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横野、陈冲之、展飞划一时厉声道:“你想放手便走,可没这般轻易。”说着各自按住腰间刀柄、剑把。

石破天向石中玉道:“石帮主,你就接了铜牌罢。你接牌也是死,不接也是死。只不过倘若不接呢,那就累得全帮兄弟都陪了你一起死,这……这于心何忍?”

贝海石皱眉道:“这两位面貌类似,身材年事又是一样,到底那一名是本帮的帮主,我可认不出来,这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你才是石帮主,是不是?”那人点了点头。贝海石道:“这些日子中,帮主却又到了那边?我们到处找你不到。厥后有人见到这个……这个少年,说道帮主是在摩天崖上,我们这才去请了来,咳咳……真正想不到……咳咳……”那人道:“一言难尽,渐渐再说。”

张三哈哈笑道:“石帮主,贝先生,我们翻开天窗说亮话。凭着司徒横和石帮主的武功名誉,诚恳说,也真还不配上侠客岛去喝一口腊八粥。长乐帮这几年来干的恶事太多,我兄弟二人明天来到贵帮的本意,乃是‘罚恶’,本来也不盼望石帮主能接铜牌。只不过向比方此,总不免先问上一声。石帮主你不接铜牌,是不是?好极,好极!你不接最好!”

贝海石神采乌青,说道:“当时候帮主说甚么话来?事光临头,却又翻悔推托。”

石破天行礼道:“不敢,不敢!我甚么事都不懂,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你们不要怪我才好。”贝海石等齐声道:“不敢!”

石破天眼中泪珠滚来滚去,几乎便要夺眶而出,强自忍住,退了开去,幸亏心中自有安抚:“我又不想要你做老婆,我别的有个‘心肝宝贝’阿绣,她可比你斯文多了,她向来不打我。”

张三笑道:“石帮主,你躲在扬州倡寮当中,数月来埋头不出,艳福无边。贝先生他们到处寻你不着,只得别的找了小我来冒充你作帮主。但你想瞒过侠客岛使者的耳目,可没这么轻易了。我们来请你去喝腊八粥,你去是不去?”说着从袖中取出两块铜牌,托在手中。

丁珰抢上前去,颤声道:“你……你……果然是天哥?”那少年苦笑道:“叮叮铛铛,这么些日子不见你,我想得你好苦,你却早将我抛在九霄云外了。你认不得我,但是你啊,我便再隔一千年,一万年,也永久认得你。”丁珰听他这么说,喜极而泣,道:“你……你才是真的天哥。他……他可爱的骗子,又怎说得出这些至心密意的话来?我几乎儿给他骗上了!”说着向石破天瞋目而视,同时情不自禁的伸手拉住了那少年的手。那少年将手掌紧了一紧,向她微微一笑。丁珰登觉如沐东风,高兴无穷。

张三哈哈一笑,问道:“兄弟,你到底姓甚么?”石破天茫然点头,说道:“我真的不晓得。”向闵柔瞧了一眼,又向石清瞧了一眼,见两人对本身瞧着的目光中仍充满垂怜之情,说道:“我……我还是姓石罢!”张三道:“好!长乐帮石帮主,本年十仲春初八,请到侠客岛来喝腊八粥。”石破天道:“自当前来拜访两位哥哥。”

石破天走上两步,说道:“叮叮铛铛,我早就跟你说,我不是你的天哥,你……你生不生我的气?”

厅上俄然间沉寂无声,世人瞧瞧石破天,又瞧瞧石帮主,两人面貌公然非常肖似,但并立在一起,相较之下,毕竟也大为分歧。一个似是乡间粗鄙农夫,另一个倒是翩翩乱世大族公子。石破天神采较黑,眉毛较粗,手脚也较细弱,不及石帮主的俊美文秀,但若非同时现身,却也委实不易辩白。过了一会,只听得闵柔抽抽泣噎的哭了出来。

石破天叹了口气,向石清、闵柔瞧了一眼,向丁珰瞧了一眼,说道:“贝先生,众位一向待我不错,本来盼我能为长乐帮消此大难,真的石帮主既不肯接,就由我来接罢!”说着走向张三身前,伸手便去取他掌中铜牌。世人尽皆惊诧。

只听那人颤声道:“你……你们又要对我如何?”

张三将手一缩,说道:“且慢!”向贝海石道:“侠客岛邀宴铜牌,只交正主。贵帮到底奉那一名作帮主?”

