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清道人跌在床边,嗤的一响,将半边罗帐拉下,跃起家时,竟将苗若兰身上盖着的棉被掠在一旁,暴露了上身。

胡斐待他拳头打到胸口,竟不闪不挡,俄然间胸部一缩,将这一拳化解于无形。赛总管万料不到他年纪悄悄,内功竟如此高深,骇怪之下,防他运劲反击,忙向后跃开。世人齐声叫道:“第一招!”实在这一招是赛总管脱手,胡斐并未反击,但世人成心偏袒,竟然也算一招。

一名侍卫从囊中取出精钢铐镣,将苗人凤手脚都铐住了,范帮主这才放手。

苗若兰脸上一红,道:“我爹爹因有悲伤之事,是以感到特深,请您不要见怪。”胡斐道:“甚么事?”一问出口,立觉讲错,想要用言语岔开,却一时不知说甚么好。他号称雪山飞狐,平时聪明聪明,机变百出,但本日在这个温雅的少女之前,不知怎的,竟似变成了另一小我,显得甚为拙讷。

胡斐在帐内听得明白,心想:“苗人凤虽是我杀父仇敌,但他乃当世大侠,岂能命丧鼠辈之手?”一声大喝,从罗帐内跃出,飞出一掌,将一名侍卫拍得撞向赛总管。这一来奇变陡起,赛总管猝不及防,抛动手中单刀,将那侍卫接住。

苗人凤四肢有力,头颈却能转动,他一撞胜利,随即横颈又向范帮主急撞。范帮主吓得心胆俱裂,急中生智,一低头,紧紧抱住他腰身,将脑袋顶住他小腹。苗人凤穴道松开,四肢可动,抬足踢飞一名逼近身边的侍卫,当即伸手往范帮主背心拍去,那知手掌刚举到空中,四肢立时酸麻,这一掌竟击不下去,倒是范帮主又已拿住他腰间的“章门穴”。

苗人凤正斗得鼓起,忽见床上躺着一个少女,亵衣不敷蔽体,双颊晕红,一动也不动,恰是本身的独生爱女,这一下他如何不慌,叫道:“兰儿,你如何啦?”苗若兰开不得口,只举目望着父亲,又羞又急。

苗人凤身上的穴道是赛总管所点,那两名侍卫不会解穴。胡斐正待伸手挽救,那知苗人凤暗中运气,正在自行通解,手脚上枷锁一松,他吸一口气,小腹一收,竟自将受封的穴道解开了,左足起处,已将灵清道人踢了出去,同时左拳递出,砰的一声,将另一人打得直掼而出。

杜希孟与玄冥子给他抓住了在空中乱挥,浑浑噩噩,早不知身在那边,突觉穴道败坏,手足能动,不约而同的四手齐施,打了出去。他二人原意是要摆脱仇敌的把握,是以脱手都是各自的平生绝招,决死一拚,狠辣非常。但听赛总管一声大吼,太阳穴、胸口、小腹、胁下四周同时中招,再也站立不住,双膝酸软,坐倒地下。胡斐双手一放一抓,又已拿住了杜玄二人的要穴,叫道:“第三招!”

胡斐乘赛总管这么一缓,双手已抓住两名侍卫,头仇家的一碰,两人头骨分裂,立时毙命。胡斐左掌右拳,又向二人打去。混乱当中,世人也不知来了多少仇敌,见胡斐一脱手便神威迫人,不由先自胆怯。

火光下见苗若兰美目流波,俏脸生晕,便道:“苗女人,鄙人绝无轻浮冒渎之意,但要解开女人穴道,难以不碰女人贵体,此事该当如何?”苗若兰虽不能点头表示,但目光温和,似羞似谢,殊无半点喜色。胡斐大喜,先吹熄柴火,伸手到衾中在她几处穴道上悄悄按摩,为她解通了受闭的经脉。

