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秦又是一惊,心想她会使八仙剑法并不出奇,奇在以软鞭送剑,竟然力透剑尖,刃直如矢,当下踏上一步,要待抢攻,心想她以软鞭使剑,剑上力道踏实,只消双剑订交,还不将她长剑击下地来。那知他提挺剑身,手势刚起,还未出招,袁紫衣叫道:“采和献花!”忽地收转软鞭。此时鞭上势道已完,长剑下落,她左手接太长剑,右手持鞭,笑吟吟的望着敌手。

他虽见袁紫衣连败韦陀门四妙手,武功高强,但仍道她艺不如己,对招之际,不免存了三分轻视之心,岂知她软鞭打穴,过背回肩,着着大出于本身料想以外。刚才反手这一刀,料定她是击向本身巨骨穴,这才得以将她鞭梢荡开,但如她技艺略差,打穴稍有不准,这一刀自是砍不中她鞭梢,那么本身背上便会重重吃上一下,虽不中穴道,一下剧痛必将不免。

蓝秦昂首观剑,猛听得风声微动,身前有异,忙一个倒纵步窜开丈许,只见金光明灭,那女人银丝软鞭上的小金球刚从本身腰间掠过,若非见机得快,身上佩剑又已让她抢去了。

袁紫衣却向来不爱旁人开她打趣,她虽知胡斐与赵半山义结兄弟,乃千真万确之事,但见他年纪与本身相若,却老起脸皮与赵半山称兄道弟,强居长辈,更是有气,唰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喝道:“这小子胡说八道,看我经验你。”

这时空中长剑去势已尽,笔挺下堕。袁紫衣软鞭甩上,鞭头卷住剑柄,快速向前一送,长剑疾向蓝秦当胸刺来。两人相隔几及两丈,但一霎之间,剑尖距他胸口已不及一尺,就如一条丈许长的长臂抓住剑柄,俄然向他刺到普通。这一招蓝秦又是出乎不料,大惊之下,忙横剑封挡。

这几下兔起鹘落,迅捷无伦,胡斐心中不由悄悄喝了声采,心想这大汉虽未出一声,但既与这两名侍卫结伴随行,少不免也要受一鞭无妄之灾。那晓得这大汉只一勒马头,白手竟来抓她银鞭的鞭头。

蓝秦正抬头望着天空急落而下的长剑,听她说话,随口道:“甚么?”袁紫衣道:“我请你让这八仙剑掌门的位子。”这时长剑已落到她跟前,袁紫衣嘴里说话,耳入耳风辨器,一伸手便抓住了剑柄。长剑从数十丈高处落将下来,势道多么凌厉,何况这剑除剑柄外,通身是锋利刃口,她竟眼角也没斜一下,随随便便就抓住了剑柄。

胡斐忙伸手去接,突见面前金光明灭,心知不妙,只听啪的一响,面前金星乱冒,半边脸颊奇痛彻骨,已给软鞭击中。他当即右足力撑,左足一松,从左方钻到了马腹之下,但听得啪的一响,木屑纷飞,马鞍已给软鞭击得粉碎,那马吃痛哀嘶。

袁紫衣在半空中右掌向胡斐头顶击落,左手往他肩头抓去。胡斐平生当中,从未和年青女子动过手,此次盗她白马,一来认得是赵半山的坐骑,要问她个明白,二来怪她盗去本身承担,显有轻侮之意,要小小抨击一下,见她当真脱手,不由脸上一红,侧身跃离马背,从她身边掠过,已骑上了青马。

当即一勒马缰,要坐骑向旁避开。岂知白马认主,低声欢嘶,不但不避,反而迎上两步。

偏生他幼年气盛,也是个极好胜之人,这一招让是让了,却让得过分较着,待她鞭光临头,方才闪避,而帽子遭卷,脸上不露涓滴惭愧之色,反含笑相询,直有点长辈戏耍小辈模样。袁紫衣一眼看出,冷然道:“你用心相让,当我不知么?帽子还你吧!”说着长鞭悄悄一抖,卷着帽子往他头上戴去。