石破天道:“你……你的手掌痛吗?”丁珰怒道:“滚蛋,滚蛋,我再也不要见你这无耻的骗子!”石破天黯然神伤,喃喃道:“我……我又不是用心骗你的。”丁珰怒道:“还说不是用心?你肩头做了个假伤疤,干么不早说?”石破天点头道:“我本身也不晓得!”丁珰顿足道:“骗子,骗子,你走开!”一张俏面庞胀得通红。

石破天奇道:“大哥,这……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闵柔抢上一步,颤声道:“你……你是玉儿?”那人点了点头,道:“妈,爹,你们都在这里。”

丁珰怒道:“你这骗子,啊唷,啊唷!”连连挥手,本来她这一掌打得甚是着力,却给石破天的内力反激出来,震得她手掌好不疼痛。

顷刻之间,大厅中更没半点声气。大家目光都瞧着石中玉。

俄然间啪的一声,他脸上热辣辣的着了个耳光。

范一飞向高三娘子瞧了一眼,心想:“你既已经接了,我们关东四大门派同进同退,也只要硬着头皮,将这条老命去送在侠客岛了。”当即说道:“承蒙侠客岛上的大侠客们瞧得起,姓范的焉有敬酒不喝喝罚酒之理?”走上前去,从李四手中接过两块铜牌。风良哈哈一笑,说道:“到十仲春初八另有两个月,就算到当时非死不成,可也是多活了两个月。”当下与吕正平都接了铜牌。

张3、李四对望一眼,都点了点头。张三右手扬处,两块铜牌缓缓向石破天飞去。铜牌分量不轻,掷出以后,本当势挟劲风的飞出,但如此缓缓腾空推前,便如空中有两根瞧不见的细线吊住普通,内力之奇,实是罕见罕闻。

世人都“啊”的一声惊呼,既讶异张三伎俩之精,这么顺手几抓涓滴不伤皮肉,而切割衣衫利逾并剪,复见那少年身上的疤痕,果与石破天身上一模一样。

李四道:“好!豪杰侠义,重义轻生,这才是豪杰子、大丈夫,不枉了跟你结拜一场。兄弟,我们把话说在前头,到得侠客岛上,大哥、二哥对你一视同仁,可不能给你甚么特别照顾。”石破天道:“这个天然。”

张三道:“凭你的武功,这碗腊八粥大可喝得。只可惜长乐帮却今后清闲安闲了。”李四点头道:“可惜,可惜!”不知是深以不能诛灭长乐帮为憾,还是说可惜石破天枉自为长乐帮送了性命。贝海石等都低下了头,不敢和张3、李四的目光相对。

白万剑说道:“面貌能够不异,莫非腿上的剑疤也普通无异,此中大有情弊。”丁珰忍不住也道:“此人是假的。真的天哥,左肩上有……有个疤痕。”石清也思疑满腹,说道:“我那孩儿幼时曾为人暗器所伤。”指着石破天道:“此人身上有此暗器伤痕,到底谁真谁假,一验便知。”世人瞧瞧石破天,又瞧瞧那华服少年,都是满腹疑窦。

石中玉道:“唉,当时候我怎敢不听你叮咛?现在我爹娘在此,你尚且对我这么狠霸霸的,别的事也便可想而知了。”他目睹赏善罚恶二使已到,倘若推不掉这帮主之位,必将性命难保,又有了父母作背景,言语中便倔强起来。

石破天道:“贝先生,我大哥……他可不是说着玩的,说杀人便当真杀人,飞鱼帮、铁叉会那些人,都给他两个杀得干清干净。我看非论是谁做帮主都好,先将这两块铜牌接了下来,免很多伤性命。两边都是好兄弟,真要打起架来,我可不知要帮谁才好。”

世人睁大了眼睛,瞧着石破天。闵柔俄然叫道:“孩儿别接!”石破天道:“妈,我已经答允了的。”双手伸去,一手抓住了一块铜牌,向石清道:“爹爹……不……石……石……石庄主明知凶恶,攸关性命存亡,仍要代上清观主赴侠客岛去,豪杰侠义,孩儿……我也要学上一学。”

李四道:“这里另有几块铜牌,是聘请关东范、风、吕三位去侠客岛喝腊八粥的。三位接是不接?”

贝海石道:“这位少年边幅与石帮主一模一样,连你们玄素双剑是亲生的父母,也都辩白不出。我们外人认错了,怕也难怪罢?”

贝海石与长乐帮群豪都心头大震,晓得石中玉若不接他手中铜牌,这胖瘦二人便要大开杀戒。听这瘦子言中之意,此行大旨显是诛灭长乐帮。他二人刚才露的几手工夫,全帮无人能敌。但石中玉明显说甚么也不肯做帮主,那便如何是好?

米横野大声道:“帮主,你这番话未免颠倒是非了。你作本帮帮主,也不是三天两日之事,常日作威作福,风骚欢愉,作践良家妇女,莫非都是贝先生逼迫你的?若不是你口口声声向众兄弟拍胸包管,矢语发誓,说道定然会接侠客岛铜牌,众兄弟又怎容你如此混闹?”