赛总管正感难堪,一听此言,心想:“若要胜你,原无掌控,但凭你有天大本领,想在三招当中胜我,除非我是死人。”他愤极反笑,说道:“很好,姓赛的就陪你逛逛。”胡斐道:“倘若三招以内你败于我手,那便怎地?”赛总管道:“任凭你措置便是。赛某是多么样人,当时岂能再有脸面活活着上?不必多言,看招!”说着双拳直出,猛往胡斐胸口击去。他见胡斐抓住杜玄二人,只怕他以二人身子挡架,当下欺身直进,叫他非放手放人、回掌相格不成。

胡斐见苗人凤发怒时一副神威凛冽的模样,心下也自骇然,抱着苗若兰不敢逗留,抢到崖边,一手拉索,溜下峰去。他知四周有个山洞人迹罕至,便展开轻身工夫,直奔而去,手中虽抱了人,但苗若兰身子甚轻,全没减了他奔驰之速。

赛总管疲劳在地,登觉大志尽丧,万念俱灰,喃喃的道:“你说如何就如何着,又问我怎地?”胡斐道:“快放了苗大侠。”赛总管向两名侍卫摆了摆手。那两人畴昔解开了苗人凤的枷锁。

胡斐双手抓着两人要穴,待两人身子和赛总管将触未触之际,忽地放手,随即抓住两人非当穴道处的肌肉。

苗若兰道:“此事说来有愧,但我也不必瞒你,那是我妈的事。”胡斐“啊”了一声。苗若兰道:“我妈做过一件错事。”胡斐道:“人孰无过?那也不必放在心上。”

胡斐手中仍抓住杜希孟与玄冥子二人,他所抓俱在要穴,两人空有一身本领,却半点发挥不出,只要软绵绵的任他摆布。胡斐道:“你合十余人之力,又施奸谋狡计,才将金面佛拿住,称甚么满洲第一妙手?”

他一言出口,双手加劲,杜玄二人哼也没哼一声,都已晕去。这一下重手拿穴,力透经脉,纵有妙手救治,也非十天半月以内所能解穴。他跟着提起二人,顺手往身前别的二人掷去。那二人大惊,只怕杜玄二人又如对于赛总管那么对于本身,仓猝旁跃闪避。胡斐一纵而前,乘二人身在半空、尚未落下之际,一手一个,又已抓住,这才转过身来,向赛总管道:“你如何说?”

不到一盏茶工夫,已抱着苗若兰进了山洞,将棉被紧紧裹住她身子,让她靠在洞壁,心中迟疑:“若要解她穴道,非碰到身子不成,如不挽救,时候一长,她不会内功,只怕身子有损。”好生难以委决,当下取火摺扑灭了一根枯枝。

范帮主伸手架住赛总管手腕,叫道:“不能伤他!你承诺我的,又发过毒誓。”赛总管一声嘲笑,心想:“你还道我当真敌你不过。不给你些色彩看看,只怕你这小子傲慢一世!”当动手腕一沉,腰间运劲,右肩俄然撞将畴昔。一来他这一撞力道奇大,二来范帮主并未防备,蓬的一声,身子直飞出去,竟将配房板壁撞穿一个洞穴,破壁而出。赛总管哈哈大笑,举刀又向苗人凤右臂斩下。

胡斐见苗若兰在烛光下赤身露体,几个用心不正之徒已在向她斜睨直望,心想先保她洁白之躯要紧,顺手拉过一名侍卫,在本身与苗人凤之间一挡,身形一斜,窜到床边,扯过被子裹在苗若兰身上。这几下起落快速无伦,世人尚未看清,他已抱起苗若兰从板壁缺口钻了出去。

苗人凤提脚将那侍卫踢得飞向屋顶,见胡斐竟掳了爱女而走,又惊又怒,大呼:“奸贼,快放下我儿!”纵身追出,但室小人挤,给几名仇敌缠住了,任他拳劈足踢,一时难以脱身。

赛总管平生自大,那边咽得下这口气去?目睹胡斐虽浓髯满腮,年纪却轻,心想你本领再强,功力那有我深,然见他抓住了杜希孟与玄冥子,举重若轻,毫不吃力,心下又自顾忌,不敢出口应战,正自迟疑,胡斐叫道:“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三招以内赢不了你,姓胡的跟你叩首!”

