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玉叫道:“谢先生且慢!”谢烟客转过身来,道:“如何?”他猜想狗杂种叫本身去诛灭雪山派,纯是贝海石等人的主张,不知长乐帮和雪山派有甚么深仇大恨,这才要假手于己去诛灭对方,他只盼尽早拜别,深恐贝海石他们又使甚么狡计。

石破天满脸堆欢,说道:“老伯伯,你是来救我的吗?多谢你啦!我很好,他们没杀我。叮叮铛铛、石大哥,你们也一块来了。石庄主、石夫人,他们没伤你,我这可放心啦!师父,爷爷本身又戴上了足镣手铐,不肯出来,说要你上碧螺山去。”瞬息之间,他向谢烟客、丁珰、石中玉、石清佳耦、史婆婆每人都说了几句话。

这日谢烟客上门指名索战,贝海石听得他连伤四名香主,自忖并无胜他掌控,一面出厅周旋,一面遣人请帮主出来对付。

石中玉心想:“烧了长乐帮总舵,那是求之不得,最好那姓谢的将你们尽数宰了。”但在众香主、舵主逼迫之下,无可推托,只得硬着头皮来到大厅,盘算了主张,要长乐帮众妙手一拥而上,管他谁死谁活,最好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本身便可乘机溜之大吉。

石中玉一听,顿时呆了,但谢烟客颁下玄铁令之事,他却也曾听过,心念一转之际,已然明白,定是谢烟客也认错了人,将本身认作了阿谁到凌霄城去作替死鬼的白痴,听他说非论本身出甚么困难,都能极力办到,那真是天外飞来的大横财,心想以此人武功之高,说得上无事不成为,却教他去办甚么事好?不由得沉吟不决。

阿绣脸上一阵飞红,顷刻间神采惨白,愣住了脚步。这时两人正走在花圃中的一条小径上,阿绣身子微晃,伸手扶住一株白梅,神采便似白梅的花瓣普通。她定了定神,道:“这石中玉曾想欺负我,我气得投崖他杀。大哥,你肯不肯为我出这口气,把他杀了?”

贝海石只道石中玉既再次逃脱,在腊八日之前必不会现身,是以放胆而为。实在石破天和石中玉二人边幅虽颇类似,毕竟不能普通无异,但有了身上这几处疤痕以后,大家心中先入为主,纵有再多不似之处,也一大要而不计了。石破天全然不通情面油滑,各种奇事既难索解,也只好信了旁人之言,只道本身一场大病以后,将前事忘得干清干净。那知侠客岛的善恶二使实有过人之能,竟将石中玉从扬州倡寮中揪了出来,贝海石的把戏全遭拆穿。固然石破天答允接任帮主,让长乐帮免了一劫,贝海石却脸孔无光,深自匿居,不敢和帮主见面。乃至石中玉将石破天掉换之事,本来唯独难以瞒过他的眼睛,却也以此并未败露。

此仇不报,非丈夫也,但须谋定而动,因而寻了个隐僻地点,花了很多工夫,将一起“碧针清掌”直练得入迷入化,无懈可击,这才寻上镇江长乐帮总舵去,一进门便掌伤四名香主,顿时长乐帮全帮为之震惊。

石中玉见贝海石气味奄奄,疲劳在地,衣衿上都是鲜血,心惊胆战之下,那句“大伙儿齐上,跟他拚了”的话吓得叫不出口,战战兢兢的道:“本来是谢先生。”

岂知石中玉心中也惊骇之极,见谢烟客神采古怪,不知他要向本身发挥甚么杀手。

谢烟客听得他这话仿佛不是要作践本身,登感喜慰,忙问:“你要我去办甚么事?”贰心下忐忑,全没留意到石中玉吐属高雅,与狗杂种大不不异。

谢烟客嘲笑道:“很好,很好!你这小子竟然当上了长乐帮帮主!”一想到各种情事,身上不由得凉了半截:“糟了,糟了!贝大夫这狗贼本来竟这等工于心计。我当年立下了重誓,但教受令之人有何号令,非论何事,均须为他办到,此事众所知闻。他探听到我已从狗杂种手中接了玄铁令,便来到摩天崖上,将他接去做个傀儡帮主,企图不过是要我听他长乐帮的号令。甚么号令?当今大事,不过是赴侠客岛一行。长乐帮要我做替死鬼,为他们解去大难。谢烟客啊谢烟客,你聪明一世,胡涂一时,本日里竟会自投坎阱,一去侠客岛,再也没翻身之日了。”

石破天迟疑道:“他是石庄主佳耦独生爱子,石庄主、石夫人待我极好,我……我……我可不能去杀他们的儿子。”阿绣头一低,两行泪水从脸颊上流了下来,哭泣道:“我第一件事求你,你就不答允,今后……你必然会欺负我,就像爷爷对奶奶普通。我……我奉告奶奶和妈去。”说着掩面奔了出去。

“贝先生肩头给谢烟客拍了一掌,左臂已有些不灵。”

谢烟客当年发誓,虽说接到玄铁令后只为人办一件事,但石中玉要和他同业,却与此事有关,原不便回绝,便道:“好,你跟我一起去就是。”长乐帮世人大急,眼望贝海石,听他示下。石中玉朗声道:“本座既已承诺前赴侠客岛应约,天大的担子也由我一人挑起,届时自不会令众位兄弟难堪,大师固然放心。”

“那姓谢的口出大言,说道凭一双肉掌便要将长乐帮挑了,帮主再不出去,他要放火燃烧我们总舵!”