张三哈哈笑道:“既要捏造石帮主,天然是一笔一划,都要造得真像才行。真的身上有疤,假的当然也有。贝大夫这‘动手成春’四个字外号,莫非是白叫的吗?他说我三弟昏倒多日,天然是当时候在我三弟身上作上了手脚。”俄然间欺近身去,顺手在那华服少年的肩头、左腿、左臀三处罚别抓了一下。那少年衣裤上顿时给他抓出了三个圆孔,暴露乌黑的肌肤来。

石清转头问贝海石道:“贝先生,这……这位少年,你们从那边觅来?我这孩儿,又如何给你们硬栽为贵帮的帮主?武林中朋友在此很多,还得请你分辩明白,以释世人之疑。”

世人齐声惊呼,有的说:“他,他!”有的说:“怎……如何……”有的说:“怪……怪了!”世人见李四凌虚解穴,以指风撞击数尺外旁人的穴道,这等高深的武功向来只是耳闻,从未目睹,大家早已惶恐无已,又见那人五官脸孔宛然便又是一个石破天,只满身绫罗,服饰富丽,更感惊奇。

贝海石等万料不到,石破天在看破大家的诡计狡计以后,竟仍肯为本帮卖力,这些人固然个个凶狡剽悍,但此时无不油但是生感激之情,不约而同的齐向石破天躬身施礼,说道:“愿奉大侠为本帮帮主,顺从帮主号令,决不敢有违。”这几句话倒也说得万分诚心。

只见他肩头有疤、腿上有伤、臀部有痕,与丁珰、白万剑、石清三人所说尽皆符合。

张三笑道:“三弟,你瞧此人边幅跟你像不像?长乐帮奉他为帮主,本是要他来接铜牌的,但是此人怕死,悄悄躲了起来,贝先生他们无可何如,便骗了你来顶替他作帮主。但是你大哥、二哥还是将他揪了出来,叫你作不生长乐帮的帮主,你怪不怪我?”

那少年脸现惧色,急退两步,颤声道:“我……我当然不去。我干么……干么要去?”

那少年石中玉道:“贝先生,事情到了这步地步,也就甚么都不消坦白了。那日在淮安府我获咎了你,给你擒住。你说只须统统听你叮咛,就饶我性命,因而你叫我入了你们长乐帮,要我当众诘责司徒帮主为何逼得何香主他杀,问他为甚么不肯接侠客岛铜牌,又叫我跟司徒帮主脱手。凭我这点儿微末工夫,又怎是司徒帮主的敌手?是你贝先生和众香主在混乱中一拥而上,冒充相劝,实在是一起制住了司徒帮主,逼得他大怒而去,因而你便叫我当帮主。而后统统事情,还不是都听你贝先生的叮咛,你要我东,我又怎敢向西?我想想实在没味儿,便逃到了扬州,倒也清闲欢愉。那知莫名其妙的却又给这两位老兄抓到了这里,将我点了穴道,放在大厅顶上。贝先生,这长乐帮的帮主,还是你来当。这个傀儡帮主的差使,请你开恩免了罢。”他辩才便利,说来有条有理,大家顿时恍然。

贝海石道:“是啊,石帮主,这铜牌是不能不接的。”

石中玉难以置辩,便只作没闻声,笑道:“贝先生本领当真不小,我隐居不出,免惹费事,幸亏你不知从那边去找了这小子出来。这小子的边幅和我也本相像。他既爱冒充,就冒充到底好了,又来问我干甚么?爹,妈,这是非之地,我们尽早拜别为是。”他口齿聪明,比之石破天当真天差地远,两人一开口说话,立时全然分歧。

白万剑踏上一步,森然道:“你还认得我吗?”那人低下了头,抱拳施礼,说道:“白师叔,众……众位师叔,也都来了。”白万剑嘿嘿嘲笑,道:“我们都来了。”

闵柔却道:“我佳耦和儿子多年不见,孩子长大了,自不易辨认。贝先生这几年来和我孩子日夕相见,以贝先生的夺目,倒是不该认错的。”

石破天摇点头,目不转睛的瞧着那人,过了半晌,说道:“妈妈,爹爹,叮叮铛铛,贝先生,我……我早说你们认错了人,我不是他,他……他才是真的。”

李四左手食指导出,嗤嗤声响,解开了那人穴道。那人渐渐站起家来,伸手揉眼,茫然四顾。

石盘点了点头,心想这话倒也不错。

群豪不约而同的向旁避了几步,只见从厅顶摔下来的竟然是小我。此人缩成一团,蜷伏于地。

石中玉嘿嘿嘲笑,说道:“你慷别人之慨,话倒说得轻易。你既如此大仁大义,干么不给长乐帮挡灾解难,本身接了这两块铜牌?嘿嘿,当真好笑!”

贝海石咳嗽几声,苦笑道:“这……这也一定。”那日他在摩天崖见到石破天,便知不是石中玉,但遍寻石中玉不获,正自心焦如焚,灵机一动,便成心要石破天顶替。刚好石破天浑浑噩噩,安排起来轻易不过,这番用心自是说甚么也不能承认的,又道:“石帮主接任敝帮帮主,那是凭武功打败了司徒前帮主,才由众兄弟群相推戴。石帮主,此事但是有的?‘硬栽’二字,从何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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