赛总管对苗人凤极是顾忌,只怕他竟又设法逃窜,那可后患无穷,从侍卫手中接过单刀,说道:“苗人凤,非是我姓赛的不敷朋友,只怨你本领太强,不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我们大伙儿白日吃不下饭,早晨睡不着觉。”左手拿住苗人凤右臂,右手举刀,就要斩他臂上筋脉,只消四刀下去,苗人凤立时就成了废人。

两人在暗中当中,相对不语。山洞外虽冰天雪地,但两民气头暖和,山洞中却如东风温暖,春日融融。

世人见他脸上受唾,为了防备仇敌突击,竟不敢伸手去擦,如此狼狈,那“第二招”这一声叫,就远没初次清脆。

此人所练下盘工夫直如盘石之稳,一个马步一扎,纵是几条壮汉同时着力,也决拖他不动。苗人凤双拳击到之时,他正背向胡斐,不料一个打得急,一个避得快,这双拳头恰好击中他背心。若换作旁人,中了这两拳必将扑地跌倒,但这武师下盘工夫实在太好,以硬碰硬,喀的一响,脊骨从中断绝,一个身子软软的折为两截,双腿仍然牢钉于地,上身却弯了下去,额角碰地,再也挺不起来。

世人见苗人凤如此威猛,发一声喊,四下散开。苗人凤左腿横扫,又向胡斐踢到。

这几下兔起鹘落,瞬息数变。赛总管心知范帮主的偷袭只能见功于瞬息,时候稍久,苗人凤必能化解,当即抢上前去,伸指在他“京门穴”上点了两点。他的点穴工夫脱手迟缓,但落手极重。苗人凤嘿的一声,几乎晕去,就此满身软瘫。

赛总鄙见情势不妙,喝道:“甚么人?”从人丛中一跃而起,十指如钩,猛往胡斐头顶抓到。胡斐一听到他喝声,便认出他是赛总管,恰是要引他脱手,哈哈一笑,向后跃开数步,叫道:“老赛啊老赛,你太不要脸哪!”赛总管一怔,怒道:“甚么不要脸?”

此时他眼中如要喷出火来,这双拳击出,实为毕生功力之所聚,势头如同排山倒海普通。胡斐一惊,他刚才正与姜老拳师凝神拆招,心无旁骛,没见到苗人凤如何去拉苗若兰,心下大奇,明显本身救了他,何故他反向本身动武,见来势短长,不及喝问,忙向左闪让,但听砰的一声大响,苗人凤双拳已击中一名武师背心。

赛总管心道:“我纵受辱,只须守紧流派,再接他一招又有何难,到当时且瞧他有何话说?”大声喝道:“还剩下一招。上吧!”

胡斐微微一笑,跨上一步,俄然提起杜希孟与玄冥子,劈面向他打去。赛总管早料他要出此招,计算早定:“常言道无毒不丈夫,当此危急之际,非要伤了朋友不成,那也叫做没法。”见两人身子横扫而来,双臂一振,猛挥出去。

过了一会,苗若兰道:“不知我爹爹现下如何了。”胡斐道:“令尊豪杰无敌,这些人不是他敌手。你放心好啦。”苗若兰悄悄叹了口气,说道:“不幸的爹爹,他觉得你……你对我不好。”胡斐道:“这也难怪,刚才情势确甚难堪。”

胡斐右拳打在一名侍卫头上,将他击得晕去,左掌挥出,倏觉仇敌一黏一推,本技艺掌顿时滑了下来,心中一凛,定眼看时,见敌手银髯过腹,满脸红光,虽不识此人,但他这一招“浑沌初开”守中有攻,的是内家名手,非无极门姜老拳师莫属。

