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蒙面人哈哈大笑,大声道:“坏你名誉不轻易么?你的夫人、女儿和几个女弟子都边幅不错,我们不如大伙儿分了,当作了小老婆!哈哈,这一下,你岳先生在武林中可就大名鼎鼎了。”其他蒙面人都跟着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淫猥之意。

砰的一声,令狐冲摔入了庙外的水潭。大雨兀自滂湃,他口中、眼中、鼻中、耳中满是泥浆,一时没法转动,但见劳德诺已为人点倒,本来和他对战的两敌已别拜别围攻岳不群佳耦。过未几时,庙中又拥出两个仇敌,变成岳不群独斗七人,岳夫人力抗三敌的局面。

十五人团团围在岳不群四周,八名妙手分站八方,与岳不群对战,余下七人手中各执孔明灯,将灯火射向岳不群双眼。华山派掌门内功虽深,剑术虽精,但对战的八人均属妙手,七道灯光劈面直射,更令他难以睁眼。他知本日华山派已然一败涂地,不免在这药王庙中全军淹没,但仍挥剑守住流派,力量悠长,剑法精严,灯火射到之时,他便垂目向下,八个仇敌一时倒也何如他不得。

岳不群听他们口音南北皆有,武功更杂,明显并非一个门派,但趋退之余,相互间又默契甚深,并非临时堆积,到底是甚么来源,委实猜想不透,最奇的是,这一十五人无一是弱者,以本身在江湖上见闻之博,不该一十五名武功妙手竟连一个也认不出来,但恰好便摸不着半点脑筋。他拿得定这些人从未和本身交过手,绝无仇冤,莫非真是为了《辟邪剑谱》,才如此大肆来和华山派难堪?

令狐冲道:“中间何人?请见知贵姓大名,以便向敝派师长禀报。”那人道:“我们是何人,你也不必多问。你去跟你师父说,传闻华山派获得了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要想借来一观。”令狐冲气往上冲,说道:“华山派自有本门武功,要别人的剑谱何用?别说我们没获得,就算获得了,中间如此无礼强索,还将华山派放在眼里么?”

这时庙中群弟子接踵受伤,一一为人礼服。来攻之敌显是另有图谋,只将华山群弟子打倒擒获,或点其穴道,却不伤性命。

岳灵珊长发披垂,林平之左手持剑,明显右手已为仇敌所伤。那蒙面人手持一根短枪,枪法矫夭矫捷,林平之连使三招“苍松迎客”,才挡住了他守势,苦在所学剑法有限,只见仇敌短枪一起,枪上红缨抖开,刺眼熟花,噗的一声,林平之右肩中枪。岳灵珊急刺两剑,逼得仇敌退开一步,叫道:“小林子,快去裹伤。”林平之道:“不要紧!”刺出一剑,脚步已然踉跄。那蒙面人一声长笑,横过枪柄,啪的一声响,打在岳灵珊腰间。岳灵珊右手撒剑,痛得蹲下身去。

岳夫人低声道:“女弟子们站在一块,背靠着背,男弟子们,拔剑!”唰唰唰唰声响,世人都拔出了长剑。

只听得一个清澈的声音叫道:“华山派岳先生在庙里么?我们有事就教。”

岳不群一声感喟,放手撤剑,闭目待死,只觉腰间、胁下、喉头、左乳各处,都给人以重手点了穴道,跟着两个蒙面人拉着他站起。

蒙面仇敌一共一十五人,此中三报酬岳不群佳耦所伤,只一个遭斩断手臂的伤得极重,其他二人伤腿,并无大碍,手中提着孔明灯,不开口的向岳不群嘲骂。

他晓得只消稍一运气,牵动体内八道真气,满身便没法转动,当下气沉丹田,涓滴不运内息,公然便能挪动四肢,当下渐渐站起,缓缓抽出长剑,一步一步走进庙中。

贰心中思忖,手上却涓滴不懈,紫霞神功发挥出来,剑尖末端模糊收回光芒,十余招后又有一名仇敌肩头中剑,手中钢鞭跌落在地。圈外另一名蒙面人抢了过来,替了他出去,此人手持锯齿刀,兵刃沉重,刀头有一弯钩,不住去锁拿岳不群手中长剑。岳不群内力充分,精力愈战愈长,俄然间左手反掌,打中一人胸口,喀喇一声响,打断了他两根肋骨,那人双手所持的镔铁怀杖顿时震落在地。

目睹己方三人对抗八名仇敌,情势已甚险恶,庙内幕景只怕更加凶恶。师弟师妹人数虽众,却无一妙手,耳听得惨呼之声连连,多数已有几人遭了毒手。他越焦心,越使不出半分力量,不住悄悄祷祝:“老天爷保佑,让我有半个时候规复力道,令狐冲只须进得庙中,自当力护小师妹全面,我便给仇敌碎尸万段,身遭非常酷刑,也所心甘甘心。”