这句话倒非虚语,她偷袭胜利,这一鞭倘真使上尽力,胡斐颧骨非碎裂不成,右边牙齿也必将尽数打落,但饶是如此,已是他艺成以来从所未有之大败,不由得肝火直冲,圆睁双目,举刀往她肩头直斫。袁紫衣微感惊骇,知敌手实非易与,这一次他吃了大亏,动起手来定然尽力施为,当下舞动长鞭,将胡斐挡在两丈以外,要教他欺不近身来。

那大汉一愕,问道:“女人安知?”袁紫衣道:“瞧你模样,稍稍有点儿掌门人味道。你叫甚么名字,是那一门那一派的掌门?”这两句话问得无礼,那大汉哼了一声,并不睬会。那姓曹的侍卫狼狈爬起,叫道:“蓝徒弟,经验经验这臭女娃子!”

袁紫衣知他武功高出两个侍卫甚多,是以用心掷剑成圈,引开他目光,再俄然脱手抢剑,那知还是给他惊觉避开。她心中连叫可惜,蓝秦却已暗呼忸捏。他雄霸西南,门徒遍及两广云贵,十年来从未碰到波折,想不到如许个黄毛丫头竟如此轻侮于己,唰的一声,拔剑出鞘,叫道:“好,我便来领教女人高招。”

胡斐恼这两人出言轻浮,瞋目横了他们一眼。袁紫衣趁机挥鞭击到,胡斐头一低,从软鞭底下钻进,抢前数尺。只见袁紫衣纤腰一扭,白马猛地向左疾冲。

胡斐料不到她竟敢如此行险,腾空飞扑,本身倘若挥刀出掌,她在半空如何能避?

袁紫衣叫道:“湘子吹箫!”蓝秦这一招恰是八仙剑法中的“湘子吹箫”。八仙剑在西南各省甚为流行,他想你识得我的招数有何稀少,要瞧你是否挡得住了,双眉一扬,喝道:“是‘湘子吹箫’便怎地?”袁紫衣道:“阴阳宝扇!”一语未毕,软鞭卷着长剑,向他左胸右胸各刺一招,恰是八仙剑的正宗剑法“汉钟离阴阳宝扇”。

就在此时,只听得通衢上鸾铃响动,三骑马缓缓驰来。骑者见到有人脱手,一齐驻马而观。胡斐和袁紫衣同时向三人望了一眼,只见两个穿的是清廷侍卫服色,中间一人穿的是常服,身材魁伟,约莫四十来岁年纪。

蓝秦见她露了这手绝技,更加谨慎谨慎,想用言语套问她秘闻,说道:“女人这手听风辨器的工夫,似是山西佟家的绝艺啊。”袁紫衣一笑,道:“你目光倒好。那么我这手掷剑上天的工夫呢?”说着右手挥动,长剑又疾飞向天。这一次却不是剑尖向上直升,而是一起翻着筋斗,舞成个银色光圈,冉冉上升,虽去势缓了,但剑势特异,蔚为异景。

这一手工夫不但蓝秦大为震惊,连旁观的胡斐也暗自佩服,心想:“她刚才夺了少林韦陀门的掌门,何故又要夺八仙剑的掌门?”见她合法妙龄,武功却如此了得,平生除赵半山外,从未见过如此武学妙手,心中平生赞佩之意,脸上的鞭伤仿佛也不如何疼痛了。

胡斐听到“赵三叔”三字,不由大喜,忙道:“你识得赵半山赵三哥么?叨教他在那边?”袁紫衣俏脸上更增了一层喜色,喝道:“姓胡的小子,你敢讨我便宜?”胡斐惊诧道:“我讨甚么便宜了?”袁紫衣道:“如何我叫赵三叔,你便叫赵三哥,这不是想做我长辈么?”胡斐自小生性风趣,伸了伸舌头,笑道:“不敢!你当真叫他赵三叔?”袁紫衣道:“莫非骗你了?”胡斐将脸一扳,道:“好,那我便长你一辈。你叫我胡叔叔吧,喂,紫衣,赵三哥在那边啊?”