苗若兰手足渐能活动,低声道:“行啦,多谢您!”胡斐仓猝缩手,待要说话,却不知说甚么好,过了很久,才道:“刚才冲犯,实为偶然之过,此心光亮磊落,天日可鉴,务请女人恕罪。”苗若兰低声道:“我晓得。我不怪你。”

胡斐微微一笑,忽地咳嗽一声,一口唾液激飞而出,猛往赛总管脸上吐去,同时双足“鸳鸯连环”,向前踢出。

胡斐大吃一惊,待要抢上前去将他推开,忽觉一股劲风扑胸而至,同时右边又有金刃劈风之声,本来姜老拳师与另一名侍卫同时攻到。侍卫的一刀还易闪避,姜老拳师这一招“斗柄东指”却不易化解,只得双足站稳,运劲接了他一招。但那无极拳绵若江河,一招甫过,次招继至,一时竟教他缓不脱手足。

赛总管吃了一惊,要躲开这一口唾液,若非上跃便当低头缩身,倘若上跃,小腹势非给仇敌左足踢中不成,但如缩身,倒是将下颚凑向仇敌右足去吃他一脚,这当口高低两难,只得横掌当胸,护住流派,那口唾液噗的一声,正中双眉之间。本来如许一口唾液,连七八岁小儿也能避开,苦于仇敌伏下凶恶后着,令他不得不眼睁睁的挺身领受。

范帮主为赛总管撞出板壁,隔了半晌,方能站起,正从板壁破洞中跨进房来,不料苗人凤打出的那人恰好撞在他身上。这一撞力道奇大,两人体内气血翻涌,昏昏沉沉,难分友敌,当即各出绝招,相互缠打不休。

胡斐见敌手浩繁,内里不乏妙手,当下飞腿猛往灵清道人胸口踢去。灵清道人练的是娘家工夫,见他飞足踢到,手掌往他足背硬斩下去。胡斐就势缩身,双手探出,往人丛中抓去。配房内阵势狭小,十多人挤在一起,世人无处可避。呼喝声中,胡斐一手已抓住杜希孟胸膛,另一手抓住了玄冥子小腹,将两人当作兵器普通,直往世人身上猛推畴昔。世人挤在一起,给他抓着两人强力推来,只怕伤了本身人,不敢反手相抗,只得畏缩。十余人给逼在屋角当中,一时极其狼狈。

苗人凤双臂力振,从四名仇敌之间硬挤畴昔,一拉女儿,但觉她身子软绵绵的转动不得,竟是遭人点中了穴道。他亲目睹胡斐从床上被中跃出,本来竟在欺负本身爱女。他气得几欲晕去,也不及解开女儿穴道,只骂了一声:“奸贼!”双臂挥出,疾向胡斐打去。

灵清道人虽给苗人凤一脚踢出,但他究是昆仑派名宿,武功有独到成就,身子飞在半空,腰间一扭,已头上脚下,换过位来,腾的一声,跌坐在床沿之上。

苗若兰缓缓点头,说道:“那是一件大错事。一个女子平生不能错这么一次。我妈妈教这件事毁了,连我爹爹也几乎给这事毁了。”

范帮主钻在苗人凤怀中,不知身外之事,十指紧紧拿在他章门穴中。赛总管笑道:“范帮主,你立了奇功一件,罢休吧!”他说到第三遍,范帮主方始闻声。他抬开端来,但兀自不敢罢休。

赛总管给他说得满脸通红,左手一摆,命世人布在四角,将胡斐团团围住,喝道:“你就是甚么雪山飞狐了?”胡斐笑道:“不敢,恰是戋戋鄙人。我先前也曾传闻北京有个甚么赛总管,还算得是小我物,那知竟是如此无耻小人。如许的饭桶混蛋,到内里来充甚么字号?给我早点儿归去抱娃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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