这时他方才明白,桃谷六仙竞以真气为他疗伤,六道真气分从分歧经脉中注入,内伤当然并未治好,而这六道真气却逗留在他体内,郁积难宣。偏又赶上了内功甚高而性子极躁的不戒和尚,强行以两道真气将桃谷六仙的真气压了下去,一时之间,仿佛他内伤已愈,实则是他体内更多了两道真气,相互均衡抵抗,使得他旧习内功半点也不保存,竟然成了废人。他胸口一酸,心想:“我遭此不测,等因而废去了我满身武功,本日师门有难,我竟出不了半分力量。令狐冲身为华山派大弟子,眼睁睁的躺在地下,任凭师父、师娘受人欺辱,师弟、师妹为人宰割,当真枉自为人了。好,我去和小师妹死在一块。”

暗中当中六七盏灯同时劈面照来,不免刺眼熟花,此举极是无礼,只这么一照,已显得来人充满了敌意。令狐冲睁大了眼,却见来人个个头上戴了黑布罩子,只暴露一对眼睛,心中一动:“这些人若不是跟我们了解,便是怕给我们记得了边幅。”只听右首一人说道:“请岳不群岳先生出见。”

只听得另一人粗声说道:“你自称不在你这里,却到那边去了?”岳不群道:“中间凭甚么问这句话?”那人道:“天下之事,天下人管得。”岳不群嘲笑一声,并不答话。那人大声道:“姓岳的,你到底交不交出来?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交出来,我们只好动粗,要出去搜了。”

令狐冲直飞出数丈以外,跌入灌木丛中。他脑筋中一片混乱,心道:“他这一踢力道也不如何短长,怎地我下盘竟轻飘飘的没半点力量?”挣扎着待要坐起,俄然胸腹间热血翻涌,七八道真气回旋来去,在体内相互抵触碰撞,令他便要挪动一根手指也是不能。

一进庙门,扑鼻便闻到一阵血腥气,神坛上亮着两盏孔明灯,但见梁发、施戴子、高根明诸师弟正自和仇敌浴血苦战,几名师弟、师妹躺在地下,不知死活。岳灵珊和林平之正并肩和一个蒙面仇敌相斗。

不料此人勇悍绝伦,肋骨一断,奇痛彻心,反激起了狂怒,着地滚进,伸开双臂便抱住了岳不群左腿。岳不群一惊,挥剑往他背心劈落,中间两柄单刀同时伸过来格开。岳不群长剑未能砍落,右脚便往他头上踢去。那人是个擒拿妙手,左臂长出,连他右腿也抱住了,跟着滚转。岳不群武功再强,也已没法站定,顿时跌倒。倾刻之间,单刀、短枪、链子锤、长剑,诸般兵刃同时对准了他头脸喉胸诸处关键。

令狐冲大惊,张嘴大呼,却叫不出半点声气,这景象便如着了梦魇,脑筋甚是复苏,可就涓滴转动不得。耳听得兵器碰撞之声铮铮不断,师父、师娘、二师弟等人已冲到庙外,和七八个蒙面人斗在一起,另有几个蒙面人却闯进了庙内,一阵阵叱呵之声从庙门中传出来,还夹着几下女子的叱责声音。

岳不群一招到手,嗤的一剑,又插入了另一名仇敌左腿,那人破口痛骂,退了下去。和他对战的少了二人,但情势并不稍缓,蓦地里噗的一声,背心中了一记链子锤,他连攻三剑,才驱开仇敌,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众敌齐声喝彩:“岳老儿受了伤,累也累死了他!”和他对战的六人目睹胜算在握,放开了圈子,这一来,岳不群更无可乘之机。

岳不群大怒,说道:“岳某既落入你手,要杀便杀,说这些废话何为?岳不群为人如何,江湖上众皆知闻,你杀岳某轻易,想要坏我名誉,倒是作梦!”

令狐冲站在门口,手按剑柄,还未拔剑,已有两人一跃上马,向他冲来。令狐冲身子一侧,待要拔剑,只听一人喝道:“滚蛋!”抬腿将他踢了个筋斗,远远摔了出去。

岳不群微一游移:“莫非任凭师妹断去一臂?”但随即心想:“倘若弃剑投降,普通的受他们凌辱虐辱,我华山派数百年令名,岂可在我手间断送?”俄然间吸一口气,脸上紫气大盛,挥剑向右首的男人劈去。那男人举刀挡格,岂知岳不群这一剑伴附着紫霞神功,力道微弱,那刀竟然为长剑逼回,一刀一剑,同时砍上他右臂,将他右臂砍下了两截,鲜血四溅。那人大呼一声,跌倒在地。

俄然东南边传来一片马蹄声,约有十余骑,沿着大道驰来。令狐冲一凛:“黑夜当中,怎地有人冒雨奔驰?莫非是冲着我们来么?”他坐起家来,只听岳不群低声喝道:“大师别出声。”过未几时,那十余骑在庙外奔了畴昔。这时华山派诸人已全都醒转,大家手按剑柄防敌,听得马蹄声超出庙外,垂垂远去,大家松了口气,正欲重行卧倒,却听得马蹄声又兜了转来。十余骑马来到庙外,一齐愣住。