袁紫衣足尖点着踏镫悄悄向后一推,白马猛地后退数步。这马疾趋疾退,竟一样的迅捷。那大汉喝采:“好马!”袁紫衣嘲笑道:“本来中间是八仙剑掌门人蓝爷。”

袁紫衣腿上微微用力,白马斗地向那姓曹的侍卫冲去。白马这一下俄然发足,直教人出其不料。姓曹侍卫大骇,忙向左遁藏,袁紫衣的银鞭已打到背心。那大汉见情势火急,抽出腰中短剑,一招“拦腰取水四门剑”,以斜推正,将鞭梢扒开。

袁紫衣道:“我正要找你,在这里撞见,再好也没有。”蓝秦更感奇特,心想我和你素不了解啊,问道:“女人高姓大名,找蓝某有何指教?”袁紫衣道:“我叫你不消上京去啦,由我代你去便是。”蓝秦更摸不着脑筋,问道:“此话怎讲?”袁紫衣道:“哼,这还不明白?我叫你把八仙剑的掌门之位让了给我!”

这一下去势极快,但见银光闪动,那姓曹的侍卫肩上已重重吃了一鞭。她回鞭抽向胡斐头顶,胡斐横刀架开。白马已在另一名侍卫身边掠过,只见她素手伸出,已抓住那侍卫后颈“天柱穴”。白马一冲之权势道奇大,她并未使力,顺手已将那侍卫拉上马来,摔在地下。她也不回身,长鞭从肩头甩过,向后抽击第三个大汉。

这大汉恰是广西梧州八仙剑的掌门人蓝秦,见这少女不过二十摆布年纪,容色如花,虽脱手迅捷,但能有多大江湖经历,怎地只见一招,便道出本身的姓名成分?贰心中骇怪,却也不由对劲,暗道:“蓝某虽僻处南疆,竟连一个年青少女也知我威名。”微微一笑,问道:“女人安知鄙人姓名?”

本来她软鞭掠向胡斐背心,跟动手腕一沉,金球忽地转向,打向他右肩的“巨骨穴”。她见胡斐伏在马背,只道这一下定然打中他穴道,要叫他立时半身麻软。那知他听风出招,竟似背后生了眼睛,刀鞭订交,只震得她手臂微微酸麻。

她这条软鞭乃银丝缠就,鞭端有一枚小小金球,模样美妙。她将软鞭在空中挥了个圈子,太阳晖映之下,金银闪灿,变幻娟秀。她本想上马和胡斐脱手,但一转念间,怕胡斐狡计多端,又要夺马,催顿时前,挥鞭往胡斐头顶击落。这软鞭展开来有一丈一尺长,绕过胡斐身后,鞭头弯转,金球迳自击向他背心上的“大椎穴”。

两名侍卫一个吃了一鞭,一个给扯上马来,自均愤怒已极。他们一贯横行惯了的,吃了这亏那肯就此罢休?两人齐声唿哨,一个乘马,一个徒步,同时向袁紫衣扑去。两人手中本来空着,当下一个拔刀,一个便伸手去抽腰中长剑。

胡斐上身弯落,伏在马背,料得依着软鞭来势,鞭子必在背脊上掠过。猛听得风声有异,晓得不妙,忙左手抽出单刀,不及转头瞧那软鞭,当即挥刀砍出,当的一声,单刀与金球相撞,将袁紫衣的软鞭荡了开去。

胡斐心念一动:“我要向她探听赵三哥动静,这女人性儿傲岸,料来她若不占些便宜,怎肯明白跟我说出?瞧在赵三哥面上,说不得便让她一招。”见鞭梢堪堪击到头顶,将头向左一让,这一让方位是恰到好处,时候却略迟一霎之间,但听得波的一声,头上帽子已给鞭梢卷下。胡斐双腿一夹,纵马窜开丈许,还刀入鞘,转头笑道:“女人软鞭神技,胡斐佩服得很。叨教赵三哥他身子可好?他眼下是在回疆呢还是到了中原?”他如至心相让,袁紫衣胜了这一招,心中一对劲,说不定便将赵半山的讯息相告。

