不三瞧去,丁不三右手食中两指向前一送,表示动武杀人。

只见石破天左腿外侧的肌肤之上,公然有六点伤疤,宛然都有六角,虽皮肉上的伤疤不如柱上的剑痕那般清楚,但六角之形,大家却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中间最惊奇的倒是石破天本身,他伸手用力一擦那六个伤疤,公然是生在本身腿上,绝非捏造。他揉了揉眼睛,又再细看,腿上这六个伤疤实和柱上剑痕一模一样。

另一个胖胖的弟子闻万夫道:“我们在凌霄城中本身较量,都自发得了不起啦,不推测得内里来,才知满不是这么一回事。白师哥,我们要比及入夜才解缆,摆布无事,请你指导大伙儿几招。”众师弟齐声拥戴。

白万剑刚踏登陆,庙中十余人已喝彩奔至,本来是雪山派第二批来策应的弟子。世人见他腋下挟着一个锦衣青年,齐问:“白师哥,这个是……”

白万剑情知对方妙手如云,特别贝海石武功决不在本身之下,站在石破天身后那老者目中神光湛然,也必是个极短长的人物,身处险地,如何可给对方以喘气余暇?一招到手,当即抢上两步,左臂伸出,已将石破天挟在胁下,胳臂用力,逼住了石破天腰间两处穴道,喝道:“各位朋友,本日获咎了,今后登门赔罪!”

驶出二十余里,白万剑瞥见南岸有座黄墙小庙,当即站在船头,纵声吼怒。庙中随即传出吼怒之声。白万剑道:“泊岸。”那船家将船驶到岸旁,插了篙子,待要铺上跳板,白万剑早已挟了石破天纵跃而上。

白万剑缩入船舱,他知这一带长乐帮权势甚大,稍露风声,群豪便会赶来,心下策画:“我虽幸运擒得了石中玉这小子,但将七名师弟、师妹都陷在长乐帮中,却如何援救他们出险?”心下一喜一忧,生恐石破天装模作样,过不到一盏茶时分,便伸指在他身上点上几处穴道,当乌篷船转入长江时,石破天身上也已有四五十处穴道让他点过了。

白万剑从稻草中探头出来,见近旁无人,当即挟着石破天跃登陆来,见西首船埠旁泊着一艘乌篷船,当即踏上船头,摸出一锭三两来重的银子,往船板一抛,说道:“船家,我这朋友生了急病,快送我们上扬州去。这锭银子是船钱,不消找了。”船家见了这么大一锭银子,大喜过望,连声承诺,拔篙开船。乌篷船转了几个弯便迳向北航。

世人说着走进小庙。两名雪山弟子将石破天挟持着随后跟进。那是一座破败的地盘庙,既没和尚,亦无庙祝。雪山派群弟子图这小庙地处偏僻,无人打搅,作为落脚联络之处。白万剑到得庙中,众师弟摆开饭菜,让他先吃饱了,然后商讨此后去处。虽说是商讨,但白万剑胸中早有成竹,一句句说出来,众师弟他杀皆顺从。

正游移间,只听得橹声夹着水声,东边摇来三艘敞篷船,两艘装了瓜菜,一艘则装满稻草,当是村夫一早到镇江城里来发卖。三艘船首尾相贯,穿过拱桥。白万剑大喜,待最后一艘柴船颠末身畔时,纵身跃起,连着石破天一齐落到稻草堆上。稻草积得高高的,几欲碰到桥底,二人悄悄落下,船上村夫全不知觉。白万剑带着石破天身子一沉,钻入了稻草堆中。

顷刻之间,石破天面前一片白光,那边还分得清剑尖剑锋?他错愕之下,又是双袖向外乱挥,他空有一身浑厚内功,却涓滴不会应用,刚才将王万仞摔出,不过机遇偶合罢了,这时乱挥之下,力分则弱,何况白万剑的武功又远非王万仞之可比。但听得嗤嗤声响,他两只衣袖已遭白万剑长剑削落,跟着咽喉间微微一凉,已为剑尖抵住。

陈冲之双手横托长剑,送到石破天身前,低声道:“帮主,不必跟他们多说,以武力决是非。胜的便对,败的便错。”他见白万剑剑法虽精,猜想内力定然不如帮主,既然证据确实,辩他不过,只好用武,就算万一帮主不敌,长乐帮人多势众,也要杀他们个片甲不回。

大厅中顿时鸦雀无声。俄然间世人不约而同“哦”的一声,惊呼了出来。

四下里唿哨高文,长乐帮追出来的人愈来愈众。

丁不三悄悄点头:“贝大夫五行六合掌武林中得享大名,公然有他的实在本领。”但见他轻飘飘的东游西走,这边弹一指,那边发一掌,雪山派众弟子纷繁倒地,每人最多和他拆上三四招,便遭击倒。

丁珰满脸惶急之色,向丁不三连打手势,要他脱手。丁不三却笑了笑,心想:“这小子武功极强,在那划子之上,轻描淡写的便卸了我一掌,岂有等闲为人所擒之理?他此举定成心图,我何必强行出头,反而坏他的事?且暗中瞧瞧热烈再说。”丁珰见爷爷笑嘻嘻的漫不在乎,心下略宽,但夫君落入敌手,老是担心。

贝海石伸指便向剑刃上抓去。花万紫一惊:“莫非你这手掌竟然不怕剑锋?”便这么稍一游移,目睹贝海石的手指已然抓到剑上,不料他手掌和剑锋相距另稀有寸,蓦地里屈指弹出,嗡的一声,花万紫长剑把捏不住,脱手落地。贝海石右手探出,一掌拍在她肩头。这两下兔起鹘落,变招之速,实不亚于刚才白万剑在柱上留下六朵剑花。

石破天迷含混糊的道:“了……了甚么断?”丁珰在他背上悄悄一推,低声道:“跟他打啊,你武功比他强很多,杀了他便是。”石破天道:“我……我不杀他,为甚么要杀他?白徒弟又不是好人。”一面说,一面向前跨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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