只听得岳夫人和一个仇敌齐声叱责,两人腿上同时受伤。那仇敌退了下去,岳夫人面前虽少了一敌,但腿上给狠狠砍了一刀,受伤实在不轻,又拆得几招,肩头为仇敌刀背击中,疲劳在地。两个蒙面人哈哈大笑,在她背心上点了几处穴道。

世人大笑声中,一人朗声说道:“传闻福威镖局姓林的那小子,已投入华山派门下。素仰华山派君子剑岳先生剑术神通,独步武林,对那辟邪剑谱自是不值一顾。我们是江湖上知名小卒,大胆请岳先生赐借一观。”那十四人的笑声呵呵不断,但这一人的说话仍清楚宏亮,未为喧闹之声所掩,足见此人内功比之余人又胜了一筹。

这时雨势又已转大,几盏孔明灯抛在地下,收回淡淡黄光,映着剑光闪动,人影乱晃。过未几时,只听得庙中传出一声女子的惨呼,令狐冲更是焦心,仇敌都是男人,这声女子惨呼,自是师妹当中有人受了伤,目睹师父舞动长剑,以一敌四,师娘则在和两个仇敌缠斗。他知师父师娘剑术极精,虽以少敌多,谅必不致落败。二师弟劳德诺大声叱呵,也是以一挡二,他两个仇敌均使单刀,从兵器撞碰声入耳来,显是体力沉雄,时候一长,劳德诺势难抵挡。

令狐冲大惊,当即持剑抢上,提气挺剑刺出,剑尖只递出一尺,内息上涌,右臂顿时软软的垂了下来。那蒙面人目睹剑到,本待侧身闪避,然后还他一枪,那知他这一剑刺不到一尺,手臂便即垂下。那蒙面人微感惊奇,一时不加细想,左腿横扫,将令狐冲从庙门中踢了出去。

一名蒙面人大声叫道:“岳不群,你投不投降?”岳不群朗声道:“岳某宁死不辱,要杀便杀。”那人道:“你不投降,我先斩下你夫人的右臂!”说着提起一柄厚背薄刃的鬼头刀,在孔明灯晖映之下,刀刃上收回幽幽蓝光,刀锋对住了岳夫人肩头。

却听得岳不群清澈的声音从庙中传出:“各位都是武林中的成名流物,怎地自谦是知名小卒?岳某夙来不打诳语,林家辟邪剑谱不在我们这里。”他说这几句话时运上了紫霞神功,夹在庙外十余人的大笑声中,庙里庙外,世人仍皆听得清清楚楚,他说得轻描淡写,跟平时说话殊无别离,比之那人力运中气的大声说话,显得远为天然。

那老者道:“岳先生,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今晚冒昧获咎,只不过想借那辟邪剑谱一观。这剑谱吗,本来也不是你华山派的,你千方百计的将福威镖局的林家少年支出门下,天然是在图谋这部剑谱了。这件事太也不敷光亮正大,武林同道听了,大家气愤。老朽好言相劝,你还是献了出来罢!”

令狐冲是本门大弟子,向出处他出面对付外人,当即走到门边,翻开庙门,说道:“夤夜之际,那一起朋友过访?”望眼畴昔,但见庙外一字排开十五骑人马,有六七人手中提着孔明灯,齐往令狐冲脸上照来。

他强自挣扎,又运内息,蓦地间六道真气一齐冲向胸口,跟着又有两道真气自上而下,将六道真气压了下去,顿时满身空荡荡地,仿佛五脏六腑全都不知去处,肌肤血液也都消逝得无影无踪。贰心头顿时一片冰冷,暗叫:“罢了,罢了!本来如此。”

令狐冲道:“中间到底是谁?你……”这几个字却连本身也没法闻声,心中一惊,随即开口,暗忖:“莫非我十多年来所练内功,竟一点也没剩下?”他自下华山以后,曾数度遵循本门心法修习内功,但稍一运气,体内便杂息奔腾,没法调御,越要节制,越是气闷难当,若不立停内息,顿时便会晕去。练了数次,均是如此,便向师父就教,但岳不群只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并不置答。令狐冲当时即想:“师父定然狐疑我淹没紫霞秘笈,擅自修习。那也不必分辩。归正我已命不悠长,又去练这内功何为?”而后便不再练。不料现在提气说话,竟给对方的笑声压住了,一点声音也传不出去。

那人哈哈大笑,其他十四人也都跟着大笑,笑声从郊野中远远传了开去,声音宏亮,明显每一小我都内功不弱。令狐冲悄悄吃惊:“今晚又赶上了劲敌,这一十五小我看来大家都是妙手,却不知是甚么来头?”

一个衰老的声音说道:“君子剑岳先生武功卓绝,公然名不虚传,我们合十五人之力对于你一人,还闹得四五人受伤,这才将你擒住,嘿嘿,佩服,佩服!老朽跟你单打独斗,那是斗不过你的了。不过话得说返来,我们有十五人,你们却有二十余人,比较起来,还是你华山派人多势众。我们今晚以少胜多,打倒了华山派,这一仗也算胜得不易,是不是?”其他蒙面人都道:“是啊,胜来实在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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