石破天道:“阿绣,阿绣,除此以外,我甚么都听你的。”

贝海石那日前赴摩天崖接得石破天返来,一掌逼走谢烟客,虽知今后伏下了个隐忧,但觉他掌法虽精,内力倒是平平,颇与他在武林中所享的大名不符,也不如何放在心上。厥后发觉石破天本来并非石中玉,如许一来,变成无缘无端的获咎了一名武林妙手,心下更微有惭愧之意,但铜牌邀宴之事迫在眉睫,帮中不成无主出头承担此事,乘着石破天阴阳内力荡漾而昏倒不醒之时,便在他身上做下了手脚。

当时石破天已受丁珰之骗,将石中玉掉换了出来。石中玉正想和丁珰远走高飞,不料长乐帮到处充满了人,不到半天便赶上了,又将他强行迎回总舵。贝海石等而后监督甚紧,均想这小子当时嘴上说得豪气干云,但过后越想越怕,竟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天下那有这么便宜之事?数十人四下保卫,日夜不离,非论他如何狡计百出,再也没法溜走。石中玉甫脱凌霄城之难,又陷进了长乐帮之劫,好生忧愁。和丁珰商讨了几次,两人盘算了主张,侠客岛当然不管如何是不去的,在长乐帮总舵中也已难溜走,只要在前赴侠客岛途中设法脱身。

两人出了石牢,走向大厅。石破天道:“阿绣,大家见了我,都道我便是阿谁石中玉。连石庄主、石夫人也辩白不出,怎地你却没认错?”

石中玉道:“鄙人大胆,请谢先生到凌霄城去,将雪山派人众尽数杀了。”

石破天大呼:“谨慎!”纵身跃起,一把抓住齐自勉右肩,硬生生将他向后拖出几步。只听得喀喀两声,谢烟客在危急中使出世平绝技“碧针清掌”,左掌震断了白万剑的长剑,右掌震断了成自学的长剑。

谢烟客当日在摩天崖上修习“碧针清掌”,为逞一时之快,将满身内力尽数使了出来。恰在此时,贝海石带领长乐帮八名妙手来到摩天崖上,说是驱逐帮主,一口咬定帮主是在崖上。谢烟客一招之间,便将米横野擒住,但厥后与贝海石脱手,恰逢本身内力垂尽。他当机立断,乘着败象未显,当即飘然引退。这一掌而退,固然不能说败,毕竟是让人欺上门来,逼下崖去,实是毕生的奇耻大辱。细心考虑,此番受逼,全系本身练功时过耗内力而至,不然对方即使人多,也无所惧。

“贝先生扯下了谢烟客半幅衣袖,谢烟客却乘机在贝先生胸口印了一掌。”

两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在半晌之间,两小我都如过了好几天普通。

他这几句话说得兴高采烈,听他说话之人却尽皆大吃一惊。

石中玉那日在贝海石教唆之下做了帮主,不数日便即逃脱,给贝海石擒了返来,将他脱得赤条条地监禁数日,教他难以再逃,厥后石中玉虽终究又再逃脱,他身上的各处创伤疤痕,却已让贝海石尽数瞧在眼里。贝大夫并非真的大夫,然久病成医,医道实在高超,因而在石破天肩头、腿上、臀部仿造疤痕,竟也做得一模一样,毫无马脚,乃至恋人丁珰、仇敌白万剑,乃至父母石清佳耦都给瞒过。

第十八回

妙手过招,岂能心神稍有变态?他这一惊又是非同小可,白、成、齐三柄长剑同时乘虚而入,刺向他小腹。三人一师所授,使的同是一招“明驼骏足”,剑势又迅又狠,目睹剑尖已碰到他的青袍,三剑同时要透腹而入。

石中玉推三阻四,前来相请的香主、舵主已站得满房都是,动静一个接一个的传来:“贝先生和那姓谢的已在厅上激斗,快请帮主出去掠阵!”