二人在空中交叉而过。胡斐右手伸出,潜运指力,扯断她背上承担的系绳,已将承担提过。袁紫衣夺还白马,余怒未消,又见承担给他抢回,叫道:“小胡斐,你怎敢如此无礼?”胡斐一惊,问道:“你安知我名字?”袁紫衣小嘴微扁,嘲笑道:“赵三叔夸你豪杰了得,我瞧也稀松平常。”

胡斐心想:“她若能用软鞭给我戴上帽子,这合作夫可奇妙得紧。我如伸手去接,不免阻了她兴头。”因而含笑不动,瞧她是否真能将这丈余长的银丝软鞭,应用得如臂使手。但见鞭梢卷着帽子,顺着他胸口从下而上兜将上来,将与他脸平之时,鞭尾一软,帽子下落。

袁紫衣软鞭颤栗,长剑激飞上天,竟稀有十丈高,她将软鞭缠回腰间,便如紫衣外系了一条银色丝绦,旁人一瞥之下,那知这是一件短长兵刃?她并不昂首看剑,向蓝秦问道:“你这掌门之位让是不让?”

袁紫衣见他脱手如钩,竟是个劲敌,当即手腕一振,鞭梢甩起,嘲笑道:“中间但是去京师参与掌门人大会么?”

胡斐抬开端来,嘻嘻一笑,心中却惊奇这女郎的武功好生了得,她以软鞭鞭梢打穴,已是武学中可贵的工夫,何况半途变向,将一条又长又软的兵刃使得好像手指普通,击打穴道,竟无厘毫之差,同时暗自光荣,幸亏她打穴工夫极其高强,本身才不受伤。

鞭长刀短,兵刃上胡斐先已亏损,何况他骑的又是一匹受了伤的劣马。袁紫衣的坐骑却神骏无伦,她骑术又精,竟似从小便在马背上长大普通,是以拆到十招以外,胡斐仍欺不近身。

蓝秦听她言语无礼,不由得大为愤怒,但刚才见她连袭四人,伎俩奇妙之极,连本身也没瞧清,不然便能护住身边侍卫,不让他如此狼狈的摔上马来。他生性谨细,心想她口出大言,必有所恃,便不发作,抱拳问道:“女人贵姓大名?令师是那位?”

袁紫衣软鞭闲逛,啪的一响,拔刀的侍卫右腕上已重重吃了一记。他手指抓住刀柄,但手腕剧痛入骨,再也有力拔出腰刀。袁紫衣这银丝软鞭又长又细,与普通软鞭大不不异,一招打中那侍卫手腕,鞭梢毫不断留,快如电光石火般一吐,又已卷住了那姓曹侍卫的剑柄,顺势上提。这一下快得出奇,竟比他伸手握剑还抢先了一步。姓曹侍卫但见银光闪动,本技艺指尚未碰到剑柄,剑已出鞘,大骇之下,忙挥手外甩,饶是如此,剑锋已在他手掌心划过,顿时鲜血淋漓。

他刀法一变,正要尽力抢攻,忽听得一名侍卫说道:“这女娃子模样儿既妙,部下也很来得啊。”另一名侍卫笑道:“曹大哥你如瞧上了,不如就伸手要了,别让这小子先得了长处。”那姓曹的侍卫哈哈大笑。

胡斐在马腹底避过她这连环一击,顺势抽出单刀,待得从马右翻上马背,单刀已从左手交向右手,右颊兀自剧痛,伸手一摸,只见满手鲜血,这一鞭打得实在不轻。袁紫衣嘲笑道:“你还敢冒充长辈么?我这一鞭若不是部下包涵,不打下你十七八颗牙齿才怪。”

袁紫衣道:“我又不跟你套友情,问我姓名干么?我师父的名头更加不能说给你知。我师父曾跟你有一面之缘。如提起旧事,我倒不便硬要你让这掌门之位了。”蓝秦眉头紧蹙,想不起了解的武林名宿当中,有那一名是使软鞭的妙手。

袁紫衣见他神采自如,实不知贰心中已大为吃惊,不由得微感泄气,长鞭在半空中一抖,吧的一声爆响,鞭梢又向他头上击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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