石破天跟着出来,只见厅中剑光闪闪,四小我斗得正紧,倒是白万剑、成自学、齐自勉三人各挺长剑,正在围攻一个青袍短须的老者。石破天一见之下,脱口叫道:“老伯伯,你好啊,我经常在驰念你。”这老者恰是摩天居士谢烟客。

那知谢烟客一见了他,顿时大吃一惊,叫道:“狗杂种,本来是你。”

当下只得临时冒充石破天再说。他是个千伶百俐之人,帮中高低人等又个个熟谙,大家脾气摸得清清楚楚,他要假装石破天而不令人起疑,比之石破天冒充他是易上百倍了。但他毕竟心中有鬼,不敢大模大样如畴前那么做他的帮主,每日里只躲在房中与丁珰厮混。有人问起帮中大事,他也唯唯否否的不出甚么主张。侍剑见真帮主和丁珰返来,当即逃之夭夭。

谢烟客见他神采间又惊又喜、又是惊骇,说道:“谢某曾在江湖扬言,凡是得我玄铁令之人,谢某决不伸一指加于其身,你又怕些甚么?狗杂种,你竟然还没死,当真命大。你那‘炎炎功’练得如何了?”猜想这小子定是畏难偷懒,厥后不再练功,不然体内阴阳二力交攻,怎能够活到本日。

阿绣哭泣道:“你不杀了他,我永久不睬你。”足下不断,半晌间便到了大厅。

“贝先生咳嗽连连,口喷鲜血,帮主再不出去,贝先生不免丧命。”

一人倘若系念于一事,非论赶上多么景象,不由自主的老是将苦衷与之连了起来。逃犯逃狱,只道普天下公差都在缉捕本身;凶手犯案,只道大家都在思疑本身;青年男女钟情,只道对方一言一动都为本身而发,虽绝顶聪明之人,亦所不免。谢烟客念念不忘者只玄铁令誓愿未了,当时表情,正复如此。他越想越怕,猜想贝海石早已伏下短长构造,双目凝睇石中玉,静候他说出要本身为长乐帮前去侠客岛。“倘若竟不是要我代去侠客岛,而是要我自断双手,今后成为一个不死不活的废人,这便如何是好?”想到此节,双手不由得微微颤抖。

他若当即回身奔出长乐帮总舵,今后不再见这狗杂种之面,自可避过这个困难,但这么一来,江湖上今后再没他这号人物,那倒事小,想起当年所立的毒誓,他日应誓,那比之自残双手等等更加惨酷百倍了。

这两掌击得虽快,他青袍的下摆还是给双剑划破了两道口儿,他双掌翻转,内力疾吐,成白二人直飞出去,砰砰两声,背脊撞上厅壁,只震得屋顶泥灰簌簌而落,犹似下了一阵急雨。又听得啪的一声,倒是石破天放手放开齐自勉肩头,将他摔入厅上一张椅中。

又过了很久,谢烟客终究厉声说道:“好罢,是你从我手中接过玄铁令的,你要我为你办甚么事,快快说来。谢某平生纵横江湖,便赶上天大难事,也视作等闲。”

贝海石重伤之余,万料不到谢烟客竟会听石帮主号令,归正有力劝止,只得叹一口气,有气有力的说道:“帮……帮主,一……一……路保重,恕……恕……部属……咳咳……不送了!”石中玉一拱手,跟着谢烟客出了总舵。

石中玉道:“谢先生,我和你同去,要亲目睹你办成此事!”他一听谢烟客答允去诛灭雪山派,便即想到此事一举两得,恰是离开长乐帮的良机。

石中玉听他叫本身为“狗杂种”,只道是随口骂人,自更不知“炎炎功”是甚么东西,当下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心中却已盘算了主张:“那白痴到得凌霄城中,透露本相,白安闲、白万剑、封万里这干人岂肯罢休?定会又来找我的倒霉。我平生终是难在江湖上安身。天幸面前有这个良机,何不要他去告终此事?雪山派的气力和长乐帮不过半斤八两,这谢烟客一人能将长乐帮挑了,多数也能凭一双肉掌,将雪山派打得万劫不复。”说道:“谢先生言而有信,令人可敬。鄙人要谢先生去办的这件事,在俗人听来,不免有点儿骇人听闻,但以谢先生天下无双的武功,那也是轻而易举。”

谢烟客在雪山派三大妙手围攻之下,以一双肉掌对于三柄长剑,仍挥洒自如,大占上风,蓦地间听得石破天这一声呼唤,举目向他瞧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叫道:“怎……如何又有一个?”

有所求

谢烟客微微一惊,心想雪山派是武林的王谢大派,威德先生白安闲申明甚着,是个极不好惹的大妙手,竟要将之尽数诛灭,当真谈何轻易?但对方既出下了题目,那便是抓得着、摸获得的玩意儿,不消整日价提心吊胆,疑神疑鬼,雪山派一除,今后便无忧无虑,清闲一世,当即说道:“好,我这就去。”说着回身便行。

长乐帮这干人只求帮主准期去侠客岛赴约,乐得他诸事不睬,恰好自行其是。

谢烟客向石破天看了一眼,目光转向坐在角落里的另一个少年石中玉,兀自惊奇不定,道:“你……你二人怎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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